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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便劝道:“王爷息怒,此处离掳人之所甚远。这荷包又挂得高,不曾被发现也情有可原。”桂知府也告了两声委屈,总算让鱼川亲王怒色稍减,便冲宗政谨递去感激眼神。侍卫将荷包递过来,宗政谨接到手里,仔细观瞧之后便斩钉截铁地说:“这是鱼川府桐城素绸缝制的荷包,看针脚颇粗,应该是新手之作。只要去香织街卖杂货的店里问问,应该能找到些许线索。”他又向不远处的一株梅树走去,弯下腰蹲在地上。仔细察看零乱的草丛,还伸出手指捺在泥地上,再尝了尝沾在指上的泥土味道。片刻,他断定道:“不知是哪一位公主,应该在此处停留过。这脂米分的味道……”他犹豫着道,“应是天工巧。”“是娉儿,是娉儿!”昆山长公主紧紧抓住鱼川亲王的胳膊,拼命摇晃着,含泪却又带笑直叫,“娉儿惯常爱用天工巧!”见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宗政谨也悄悄松了一口气,精神更是振作。他吩咐宗政伐打开随身带来的木箱,从中取出大小不一、软硬不一的数个木头刷子、一只装满水的皮囊、一卷软皮尺子并一支可升缩的特殊竹竿。请众人站离此处,宗政谨亲自上手。他先用最大的刷子扫去这棵梅树附近零乱的石块。尽量不动那些在旁人眼里杂乱无章,他却一眼便看出有迹可循的草地。如此小心清理一番,他用力将竹竿插入泥里,让竹竿最下面的刻度与地面平齐。再拿着皮尺左量右量,又取过宗政伦殷勤递过来的本子在上面写写算算。好半天,宗政谨挺直腰身。下意识用拳头揉了揉后背,再指着树下道:“曾有一人在树下坐过,此人约摸八尺高下,身形魁梧,应是名男子。在他身边一左一右分别有两人躺在草地上,看身高体形,再有脂米分香味残余,可断定此二人应是个子不高的纤瘦女子。从草地压痕来看,这三人并未停留很久。且那男子留下的痕迹非常轻浅,应有不凡武道修为在身。”说到这里,他叹一声,对鱼川亲王道:“多年前,微臣曾断过一起江洋大盗夜入官库的大案。那名江洋大盗修为极高,而且轻功了得。徜不是向闻名江湖的聚贤庄庄主求助,恐怕还不能断出那人的修为高下。也因此,微臣对江湖人犯案有几分心得。”鱼川亲王阴沉着脸道:“侠以武犯禁!朝廷对这些武人实在太姑息了!”急令随从将宗政谨的分析详细记录在册。宗政谨又取了更小的软刷,从水囊里倒水浸湿,仔细用软毛小刷清扫草丛。因事情细琐,他令两个儿子从旁协助,要求他们一定要仔细观察叶面和地面有没有黑紫色血迹。这番勘察用时更久,贵人们等得不耐烦,都登上马车休息去了。足足一个多时辰过去,宗政谨方重新向他们禀道:“微臣仔细察看过,那片草地上并没有发现血迹,两位公主当时应该无大碍。纵有些许小伤,也并不足虑。”言罢,他对鱼川亲王躬身施礼道:“还请王爷派侍卫在这附近好好搜寻,若微臣所料不差,此处也许能找到更多证物。”鱼川亲王没有不应的,大手一挥,王府亲卫蜂拥而上四处翻找。这次因有了被缩小的范围,他们比上次来搜查时要更精心和更仔细。但饶是如此,他们也还是在宗政谨的指导之下才从泥土里抠出一个鼻烟壶、寻到一枚乌黑的可疑珍珠钮扣以及数支钗环首饰,此外再无收获。昆山长公主已经断定,那几支钗环首饰都是两位公主之物。宗政谨就将重点放在鼻烟壶和黑珍珠钮扣之上。他先将鼻烟壶仔仔细细察看了一番,脸色便非常不好看。等他拿过那枚黑珍珠钮扣,对着阳光贴近眼睛对视之后,更是眉关紧锁——这黑珍珠初看并无奇异之处。可被阳光照耀,它的表面便会出现一个个细小斑点,就像繁星密布于夜空一般。众人见宗政谨面色难看,方才还稍微松缓的情绪又再度紧张起来。那桂知府更是直冒冷汗。不停地擦拭额头。沉默片刻,宗政谨问昆山长公主:“殿下,请恕微臣冒昧,您从前是否得罪了东唐人氏,或者是从东唐而来的人?”昆山长公主先是茫然。随后脸色微变,不太自在地问:“你问这个作甚?”“自然因为这两件东西与东唐有关。”鱼川亲王接话,也皱紧了眉毛,问宗政谨,“宗政大人,可是如此?”宗政谨神情凝重,颔首道:“鼻烟壶颇新,应该不是陈年旧物。它虽然只是普通款式,但壶壁的内画分明是东唐境内名满天下的银海大瀑布。据微臣所知,银海大瀑布乃天下第一瀑。是东唐人的骄傲,所以广泛出现于东唐国大小使唤器物之上。”说到这里,他举起黑珍珠钮扣向众人示意,胸有成竹地说:“再加上这枚银海特产的繁星黑珍珠,哪怕不能断定遗失此物的人来自东唐,那人起码与东唐关系菲浅。去查查近来进入鱼川和附近郡县的东唐和邻近东唐的诸国商队,也许能有收获。”鱼川亲王连连点头,又忍不住问昆山长公主:“你刚才心虚什么?莫非你真的得罪了哪个东唐人?事关你两个女儿的清誉和性命,你要想清楚。”昆山长公主倒也坦率,对宗政谨道:“不瞒宗政大人。本宫从前与东唐琅琊的王氏子有些不睦,那人对本宫一直记恨在心。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可也难说那人会不会报复本宫。”鱼川亲王的脸色黑得吓人,气得浑身发抖。脱口就道:“早就劝你们不要再对顺安紧追不放,你们偏不听!王家是顺安生母的娘家,那王七郎是顺安嫡亲的表兄,如今做到了东唐的骠骑大将军。他要是一门心思给顺安报仇,你怎么办?”昆山长公主掩面痛哭,抽抽答答回嘴:“我哪里知道王七郎会有如此大的出息。他分明。他分明……”当年那倔强清冷的美少年,分明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罢了!若非王七郎爹娘都早逝,他的嫡亲姑姑——顺安公主的亲生母亲又何至于遭了算计,被迫顶替东唐公主和亲天幸国朝?王爷与长公主情绪激动之下,似乎吐露出什么了不得的皇家秘闻。但从裴驸马到宗政谨,再到桂知府、宗政两兄弟,以及其余人,都仿佛失了聪,个个儿面无表情,全当自己是聋子。鱼川亲王方才一时失言,立刻就反应过来不该说这些。他见昆山长公主哭得可怜,便长叹一声道:“先按宗政大人说的去办吧!妹子,你最好祈祷此事与王七郎无关,否则的话……”昆山长公主喉中呃呃两声,两眼翻白,竟然被鱼川亲王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