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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以这个理由阻止江月儿直说,弄得江月儿天天躲阿芹,现在听见“阿芹”这个名字都忍不住一哆嗦。但江月儿这回不打算再骗她了,明天她就要下山,虽然阿芹总在催她画画,可她既然答应帮她画,就不能轻易糊弄她。她坚决道:“你跟她说。就算她把我逼死,我画不出来就是画不出来,你让她再多等几天。”骆大叔不赞同地看着她,正要说话,江月儿催促了一声:“快说。”看她神态坚决,他只好转身跟阿芹说了两句话。阿芹果然很愤怒,骆大叔还没说完,她就竖起眉毛,一脸凶相地覆了上来,嘴里哇啦哇啦地,看她表情,江月儿就知道她没说好话。荷香挺身想拦着阿芹,被江月儿一把拨开,道:“我不知道你们土人间是如何交往的。我答应帮你画画,是应朋友之义,而不是像你这样强迫威逼。我画画必要在心情愉悦的情况下画,现在我的心情一点也不愉悦,我就是画不出来!说!”骆大叔跟阿芹又交流了几句,道:“她说你没信用。”没信用……没信用就没信用吧。江月儿有点讪讪:“要不,你再等几天,跟我一道下山?我感觉在山下我应该画得出来。”骆大叔想说,这几天卫老爷跟秦王一直在就土人下山跟他们的首领谈判,可是土人们太拧了,非要让朝廷答应他们的各种要求,连秦王爷都被他们与众不同的脑袋给缠得头大不以,她这样简简单单地——“好!”阿芹突然学会了第四句山下人的话,指江月儿又跟骆大叔哇啦哇啦地说了一大堆。虽然山下人狡猾,可这个小姑娘能舍弃这么大的利益告知她沉香真正的价值,无论怎么看,她都不跟那些“狡猾的山下人”一样,阿芹觉得,她应当比其他的山下人可信。“她答应了。她说你要是在山下还拖拖拉拉的,就别怪她不客气。”骆大叔不可置信。就这么简单?阿芹可是下一任土人的女族长呢!她若是愿意下山……帐篷外面,福寿狂奔着跟卫老爷报喜去了:妈呀,大仙又办成了一件大事!只要这些土人们肯下山,王爷跟老爷策划的事情就有眉目了!要知道,金州这一带为什么会由一个异姓王守着?就是因为金州这一带土人时常作乱,令家的几代儿郎均善战骁勇,只有他们镇守在南疆,才会令土人们安分一点。现在他们肯下山,也就是有了跟山下人融合的可能性,以后让朝廷头疼的土人作乱问题说不定就会解决了!这一片山上除了沉香之外,可还有好多的名贵药材,就是山上的蛇,炮制得当也是好药材,这是座宝山呢!以前被土人占着,他们又不懂得利用,朝廷空握宝山而不得门入,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现在终于见到曙光了!江月儿还不知道阿芹说的话有多大的意义,她只是想不明白,土人们为何死守着那座山不下来,好不容易被她说通的阿芹,还得她一句牢sao:“早答应不就得了?我肯定不会那么唬弄你了。你以为我是神人吗?白天赶路晚上还画稿,就是我不担心,我阿爹还担心我瞅坏眼睛呢。”骆大叔眨巴着眼,不知道该不该翻译给阿芹听。江月儿反正不管,她突突突说完这句话,重新钻进了被卧里:“睡觉喽!”…………青黑色的门扉上贴着褪了色的年画。杜衍站在门外,深深吸了口气,抬起手。“咚咚咚”。“谁啊?”一声妇人的问话响起来。江月儿忍不住诧异瞪大眼:“跟你一个口音,肯定没错了!”门吱哑开了,盘着圆髻的妇人站在门里,还准备再问,看见杜衍的脸,一下惊呆了:“你,你是?你是?”她捂着嘴,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杜衍的心跳得很快,他想问“主人在家吗?”可话到嘴边,嗓子突然变得异常干涩:他说不出话了。还是江月儿,她道:“我们想找此间的主人,他在吗?”问话终于打断了妇人的抽泣,她慌乱地点点头,让出一个身位:“进,请进。”还没迎进两个人,她先一步跑进了房间:“老爷,太太,你们看哪,看谁回来了!”江月儿握住了杜衍的手。在湿润温暖的南方早晨,他的手,凉得像块冰。屋子里传来大声的咳嗽声,一个虚弱的男声传出来:“想不到,我这块臭rou也有人扒着要认了。”江月儿心中一沉。杜衍的身子微微一晃。“老爷,你别说了!”另一个妇人喝斥着,跌跌撞掸地冲出来。她同前一个妇人一样,穿着青布夹衣,圆口黑布鞋,两鬓斑白,看上去,像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荣宝,你是我的荣宝。”妇人泪如雨下地扑过来。杜衍身子微微一顿,加快了脚步,接住摇摇欲晃的妇人。还不待他说话,里间那个虚弱的男声声音更大了:“你又发什么疯?荣宝早就丢了,死了!这世上,没有荣宝了!”妇人哭得声嘶力竭:“荣宝,娘的荣宝你终于回来了!”里屋有人在敲床板:“你给我回来!我已经说了,荣宝死了!这个人他不是荣宝!”江月儿简直要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弄得分裂了:这两个妇人分明是把阿敬认出来,明显还想认这个儿子,里面的那个男人连见都没见到阿敬,却说得那样笃定,说他儿子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这么肯定?他这么做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江月儿一向是个有什么不懂就立刻发问的好孩子,她当下拽着越走越慢的阿敬,将这个妇人都一同拽进了屋:“你人都没见到,凭什么说他不是荣宝?”待看清床上躺的人时,大吃一惊:“这是什么病?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她原本猜到屋里必然是顾敏悟,早就有一大堆人说顾敏悟跟阿敬长得像极了,偏偏阿敬的这个疑似亲爹连人都没见到就喊着自己儿子死了!他这么肯定,难道亲眼见着了不成?她在外头听得窝火,便想拉阿敬进门,让顾敏悟争大他的狗眼好好看看,是不是自己跟阿敬来冒认亲人的,结果——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面色青黑,形容消瘦,竟是一副病入膏肓之相!他这个样子,要谁敢说他跟阿敬长得像,江月儿得骂他一句“瞎了眼”才是,谁要跟个痨病鬼长得像啊!“老爷,你看看啊,他就是我们的容宝,他回来了。”妇人擦了眼泪,没回答江月儿的问话,把杜衍拉到顾敏悟的床前。顾敏悟闭了眼:“我不看,他不是我的儿子。”“老爷——”妇人凄叫一声。杜衍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