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看见猫嘘嘘! （彩蛋是猫戴铃铛）
“有猫了，已经不想跟没猫的人说话了。” 我刷到用这个语音配音的视频时，猫正蹲在房门口对我虎视眈眈。小爪子向前迈出一只，很谨慎的样子，圆溜溜的眼睛里又带着鄙夷：“堕落的只知道刷视频的人类！” 我只好把手机关掉，准备聆听刚睡醒的猫的指示：“怎么啦？饿了吗？” 猫轻巧地跳上电视柜，接着跃上茶几，在距离我坐的从中间塌掉的沙发不远处停下，不动了。 我隐约猜到它的意思，果然，我刚站直腿，猫就窝到了沙发的凹陷处，对着我本来就坏了的沙发一阵刺挠它的小爪子。 磨完爪子又舔了舔梅花样式的小掌心，它才有空对我说话：“人类，你为什么不用上班？” 这是个相当戳心肝的问题。 我的猫是一只聪明的小猫，它并不是无的放矢。从我捡到它那天起，我的确就没在正常上班时间出过门。 不过......我也在思考，猫问我这个问题，到底是在担心自己的猫粮食是不是能稳定供应，还是觉得我待在家里，对它来说，有点碍事？ 于我而言，生活中多出一只猫的影响，远比失业在家来得大。其中的差距不亚于沙粒和地球的比较，毕竟……不是谁家的猫，都能变成人。 不是猫主动提醒的话，我差点忘了刚捡到猫的那天的心情。 极差。 “你不会没有工作吧！”猫不敢置信，甚至弓起了身体，隐隐约约有炸毛的趋势。 我不理解猫对我失业这件事的态度：“虽然我没有很多钱，但是应该、大概还是养得起你的。” 猫的尾巴竖得像小旗杆，连连倒退，猫嘴开始嘀咕起我听不懂的话。 “不可能，猫怎么可能和这个没有工作的女人......” “太可怕了！” 猫无意识地把眼睛瞪圆了，嘴巴也张得圆圆的，看得出来它在思考的问题于它十分匪夷所思。 “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的动物就会被社会淘汰！！！”猫大声吼道，仿佛我没有工作这件事戳到了它的心事：“猫不是那种需要你养的猫！猫也有自己的价值的！” 这还是猫正式入住我家三天以来，跟我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前两天猫都不爱搭理我，我把卧室让出来给它睡，猫也不进门，它就爱在被它挠得破破烂烂的沙发上待着。哦，还有一件事，它找我借了手机，变成人窝在沙发上不知道玩了什么，好半天才把手机还给我，开口第一句话是：“……要不你还是去打个狂犬疫苗。” 搜索记录上有“被猫抓了一定要打狂犬疫苗吗？”这个问题。 我很听猫的话，出门去注射了疫苗。假装没发现，手机里的微信退回了最原始的登录界面。 我的猫是一只有故事的猫，它可能不止我一个主人。 或许它对失业人士的仇视，就是从上一任主人那里学来的。猫气愤地抬起一只爪子指着我：“你没发现猫给你把地拖了，帮你把衣服洗了晒了吗！猫还没让你付住家保姆的工资呢！！” “你没有工作！！怎么养得起猫！！” 我慢吞吞转头，去看窗台至今还在滴水的一排冬季大衣，又看着满是梅花印的地板。不禁思考，我剩下的信用卡额度，够不够我买台洗衣机和扫地机器人。 不过话说回来，我的猫知道得也太多了。 医生说它的骨龄最多一岁多，猫稚气的脾气也佐证了这一点。小小年纪就能接触到“住家保姆”这种词汇，想必它原先生活的家庭，绝对不会少钱。 我没有探究猫的秘密的意思。 在这一点上，我相当尊重我的猫。从它出现在我生命里到现在，我没追问过它任何一个关于过去的问题。 我们相逢在当下，过去的故事已经过去。单看猫可怜兮兮蜷缩在我家楼下的模样，我就对它原先的主人失去了善意的好奇心。 明明猫这么可爱。 医生说猫是波斯猫，但它的长相和纯正的波斯猫还是有点差别的。它的脸蛋虽然也小小一个，却并不皱巴巴的，反而胖嘟嘟到可爱。 我弯下腰，想摸摸猫脑袋上炸起的毛，最终，手还是停留在猫脑袋上头几公分的地方，没有落下去：“不怕。” 我绝不会抛弃它。 “我不知道你本来认知到的，猫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只要你是我的猫，不主动离开我，哪怕我没有工作，我也不会让你没有猫粮和猫罐吃。” 猫刚呲起牙，仿佛想抬杠，却在我接着的补充的话里嘟起腮帮子。 “玩具也不会少。” 我没有骗它。 我已经买了很多猫的玩具，从猫抓板到布艺小老鼠，逗猫棒也买了三种款式的，全都在楼下的快递放置处。 “家里有猫，就已经足够幸福了。我不需要你做什么。” 昨天我打完疫苗回家，途中忍不住反复猜想，我遇见的猫会不会只是我的幻想？我回到家，会不会还是一室空荡？ 当我推开门，看见猫优雅地窝在沙发上换台的那一瞬间，我的眼睛里居然蓄起了热泪。 有猫真好啊。 在孤独且寒冷的日常里，还有个温暖的小生命在家里等您……这种感觉...... 我正想着，猫已经用两只后脚站了起来。下一秒，它颇为不满地咬住了我的虎口，这一下不重，它挪开嘴的时候，我甚至没看清牙痕。 “……狡猾的人类。” 猫嘀咕着，跳下了沙发，缩进房间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我没在意，心里甜滋滋的。刚好快递员打来电话，说我今天的快递都已经派送完了，我收拾了一下被猫塞进电视柜底下、变成两半的数据线，下了楼。 猫抓板我只买了一个，因为不确定猫是不是会更喜欢家里那个坏掉的沙发。大包小包的快递里，其实有挺多是我不确定猫会不会用到的东西。 猫不怎么跟我交流，我只能看着买。 怀里抱着比我人还高的快递纸箱，我重新走回灰扑扑的楼下。前几天下雨，到了今天，地面上的积水已经了无痕迹了。但猫蜷缩过的位置旁，一条明沟里还淌着混杂了垃圾的污水。 我没有后悔过把猫捡回家。 一想到我的猫在这种环境下呆着，心脏就揪了起来。 它是值得所有最好的，的小猫。 拿钥匙拧开门后，我隐隐约约听见卫生间传来一道水声。窗户大开着，一眼望去，客厅里找不到猫的影子，我暂时把快递箱子搁在了门边，小心翼翼地朝卧室的方向探去头，房门也大大方方地开着。 只有卫生间有动静。 我想着，不会是是猫在玩水吧……还是找不到水喝？ 我默默在心里为购物车加上了猫咪饮水机。 走近卫生间，我正准备熟练地为猫咪收拾烂摊子，却在抬眼后整个人怔在了原地，大气不敢出。 有一个长着猫耳朵和猫尾巴的少年站在马桶前。 他尾巴懒懒散散地在身后摇着，对他而言有些短的卫衣刚好盖到他肚脐眼，两腿前端，一根粉嫩嫩的小jiba射出一道泛黄的液体。 在发现我之前，猫嘴里还哼哼唧唧，说着我听不懂的猫语：“喵喵喵……猫！嗷嗷！” ……然后他转头看见了我。 “嗷嗷哦嗷！！！！！” 尿柱迅速脱力，有好几滴掉在他白皙的双腿之间。光溜溜的小脚上不幸也分到了几滴，猫迅速且可怜地蜷起了脚趾。 “我。”我百口莫辩：“我不是故意的……” 猫一条三尺远，小尾巴扫上昏暗无光的卫生间的潮湿的墙壁，他又尖叫了一声，这一声听起来很委屈：“喵嗷嗷哦！脏……脏了……” 他身前的小jiba萎得不能再萎，变成了一只腿上沾了尿尾巴猫又湿掉的可怜小猫。 “偷看猫上厕所！！”猫捂着jiba，对我破口大喵：“邪恶的人类！！！” 明明是他自己上厕所先不关门。 可是没有办法，我们不能跟小猫讲人的道理，这太难了。 湿纸巾，吹风机，我把这两样东西先塞进了卧室里，想了想，又跟猫补充道：“你等我一下，我给你买了衣服。” 是人形态的衣服，有睡衣也有常服，只有两套。我粗略确定过上面没有异味后，先把一套睡袍递给了猫咪。 “里面有内裤，你先将就着穿。” 猫抓走衣服的动作堪称粗鲁，他不理会我，不一会，房间里就传来了吹风机呜呜呜的声音。 估计是在吹自己的尾巴猫。 我想了想，为了防止猫下次再被我吓到，有些事还是得跟他说的，我叩叩敲响房门：“……下次上厕所记得关一下门噢。” 门打开了。 一件我的猫穿过的长卫衣被丢了出来，砸在我怀里。猫嘭一下又关上了门，理都不带理我。 好消息是，我知道了两件事。 一，猫是变成人站着上厕所的，还好我没有买猫砂，否则可能会被他鄙夷。 二，变成人的猫身后的小尾巴，真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