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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女郎不怀疑,那我们便这么赌一把吧。”将所有的钱投入购买粮食,届时战火引燃,再以高价抛出,的确这中间可以牟取不少利益,一些眼尖的商人只怕早已蠢蠢欲动。但王妪还是有些不能安心,“但是万一这战役久持不下祸及大晋……”“不会。”巫蘅负着手微笑起来,这点事她倒是难得从容一回,“我信谢郎。”其实她信的倒不是谢泓,绝大数原因是为了自己的那点记忆,可惜她前世困囿乡下,格局太小,难得听说外边的消息。这一次倒是可以利用起来。不出一日,米粮便堆满了巫蘅整间别院。当晚,崔氏在月光里打着扇歇憩,庭院里有一株翡翠绿的芭蕉,沾了露水盈盈地亮着几分光泽,春蝉这几日与一些清闲侍女待在一处久了,夜里与她相约了在不知那处朱墙之下扑流萤。崔氏正满带倦意地阖着双眸,不多时春蝉薄汗绡纱透,疾步回来,在崔氏面前低语了几声。昨日谢夫人从宫里头回来之后,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了,与谢君说了一晚上的话,不知商榷的什么,今日又听说别院里被巫蘅堆满了粮食,这两件事都足够让她惊讶了,崔氏协理谢家多年,她便想也没想地回来将这事告诉她。崔氏徐徐地睁开眼,但她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眼前绮绿罗裳的春蝉,而是不远处月光里俊美得有些模糊的男人。他们这些世家里出来的人,一代一代传承下来,几乎已经看不到貌丑之人,谢氏的几个弟子则尤为俊秀出奇,谢澜和谢泓都是人中翘楚。崔氏从坐床上撑着手臂起身,来到谢澜的跟前,恭敬地福了福身,“五郎。”谢澜一双眼染了雪水似的,既冰冷又清湛,他也脸色不变,淡漠地说了声:“我有事同你说。”本来跟着见礼的春蝉一时也不敢上前了,虽说这是谢五郎和夫人素日的相处之道,可是自打发现了谢澜对夫人不一样的关心之后,她现在怎么看着两人都觉得别扭。崔氏将谢澜引到席上,春蝉来倒茶,水声清冽如泉,崔氏曼语道:“五郎且说。”“阿沅。”这久违的熟悉的两个字,从谢澜的口中说出来,崔氏还是略略露出一丝动容,她飞快地埋下头,整顿了番脸上的形容。她轻声道:“我原本以为,你连我的名字都已经忘记了。”如今的谢澜左拥右抱,府里不知换了多少房美妾,即便一时没有,那些近身侍候的婢女也是少不了的。阿沅。他在心里默默地又念了一遍。如果早些年你对我说这句话,我尚且会多情地以为,你心中有我。可是如今,我连这份自作多情都学不会了。谢澜倒宁愿眼前的不是一杯清茶,而是一盏酒,至少比心里要苦的酒。“十二弟来信说,北方将要开战,而且不多时,只怕符登要亡。”崔沅沉默了些时候,她才淡淡地说道:“这事,妇人不该过问。我在内院之中为五郎打点家宅内事便够了。五郎看中了那位妇人,又或许是哪位婢女,才该来过问我。”谢澜眼中的光采隐没了。他施施然起身,冷如冰霜地动唇,“陈郡谢氏,乃百年名门望族,夫人应当知悉,这家中一举一动牵系甚广……”他发觉崔沅似乎并不为所动之后,袖中的手捏紧了几分,自嘲自己怎么还会寄望她能有些动容呢,她何时会为他的话思量几分。而自己,也不过是每次找些理由来见见她罢了。可惜这些借口太苍白了,只有每逢他说起要纳谁为妾时,她还会与他多谈几句,详略得当地为他安排打点一切。娶妻娶贤,谁人都说他的妻子最是贤惠。个中滋味,原来是只有自己才能消受。崔沅还是低眉不说话,安静得宛如一张娴雅的古画。“我这一生,倒是只羡慕过一个人。谢泓他比我强太多了。”谢澜终是似笑非笑地长叹一声,转身拂袖离去。待谢澜的身影隐没在转角处一架秋千之后。这还是昔日谢家阿婉住的院子,后来她嫁了人,崔沅来后不久,谢夫人听说她与谢澜夫妻不睦,心道少年夫妻难免磕磕绊绊的,便收拾出了一间院子挪给她暂住,岂知暂住后来变成了长住。她再也没回去过。这些年,她只是不断地答应谢澜纳妾,也不知道时至如今,他那院子里究竟储了多少位美人,她也从来不去想,不去看。崔沅回过眸,对春蝉道:“想必巫氏阿蘅也知道了北边的消息,她借机博点钱财周转,想来是要搬出别院了罢。”春蝉知道自家夫人聪慧,否则也不能协理这谢家多年,对崔沅的话她是深信不疑的,“只是那个巫蘅,她要离开作甚?她不是要等着十二郎的么?”“她倒是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崔沅颔首点头,“昨日母亲从宫中回来之后,她遣人来唤我前去过一回。”春蝉也不知道这事,昨日她与侍女们扑流萤到深夜,未曾发现崔沅出去过,此刻经她一说,不由惊讶,“夫人……”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崔沅面露苦色,她无奈地叹道:“韶容夫人告诉母亲,巫蘅除了让谢泓神魂颠倒,也让桓瑾之茶饭不思。而且巫蘅数度暗中与桓瑾之来往,瞒着谢泓,得陇望蜀,贪得无厌。”“这……”春蝉也惊了,难怪昨日三位夫人脸色都不大好看,她讷讷道,“可是,韶容夫人如何得知的?她又有何凭证?”崔沅清冷皎皎、如梨花浸月的面容,浮出淡薄的哂意,“这太容易。你可知道这韶容夫人是谁么?”春蝉自是不知,她还没来得及摇头,崔沅便道:“是巫蘅那位先前与桓九郎私奔的族姐。她生的那样一副姿容,让皇上很是喜欢,带回宫中做了夫人。至于凭证,只需当场对证便罢,桓夫人自然清楚桓瑾之对那个发簪的主人念念不忘之事,韶容夫人召了手底下的两个人一五一十招认了。人虽然是她的,但这事却不容有假,桓瑾之对巫蘅是否有意,几位夫人找他二人对证,便可大白。”“这……”春蝉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直是隔了老久,她才敢提声问自家夫人,“夫人,这事您信么?”信?崔沅想起那日在阁楼上对着谢泓百般情切娇憨的巫蘅,曾几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