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为卿描眉
醒来时,身处一驾摇晃的马车,柳清浅立刻警觉起来。之前被制住xue道,有些破罐破摔的情绪影响,反正无法反抗,倒不如静下来欣赏美男。而现在xue道已解,她可不是什么束手就擒的鸟。好在匕首还在手上,不然头上一根簪子都没有的情况下,连武器都找不到。拔开匕首的瞬间从鞘中带出一张绢条,光线昏暗,细小的字根本无法看清,只得先塞进袖管。柳清浅一掀帘子,一掌拍向赶车人后背。那人侧身躲过的瞬间,柳清浅飞身上了路旁的高树。宽大的喜服袍子在风中翻飞,三千青丝扬起,本是画卷,却在逃亡中显得碍事。“没追上来,太好了!”柳清浅没听到身后的声响,心里不由松了松。突然一只臂膀从身后勾住她的腰,气息已到耳边,“柳小姐这是要回张府?”不等她说话,艳丽红袍旋出绚丽的花叶,人已回到马车。精美的匕首直直送向那人的脖子,柳清浅死死抵住他的经脉,厉声问到,“你是谁?”男子却不躲,也不意外,反而笑道,“你就如此感谢带你逃婚的恩人?”“谁说我要逃婚?你到底想干什么?”“新嫁娘竟带着把匕首,怎么也不像想嫁的。”他轻笑,又道,“还有,匕首拿开吧。又没开刃,就算开了,对我也是没用的。”柳清浅这才发现匕首刃处是钝的,圆滑的刀口莫说杀人了,伤人都是问题。却仍没放手,坚持抵着男子的脖子,他叹了口气,又道,“清鋆没告诉你吗?那刀是拿来吓唬坏人的,不是拿来威胁恩人的。”“你认识我哥哥?”柳清浅终于放下匕首,掏出袖中绢条,对着明朗的月光细看了半晌,却仍看不清。一支火折子呼的亮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对她笨拙的样子无可奈何的叹息。柳清浅斜他一眼,开始看信:贤妹清浅,恕长兄擅做主张,京畿多生变故,忧子安危,特拖友人携尔江南避险,一切放心,勿念。 兄,清鋆“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告诉我?”柳清浅气鼓鼓的问道。男子也不看她,继续驾马,“之前是形势不容多说,之后是不习惯对着刀口说。”柳清浅瞥他一眼,毫无诚意的说,“清浅无状,还请公子莫怪。”良久,没有听到答复,柳清浅更是不耐烦,问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祁墨白。”不知为何,心里有些许失望之意,难道还真的奢望他会回答莫璟琛吗?柳清浅摇摇头对着男子假意客气的说,“那么一路上就有劳公子了!”说罢钻回车内。柳清浅心情很是不好,因为她觉得从见到这个男人起,她都是弱势的那一个,她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况且他的态度明明就是轻视她,怎么说她也是武将之女,自诩功夫不错,而他却连防都不防她。再次醒来,马车静止停放着,隐约听见水声如珮,鸟啭如环,大约是停顿下来稍作休息。柳清浅正欲掀帘出去,看看自己身上的大红喜服,只得作罢。环视车内发现昨晚枕了一夜的正是一套女子衣裙,想来也是替她准备的,便褪下身上的喜服,打算更衣。帘子突然被掀起看着眼前愣住的男子羞愤之间正欲尖叫,祁墨白飞身上前捂住她的嘴巴,还未吐出的尖叫化作一声呜咽,刚要挣扎,只听祁墨白轻声道,“别动!车外有兵!”车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逼近,“车内可有人?要不要看看?”有小卒问道。“去。”“是!”祁墨白抬脚将喜服踢进座椅下,扯过衣裙盖住柳清浅。然而动作太大,没挂马的车厢本就不稳,此时支架歪斜,车厢往前倾去,两人顺势滚了出去。祁墨白将柳清浅护在身下,用衣裙将她团团裹住。柳清浅只有一只手因扯着祁墨白的衣襟露了出来,而男子的衣襟却被扯开露出坚实精壮的胸膛,二人脸上皆飞上红霞。如此情景,先是将兵卒们吓得一愣,而后便响起异样的口哨声和嬉笑声。祁墨白将柳清浅搂起,将她的脸按在自己胸前,眼神肃杀地看着那群小兵。祁墨白身着云锦对襟袍子,柳清浅身外披着的也是上好的云烟罗,一看便知非富即贵,兵卒们也不敢惹,只例行公事问了是否见过画中人,便道歉离开了。走时还恭谨道了一句,“公子,您继续!”柳清浅顿觉脸更热了。待行人走远,祁墨白放下怀中女子,起身背对着她立着,说道,“方才,冒犯了。”柳清浅赶紧穿好衣服站了起来,再也不愿提起方才发生的事,岔开话题问道,“他们是来寻我的?”祁墨白没有转身,背对着她道,“正是。”柳清浅觉得尴尬,自己跑到河边去洗脸上浓艳的妆容,脸上的灼热渐渐被清凉的溪水安抚下来。清澈的河水,映出清丽的面容,藕粉色的月牙裙更衬的脸庞若出水芙蓉般的惹人怜爱。祁墨白走近递去一支玉簪,柳清浅接过道,“多谢祁公子!”接着将后脑的发丝随意挽起,却发现祁墨白一直看着她,不由得又红了脸,“祁公子还有什么事?”祁墨白收回眼神,淡淡道,“你需要易容。”柳清浅虽然觉得有理,却深感为难,“可是,我不会易容。”祁墨白闻言扶额,转身从车内拿出一个漆盒,在柳清浅身前盘腿坐下,帮她修改容颜。柳清浅看着眼前认真在她脸上描画的男子,心中泛起丝丝奇异的感觉,或许君为妾描眉便是如此感觉。想到此处,千万般情绪浮上心头。她原本的未婚夫婿身首异处,如今的夫君是无知纨绔,现在的她算什么呢?虽然逃过了一切,可是她仍是柳清浅,那个逃婚的柳家小姐,如今却对眼前的出尘男子产生了类似情愫的感觉。祁墨白显然看到她眼中流转的泪,一时间有些无措,“闭上眼睛。”他只能这样掩饰他的慌乱。柳清浅乖乖闭上,他将薄如蝉翼的皮片贴在她眼睑上,让原本水灵的杏眼变成妩媚如丝的丹凤眼。当柳清浅睁开眼睛,看着镜中的女子,不由诧异。她原本长着一副娇俏灵动的相貌,本以为会被画成一个丑八怪,结果镜中是一个温婉妩媚的似水伊人,别有韵味。柳清浅眼里浮起笑意,祁墨白却皱了眉头,“不如原本动人,柳小姐先委屈一阵。”二人上车启程,不多时就进了一个小镇。祁墨白先是带着柳清浅进了一家酒馆用了膳,又带着她在成衣店买了几件衣服,转眼又进了首饰店。一路上不少人赞许祁墨白出手大方,二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祁墨白也不解释,柳清浅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看着他打算包下几套不菲的饰品,有些不自在,拉拉他的衣袖,道,“公子,算了吧,已经够破费了。”他却似乎爱上了这郎情妾意的游戏,抬手轻抚她的脸,一副怜爱模样,“怎么?不喜欢吗?”接着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李庭的钱不用白不用,况且本来就是给你的。”说着说着,拿起一支芙蓉点翠流苏簪斜斜插入她的发髻。铺里的掌柜立刻识眼地大赞,“姑娘簪上此簪,果真如芙蓉仙子下凡,公子好眼光!”祁墨白似乎很受用,答道,“那是自然,不过,我娘子就算不簪你的簪子也是天仙下凡。”眼睛却从未离开过柳清浅。掌柜忙陪笑,“自然,自然。”“都包下来吧。”“好!好!来福!将东西送上这位公子的马车!”“好嘞!”又逛了一阵,胭脂,水粉,香料样样不差地买下来,原本空空的马车装满各色盒子。走进一家茶楼,挑了间安静的厢房坐下。柳清浅有些忍不住,又不好问,手里茶杯拿起来又放下。坐在对面的祁墨白看了直觉好笑,“想说什么就说吧!”柳清浅被点破心思,有些尴尬的笑笑,问道,“你认得皇上?”祁墨白只是淡淡品茶,道,“皇上派我来的。”“那我哥哥。。。”“他不说我也会来。”“为何?”祁墨白有些无奈,看她一眼,笑道,“因为。。。是皇上派我来的。”柳清浅发现了自己的自作多情,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祁墨白开口道,“他们让我带你走本是为了安全,可是我也没有办法保证你不受一丝影响,毕竟,我要做的事也安全不到那里去,不过你放心,我会尽量护你周全的。”柳清浅正打算说什么,门被推开,一灰衣小厮模样的男子走进来向祁墨白行礼,“属下秦回见过统领。”祁墨白抬手示意他免礼,问道,“情况如何?”灰衣男子看了柳清浅一眼,道,“出城方向查的甚严,许多女子被扣下来特查是否易容。”祁墨白轻晃茶杯,“只是女子吗?”“是。”“柳小姐,那明日,就委屈你同在下称兄道弟了,今晚就暂歇城内吧!”柳清浅颔首,一派男儿做派,粗声道,“那还要有劳祁兄帮小弟易容了。”祁墨白脸上笑意甚浓,“好说,好说!”秦回躬身告退,“属下先去准备两间上房,二位先坐片刻,属下告退。”“敢问祁公子,你到底什么身份?鬼面卫?”鬼面卫是李庭身边的暗卫,比锦衣卫更加亲近,而且鬼面卫藏于暗处,平时并不露面。只是李庭几次遇刺,危机时刻才显于人前。朝中几位贪员被暗杀,听说似乎也与鬼面暗卫有关。祁墨白也并不诧异,笑道,“柳小姐果然见多识广,不过,我们原本并不是暗卫,只是李庭手上没人,找我借去的。”柳清浅突然想起半年前那次遇袭,那个男子。。。“去年秋日搭救我的鬼面公子难道是你?”然而祁墨白并不回答她,只是端了茶杯继续喝茶。他一身月白衣衫,虽与那日款识不同,却是同样出尘如仙的气度,当世间要找这样的人,确没有多少,更何况与鬼面相关,又是兄长挚友,那便是了。可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呢?直呼李庭名姓的胆子不是人人都有的。“公子究竟是。。。”“鬼面密探。”...第五章为卿描眉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