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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薛盈额头,瞧见她眼角的泪痕,神色已严肃,“你告诉我,伤你之人是谁?”“薛少卿,是东朝的豫王。”白湘哽咽,“娘娘小产了……”“住口。”薛盈沉喝。话落却才忆起她如今还怀着身孕,她睨着屋内的护卫,“方才的话谁传出半字,我便取谁的性命。”她音容冰冷,“伤我之人,是这山中的蛮匪。”薛子成半信半疑,薛盈唤住他:“子成,我想离开此处,你背我吧。”薛子成正要蹲下身,薛盈道:“不,还是抱我。”他先是道了一声“臣得罪”,才将薛盈横抱在怀里离开。马车一路驶得极缓,是受薛盈的命令。车子穿行在深邃的夜色中,薛子成说起他发现溪水上的信号赶去时,四周已没有封恒的踪迹。薛盈在此刻明白,是封恒放了她。他早就知道她在水岸边是放出求救信号,但却没有拆穿拦截。薛子成声音冰寒:“回宫后我势必将此事禀报圣上,封恒此人jian险,竟仍多番劫持你……”“此事不能让陛下知道。”薛子成讶然,薛盈失笑,忆起封恒那段话:“陛下若知,势必会为我出兵讨伐东朝。他恨不得亲手杀了封恒……”薛盈似乎也终于明白了,盛俞因为青衫发怒,盛俞因为那张纸条冷落她,一切都是因为他知晓她与封恒有过一段过往。盛俞如何得知她已无暇去想,只是此事已在封恒掌控之中,他料定她不会告诉给盛俞。“难道姐不想报仇么,你并未有过半分对不起封恒,他却次次这般伤你。如今连腹中龙胎也……”薛盈一顿,她思量里没有跟薛子成说出真话。只道:“若陛下出兵攻东,于我周朝北面并无益处。”薛子成细思之下已然明白,他仍是咽不下这口气,只道他日若遇封恒势必亲手杀之。薛盈有些累,轻轻阖上了眼。薛子成凝望她面色的憔悴,目光落在她腹部,心底替她黯然。回到城中宅邸,薛子成请来大夫入室。薛盈屏退了所有人,那大夫为她诊脉,凝思道:“娘娘腹中胎儿已足两个月,又险有流产征兆,幸得及时保住胎儿,但娘娘已耗损元气,切记不可再受波折,若能平安度过前三个月才算是坐住了胎。”薛盈动容,眼眶盈满雾气。她稳住情绪望向大夫:“你既知我身份,便知我腹中龙子重要,你所言所行更该谨慎,该听我令。”“草民知晓,能为贵妃娘娘诊脉是草民的荣幸。”中年大夫深嗅着鼻端的香气,请示薛盈,“草民能不能闻闻娘娘衣服上的香气?”薛盈抬起袖摆。大夫神色谨慎:“原来是熏香。方才草民还纳闷为何娘娘情况如此凶险竟得已保胎,原来是娘娘常用这安胎香。此香有白术、山茱萸,隐约还有一道晚菱兰对吗,晚菱兰是极珍贵的药材,草民走访民间多年,也只在书中见到。其味甘香,醇如檀木,生于峭壁……”薛盈僵住,没有再听进大夫的话。她记得封恒在白湘灭掉青兽炉中的熏香后容颜冷厉,亲手重新点燃了香炉。原来那不是檀香,他从一开始就在为她安胎。甚至连临走之前,他抬起青衫袖摆,坐在轮椅上再为她挑了一次炉中香。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很惊喜~第42章薛盈不理解封恒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他早已先弃了她,为何还会有如今的举措。她太疲累,未再多想便睡去。暗夜里,一辆马车停在山林间。冬日夜间雾起,雾气弥漫里唯见一袭孑然青衫。有黑衣男子搀扶青衣人上马车,请示道:“王爷,此处已处置妥,只剩那名给周朝贵妃瞧过病的大夫不知如何处置,请您示下。”车内安静一瞬,磁性的声音打破这夜色宁静:“让他不能开口说话,便可。”黑衣人领命称是,马车启程,另一护卫抱剑撞了撞黑衣人:“诶,咱们王爷还是不杀无辜之人啊。”黑衣人道:“王爷的手,不沾无辜之血。”是夜后,山林乡野间又多了一位哑医。……第二日的广陵城中,郡守王相严跪在府邸正厅外。“臣护贵妃娘娘不利,臣,臣是来请罪的……”王相严声音里带着惶恐,薛盈在广陵城中失踪,他是真的害怕性命不保。“臣已亲自请罪于陛下,只求娘娘开恩,不要牵连罪臣家人……”薛盈坐在屋内,问薛子成:“你们将此事禀报给陛下了?”“姐失踪多日,我寻救无果忧心如焚,只能传信给了圣上派兵,与王大人一并请罪。”“你糊涂。”薛盈无奈,“陛下得知我有难,若调查出这一切怎么办。”“圣上知道岂不更好,那封恒伤你多次,哪怕此刻我们不能攻打东朝,陛下也可忍耐筹备,以蓄时机。”薛盈失笑,盛俞的性子不会忍耐,他虽一贯含笑,对待朝臣面目温慈,可他的骨血是冰冷的。帝王的血脉里,天生都是杀伐决断。薛盈道:“此事我不打算再提,那王相严虽治政偶尔失职,但陛下继位不久,不便抽筋动骨,让他下去吧。祁山县常有蛮匪祸害山下百姓,让王相严将此事处理干净,他该明白。”薛子成已懂了薛盈的意思,即刻调人去了山中剿匪。薛盈在房内提笔修书,打算派人送回长京给盛俞报平安。她方搁下笔,腹中便有些许疼痛,白湘瞧见忙道:“娘娘,你面色有倦,不该劳累,信让奴婢代笔吧。”“我已拟好,你安排人将信送回京中给陛下便可。”“娘娘不打算回京?”白湘与江媛皆是惊讶。大夫李兴戌正端着安胎药入内:“贵妃娘娘,草民已将药煎好,您记得按时服下。”李兴戌听薛盈授令,隐瞒下她怀孕一事,对外只言这是调理小产的药。薛盈虽不再与封恒有情,可她信封恒说的那句话,或许她身边真的存在那有心人,为了胎儿着想她不能冒险,只能暂时隐瞒。她接过药,宋红玉正巧入内,忧心忡忡地朝薛盈请安。“娘娘平安归来便好!臣女与王世子每日都在为娘娘祈福,幸好娘娘福大命大!”“娘娘需要静养。”白湘担心宋红玉的话会令薛盈伤情,便道,“宋小姐先让娘娘安心休养吧。”宋红玉眉间担忧,行礼道着告退。“慢——”李兴戌面色凝重,上前一步朝宋红玉道,“这位小姐,你……”可话到口边李兴戌却又忽然不再言。宋红玉问:“我怎么了?”“无事。”李兴戌摇头,“在下瞧小姐该是风寒初愈,切记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