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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不过月余,十几年的分离,对方当年的样貌早已模糊。何况十几年后?若非陈酿指点,魏林对于七娘自也是不敢认的。“我如何信你?”七娘单刀直入。魏林来不及解释,只将陈酿描绘的肖像递与她:“陈大人亲笔,看过自知。”七娘急忙接过展开,其上笔法字迹,皆出自酿哥哥无疑。他,竟也时常描绘她的模样么?纸上所画,俨然是她十年前的样子。那年,她风姿卓卓,成为了陈谢氏。如今,酿哥哥怕是认不得她了吧?七娘抚上自己的面颊,一瞬红了眼。流年匆匆,那些姣好容颜,终是不再了。她又看向魏林,眉眼依稀可辨。从前的小胖子,已是大将之风,自不可同日而语。“魏大哥,”七娘胀红着眼,“受祁莨一拜。”说着便蹲身下去。魏林急忙扶住,面色焦急:“先走再说!”七娘应声,方紧跟着他而去。守门的金兵,原来早换作了魏林的兵。行了几步,忽听不远处一声金文:“来人啊!死人了!”七娘猛地顿住,背脊一僵。金兵已然一拥而上。魏林的心直提到嗓子眼,忙拽住七娘勉强靠着营帐藏身。“什么情况?”他转头向兵士斥道。兵士蹙眉。“是二牛!”他道,“方才绑金贼时没忍住,失手,失手杀了一个。”他越说声音越弱,魏林只觉气不打一处来!二牛平日看着老实,这会子冲动什么!可坏大事了!☆、第二百三十一章彩鸾归令6眼下也不是责怪的时候。眼看着金兵越聚越多,已然开始封锁营地。一金兵正从营帐前奔过,许是匆忙,并为瞧见营帐后的几人。魏林几个吐了口气,而七娘却越发揪紧了心。那个方向,是完颜亶的营帐!金贼的营地死了金兵,自然是布防上的大事。完颜亶何其敏锐,一旦察觉,必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七娘深吸一口气,一把抓上魏林的手臂。这双手臂,可比在太学时结实许多。她方正色道:“你们每人都分开,装作查验,分头离营。”“你呢?”魏林看着七娘。来不及感伤,也来不及有甚情绪,她看上去颇是平静,不过比划兵书一般。“方才那人是去告知完颜亶的。”七娘道,“他早防着我,如今出事,第一个想到的定然是我。你们带着我是走不掉的。”“祁莨!”魏林粗喘着气。印象中,小祁莨遇事便怂的很,要么靠着郓王,要么靠着陈酿。可今日的言语,却判若两人。魏林一时有些恍然。不待他犹豫,七娘一把推开:“快走!”话音未落,积聚的金兵已然数倍之多。七娘扫了一眼,紧咬着牙:“越发多了……魏大哥,我去引开他们,你们快些!”金兵的聚集是难以辩驳的事实,若强行带走七娘,只怕落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魏林遂一抱拳:“我再想法子。”说罢,七娘便向外狂奔。金兵见着,霎是一惊,蓦地一拥而上。若放走帝师,他们只能吃不了兜着走!魏林一个转身,带着人消失在夜色中。………………………………………………深沉夜色下,七娘躲着长裙奔跑,金兵前后堵截。跑了几圈方有人察觉,帝师似乎并不是在逃,只是围着营地跑圈。是在练兵?她一个女人,也不上战场,练什么练?七娘缠足,本就行不快。加之金兵人多势众,不多时,便将七娘牢牢困住。方才狂奔,她早已气喘吁吁。此时蓦地停下,她腿一软,直直跌坐在地。恍惚间,余光看向远处。暗夜中,那些人影渐行渐远,她方吐了口气。七娘还沉浸在适才的慌张之中,忽觉头顶一个暗影压下来,天色已够暗了,可这个影更暗。“谢七先生,你这是何意?”头顶传来完颜亶的声音,阴沉又诡谲。七娘抿唇,并不言语。任他怎样想!逃跑也好,胡闹也罢,只要她不开口,他便只能瞎猜。“先生迫不及待地想要归宋?”他戏谑一笑,“阿亶早说过,先生可以与我打赌。不论输赢,我皆放你。先生怎就非要如此行事呢?”话音刚落,他遂朝七娘摊开手,要扶她起身。七娘缓了缓气息,并不理他,只自己撑着起身。完颜亶的手在空中悬了半刻,终是收回,只笑了笑。七娘头一转,刚行几步,便有两个金兵抬手拦住。七娘顿住:“阿亶,你什么意思?”完颜亶朝金兵挥挥手:“让开!先生要回营帐歇下,你们好生护着。”金兵们自明白他的意思。出了这样的事,七娘或许脱不了干系,每走一步,都必须谨慎跟着。“先生,”完颜亶又唤道,“方才死的人,是先生的手笔么?”“不是。”说罢,七娘径直回了营帐。摊开手掌来,已是满掌的冷汗。通常而言,七娘便是承认杀人,完颜亶也不会拿她怎样。况且一力担下,也洗刷了魏林的嫌疑。看上去,的确两全其美,应当认下。可偏偏问话的是完颜亶,他是最不讲“通常”之人。想来,二牛既是心中有怒,一击致命并不能解气,定有拳脚冲突。以此判断杀人者的性别,简直易如反掌。真要撇清与魏林他们的关系,只能说并非她所杀。她叹了口气。今天的一切来去匆匆。满怀的希望与兴奋,霎时化为乌有。这又是一次,她似乎与酿哥哥近在咫尺。到头来,却依旧远隔天涯。七娘颤抖着自袖口抽出那幅肖像,细细端详。每一个落笔,每一根线条,她都能明白他那时的心境。他勾勒面貌时线条不匀,显然是犹疑了。十年了,想来他是在犹疑,她的面貌是否还是如此。七娘又叹一口气,将肖像摁在怀中。她双肩微微抖动,盖在腿上的被褥晕开一滴一滴的泪痕。………………………………………………未免风声走漏,魏林的具体计划、行事时间并未告知陈酿。他收到魏林的来信,已是两日后。这日乌云盖顶,天气格外闷热。傍晚刚打过几声雷,却不见半滴雨水。“怎样了?”一旁的史雄又担心,又好奇。陈酿看过叠好,只道:“救回来了。”史雄这才吐了一口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