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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报答救命之恩的心情变得轻快了一点儿。她便柔声道:“这便是因果。”李懿点点头。不知不觉握紧了拳,继续道:“确实是因果。我的身体逐渐好转,毒性差不多被拔除了。我师父很高兴。我也很高兴。我便与师父说,等我的身体彻底好了。就去当面向那女子道一声谢。”“可是,那天清早,我刚泡了药浴出来,便听见有人说药庐那边的一个试药奴婢死了。”说到这里,李懿满脸愤恨之色,咬牙切齿道,“当时我就觉得不妙,赶紧叫人抬了我去药庐。一看,是她……”他的声音颤抖,眼眶也泛了红,渐有水光在闪烁,哽咽道:“她被人勒死了!她的眼睛睁得那样大,死不瞑目。她死时,离三年之约,就只有一个月!我还打算,若她无处可去,我就安排她到东唐去生活。没想到……”他忽然抬起手,紧紧地捂住了脸,低泣着说:“没想到她就这么被人害死了,我只知道净虚唤她,哑娘。关于她的别的事儿,我都不知道!”他哭得那样伤心,甚至都无暇去想,在宗政恪面前流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是否有损他大男人的尊严。他浑身都在发抖,好半天,他的声音才从掌间再度传出来,闷闷地说:“我怀疑是有人不想我活下去,才杀死了专门为我试药的哑娘。是我害死了她!”宗政恪浑身僵硬,只觉得自己不再是自己,她还是那个苦命的哑娘。幸好李懿自顾自地伤心,否则定会惊骇于她此时的模样——她大睁着双眼,脸庞扭曲阵颤,空洞茫然的眼神充满了死寂,没有一滴泪。良久,宗政恪才找回了自己,她听见她用格外轻柔的声音说:“你也说了,那时你中的毒已差不多拔除,再害死她又有什么用呢?不要胡思乱想,她的死,与你没有关系。”“真的吗?”李懿慢慢抬起头,俊美无俦的脸庞上布满泪痕。他眼里满是祈求与渴望,喃喃问,“阿恪,你真的认为,不是因我之故,才断送了她的性命,还有她新的人生?阿恪,我好怕她会怨我、恨我。”宗政恪看得出,李懿极其在意这件事。也许,前世她的死,已成了横亘于他心间的一重魔障。她不想他因此而影响了修行,便郑重点头道:“自然是真的,真得不能再真!”即便当真她因李懿而死,她也不会怨他、恨他。宗政恪觉得,直到此时,她才真正认识了李懿。她会永远记住,曾经有一个男子,因她的死而哀哀哭泣。原来,前世的她也有人记挂。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暖心。李懿不好意思地用袖子擦眼泪,自嘲道:“瞧我,刚才还说怕你掉眼泪,结果我自己这样没出息。阿恪,你不会看不起我吧?”“怎么会呢?”宗政恪掏出自己的帕子递过去,浅笑道,“李懿是个顶天立地又心肠柔软的男子汉!”李懿立马笑了,接过宗政恪的手帕擦了眼泪,再把这方帕子揣到自己怀里,笑眯眯地道:“脏了,洗干净了再还你。”他生怕宗政恪收回帕子,急忙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说:“净虚那几天帮着药道人炼药,直到哑娘死了,她听到消息,才从药房出来。一见哑娘的尸体,她差点疯了,满山门乱跑地寻找凶手。她分明没有半点修为,但竟然没有人能制得住她。”“后来,药庐的掌事说了一句话,才让她清醒过来。几天以后,才有人发现她失踪了。她只是个杂役道姑,没有人会在意她的去向。所以,她如今是死是活,山门里也没人知道。”李懿说罢,连连叹息。宗政恪便问:“掌事说了什么话?”李懿答道:“掌事说,你再这么疯下去,谁给哑娘报仇?”宗政恪缓缓闭上眼睛,如潮的眼泪被逼住,尽数往她心里流。嬷嬷,净虚嬷嬷……L☆、第155章无颜以对难怪,与长寿儿相认时,问它嬷嬷如何了,它是那样的神情。宗政恪好悔,她只记得报仇,只想着让自己强大起来,只以为漫长的时间过去,净虚嬷嬷那样大的年纪,说不定已经升仙了。如果早在她于佛国站稳脚跟之时,便不顾忌那么多地去调查嬷嬷的去留,也许她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可她只记得报仇,只记得强大!嬷嬷,净虚嬷嬷,她那时已老态龙钟。她悄悄离开天一真宗,去了哪里,去干什么了?宗政恪的心一阵又一阵地绞痛,答案呼之欲出,可她却无颜面对!净虚嬷嬷在她印象中,是极淡然清静的性子。她淡淡然地过活,对身周的一切都并不十分在意的样子。前世,照顾自己时,她也没有什么太亲近的举动。宗政恪一直以为,自己只不过是她的职责之一。她万万没想到,她死后,嬷嬷竟然会离开山门,只为了给她报仇。宗政恪不禁还要问自己,为了复仇,为了己身的强大,她是否错失了更多?!如今,十年过去,嬷嬷愈发老迈,她是否还安好?宗政恪真是忧心如焚,恨不能立刻出去加派人手寻找嬷嬷的下落。李懿适时道:“阿恪,你是否想找到净虚?”宗政恪点头道:“是!你现在送我出去好吗?丹药,不急着服用。”李懿舍不得这么快与她分开,但见她露出焦灼之色,又十分心疼,便安抚道:“不必心急,我也帮你一起找。她毕竟出自天一真宗。如果下了山,大有可能有同门曾经发现过她。但时间太过久远,希望……很渺茫。”宗政恪缓缓站起身,木然道:“再渺茫,我也要去找。我一定要把嬷嬷找回来!”李懿的心猛地一跳,但张了张嘴,他还是没有将问题问出口。他真的好奇极了。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位佛国尊者对天一真宗的杂役道姑如此上心?而且,嬷嬷这个称呼,在山门里。不是亲近之人,不会这么叫她。主动将手递给李懿,宗政恪催道:“李懿,快些送我出去!”李懿急忙握住这只冰凉入骨的小手。忍不住用指腹在她手背轻轻地摩挲了几下。她却毫无反应,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李懿暗叹一声。神念电转,已经带着宗政恪回到了凝春堂的兵器房。“那我走了,明天晚上我再来好不好?”李懿依依不舍,还要约定下一次见面的时间。“找人的事儿急不得,你的伤更重要。”宗政恪果然没有拒绝,颔首道:“我会交待人。你来就是。”李懿高兴极了,连连点头。又叮嘱她:“你快去歇着吧,等天亮了再找人来吩咐办事,不差这几个时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