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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努力扒拉着碗,像是要将十几年的饭菜全都补上一般,眼瞅碗盘,嘴裹米饭,余下耳朵还闲着,听见卫大将军对长恭说:“恭儿,你升任北中郎将也有段时间了吧。”“是,近一年了。”“兵部那些老死板,拖拖拉拉,一年了也不把事情交妥,算来你多久没回军中了,青儿事了,你便与我一道回去吧。”卫大将军突然提起回营的事,长恭虽然毫无准备,却也迅速几乎是下意识地应下:“好,全凭父亲安排。”“那你用完饭后收拾收拾,明日一早我们便动身。”“明日一早?”“嗯,有难处吗?”他不容置疑的口吻,长恭忙道:“不是什么大难处,只是方才刑部余大人曾派了人来,说沈世伯落了几样物什在刑部,因要签章,我已答应了明早去取,可否等到我从刑部回来后再出发?”卫大将军头也没抬:“行,你早去早回。”“是。”长恭复又坐正身子用饭,连笙看在眼里,顿时只觉饭菜好似也没了滋味,心头百感交集,五味陈杂。翌日一早,长恭守着刑部开门便去了,余大人还在讶异竟来得这样早,几句寒暄方知原委,又叹道:“卫大将军家风严正,做小辈的难免要辛苦些。”长恭只习以为常地拱手揖了一礼,道:“不过是起早一些,算不得辛苦,我本为武将,能够早些回去军中也好,久不上沙场,筋骨都要松了。”“卫大将军能得你一子,也实是幸事。”余大人遂也宽慰笑笑,叮嘱下面的人抓紧过了手续,长恭接过沈璧遗落的物件,签押盖章,余大人才又抬手道,“走吧,我送送你。”“大人公务繁忙,下官区区小将,哪里敢劳烦。”“无妨,散个步的时间总是有的。何况此番韩詹事一案,全承你卫家兄弟二人鼎力,原也是要道声谢的。”余大人笑笑往外走,长恭忙道一声:“大人过誉了。”便也不再推辞,跟着一道迈出门去。他二人向着刑部大门边走边聊,讲起已故韩詹事,余大人不由感慨:“虽然凶手业已伏法,但韩詹事死得冤枉,最后还落一个不了了之,想到去年疯的那位兵部侍郎贺大人,也是教人痛心。”余尚书冷不防提起贺仲龄,长恭心头忽而咯噔一下。他试探地发问:“余大人好端端的,怎的提起贺侍郎来?”余大人闻言立时又笑笑,道:“卫少将军有所不知,盖因这二位大人同我多少有些缘故,又于一年间相继不在,没的没了,离京的离京,故而多有感念。”“原来如此。”“是,那韩詹事与我本是同乡,我早年入京,还在他府上住过一段时日,贺大人与我更是有同门之谊,当年我二人同年入刑部,皆师从……”“等等,大人是说刑部?”长恭突然出声打断余大人的话,“贺大人不是兵部侍郎吗?”“啊,确是兵部侍郎没错,”余大人一时笑道,“十多年了吧,也确实没人记得了,在秦大人将他引荐到兵部以前,他还曾在刑部任过一个月的职。”余大人话音刚落,长恭却是顿时间的惊愕难抑:“贺大人,贺大人还在刑部待过?我……我曾阅过他的文书档案,上面并未记载有这一段。”“喔,是,许是觉得不甚紧要吧,秦大人虽提拔他入京,却也只让他在手底下留了短短一月便荐去了兵部,同在六部,也没什么可多写的。”余大人轻描淡写地说起,长恭顿觉五雷轰顶,脑袋里“嗡嗡”炸响,说不清是激动还是躁动,连声音也止不住地有些发颤,问他:“秦大人,哪个,秦大人?”“自是当年刑部尚书,如今左相,秦汝阳秦大人。”----------夏日清晨,凉风骀荡,连笙起早正坐在树上发呆,看见长恭风风火火从外头进来,直往她住的方向去。她叫住他:“长恭,怎么了?”长恭猛地停住脚,抬起头来:“连笙,我们兴许找错人了。”第52章卷九假相(壹)北境军营。转眼已然回营半个多月了,卫大将军坐在营帐内正研究眼前的地图,忽然听到底下士兵来报,说营外有位姑娘要找少将军。“找恭儿?”卫大将军放下手中的小旗子抬起头来,“什么姑娘?”“自称是姓连。”卫大将军的眉头皱了一皱,继而还是点点头:“放她进来吧。”那士兵应一声是,便转身去了,才行几步,却又听到身后大将军的声音:“算了,还是我自己去一趟,恭儿现下正在校场cao练,且不必喊他,你领我去看看。”“是。”卫大将军随那士兵一路行到营门口,远远便见一位姑娘家牵马站在营外,一身轻装,看见卫大将军来了,两眼蓦地一番惊讶。这位连姑娘,打从长恭将她带回府,她便一直住在府里,自己前后见过她几回,也算不陌生了,却仍旧觉她甚不寻常。从见她的第一面起,便一直这样觉着。一身的轻功登峰造极,那样好的轻功,他这辈子还没见过第二个,长恭素来独行独往,却会特特将她留在身边,为什么呢?做什么呢?还在她入府的当日,他便私下询过墨先生,问她何人,可有弊害,墨先生却只说了四个字,“福贵无双”。全仗了墨先生这一句,方才容下她这么久。而今大半载过去,长青事了,卫将军府也与兆惠阖家结仇,虽说一切与她无关,但往后日子福兮祸兮,也不知留下她来是好是坏。他心想着,人已走至近前。连笙原是遵了长恭行前嘱托,前来北境大营找他的,营前通报,本在满心期待里候着,哪想远远迎来的人,不是长恭,却是卫大将军,一时发愣,而后立马心头又凉下了半截。她眨眨眼,略低了低头,待到与他一栅之隔,喊了声:“大将军。”“怎的惊动了大将军……”卫大将军抬手,示意门口士兵放行,见她谨慎的步子迈进来,才道:“恭儿现下正在校场,并不得空,我来带你过去,也是有几句话想与你说。”一听要与她说话,连笙登时便有些怂。上一回独独与她说话,还是在她才入将军府的那日,卫大将军立在她跟前,用比她高出将近两个脑袋的身子,挡得她只觉暗无天日,听见他半是奉劝半是警告地对她说,长恭来日,结友、婚娶皆不可有差池,连笙便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而今又要再来一出……她唯唯诺诺地跟在卫大将军后侧方,盯着卫大将军半边背影,不敢离得远了,也不敢跟得太近,更不敢先他开口。于是沉默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