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讪讪。王環看他一眼,亦沉下气来。她调整着呼吸,神情却不再似方才一般凌厉。低眉垂目间,倒见出一番可怜样子。她挑眼看着绍玉,低声怯怯道:“三哥,是生環娘的气么?”绍玉叹了口气。他分明是为她担心焦急,又岂会真生她的气?他只道:“罢了!依我看,你这性子也该收敛着些。我见你在外面,不是顶知书达理么?前日还有人与我夸你。怎的在家中,便只由着性子胡闹呢?”王環不语,起身坐到绍玉身旁。又挽上他的手臂,只将头轻轻靠上去。“三哥,”她的声音忽而变得温柔,“環娘不是胡闹呢!”绍玉摇了摇头,又看了她一眼。这丫头,还在不依不饶呢!他只觉自己耗尽了耐心,又道:“環妹,你怎就不明白,砸了东西是小,养坏自己的性子才是大啊!”“我明白的,三哥。”王環点点头,一时瞧着又很是懂事,“可環娘,并不是在胡闹。”绍玉抬起手,无奈地揉揉她的脑袋。她面颊带着少女的红,眼眸灵巧而温顺。这副模样也太能唬人了!若非适才那一闹,也只当她是个受了委屈的可怜小娘子。“这样看,環妹还是很乖呢!”绍玉叹道。“環娘一向听三哥的话啊!”王環仰面望着绍玉,又带着初时那抹甜甜糯糯的笑。“对了,三哥!”她忽问,“我前日,去了蔡三娘子的雅集呢!”绍玉似不在意地点了点头。王環审视他一番,只道:“三哥不认得她?”绍玉又摇摇头。“大伯母没同你提过?”王環追问。绍玉觉出些不寻常,只蹙眉看向她:“你想说什么?”王環咬着唇,微笑着摇摇头,竟见出一丝窃喜。“三哥,”她又唤,“你待環娘真好。”“自然了,”绍玉笑了笑,“你是我meimei啊!”王環亦笑笑,只把头埋在绍玉臂弯,将他挽得更紧些。秋来凉爽,虽见得些萧瑟之景,可繁华的汴京城,是不大在意这些的。生意照样做,勾栏瓦舍亦照样日夜笙歌。于汴京人而言,春有春的好处,秋亦有秋的别致。各花入各眼,皆只得赏玩一番。而这般季候,正是登高的好时光。城北的山上有个五木观,正植得五株千年银杏,恰是登高的好去处。传闻中,前朝的灵虚道长见此树颇有灵气,此山亦风水绝佳,便决意在此修行。五木观遂围树而建,因此得名。秋来银杏金黄,落下满院的叶子,金光灿灿,煞是好看。据说,灵虚道长便是在此树下飞升的。至此,五木观声明远播,往来信众络绎不绝。尤其秋日,便是不信教之人,亦要来游玩一番,一睹千年银杏的风采。小娘子们长日无聊,自然也瞧上了这个去处。五木观的内院一向鲜有人烟,院门一闭,也就与外边隔绝了。如此,小娘子们更是便于结伴而来了。☆、第一百七十一章蕃女怨2这日,正秋高气爽,朱凤英的伤势也养得更好些,瞧着是恢复如常了。她遂邀了七娘,往五木观登高去。二人所乘车驾,正是郓王的。随行丫头、护卫亦排排成群,华贵气派,一路招摇,生怕旁人不知似的。虽说五木观多有贵女出入,可这等架势,总不多见。便是那车驾,停于道观门口,也多引人驻足称奇。七娘今日着了一身轻便衣裙,脚蹬嫣红菱花小靴,外披薄棉织羽斗篷。这身装束,便于行走,倒像个登高的样子。朱凤英亦是轻装上阵,不过一身暗花朱红小袄,于深秋瑟瑟之中,总是引人注目。七娘看她一眼,似乎还有些抱怨:“一路行来,已无人不知了。也不知作出这副张扬模样,要给谁看!”朱凤英玩味地笑笑,却不言语。“我总有些担心。”七娘的情绪,又低落起来,“若是咱们小人之心,那又该如何呢?”朱凤英方笑道:“那便同眼下一般,继续登高赏玩。五木观的景致这样好,我可不愿辜负!”正说着,朱凤英便兀自往五木观内院行去。七娘无法,只得趋步跟上。五木观秋来多有世家子弟来访,内院之中,早辟出些隔间,供她们消遣。七娘与朱凤英落座之处,亦是早留下的。道观的布置,却与她们寻常出入的茶肆酒楼不同。还未进屋,七娘便觉出一片祥和安宁。皆说玉福楼雅致无双,可到了五木观,才知什么是纤尘不染的至清至净。屋中熏着道家惯用的清香,虽不名贵,却也未落俗气。其间桌榻摆设,尽依八卦之势,纱帐帘幕,俱属五行之色。七娘环视着屋中的一切,只觉颇合心意。只见她点头道:“果是个避世的好去处。从前鲜少来五木观,今日,倒见着它的好处来。”朱凤英笑了笑,自饮一口茶,打趣道:“避世?还学起人悟道了?你若喜欢,赶明常住于此,成日的‘道可道,非常道’,亦无不可。”七娘瞥她一眼,自己还生着她的气呢!她还敢这般打趣!七娘摇摇头,自行至窗前。这是一方矮窗,打起帘子,恰能将院中美景尽收眼底。五木观有五株千年银杏,其中一株,便位于内院之中。银杏枝叶亭亭如盖,遮住了深秋的天。抬头望去,一片盈盈金黄,谁又说秋来尽是萧瑟呢?七娘正兀自浅笑,忽见一道童步态不稳地行来。他约莫三五岁的年纪,生得白白胖胖,头上用木簪挽了个髻,一身小道袍越发惹人怜爱。他忽在七娘窗前停下,滴溜溜的圆眼睛直望着她:“你是山下来的小娘子么?”七娘蹲下身冲着他微笑,双手架在窗棂上,托腮点了点头。只见那道童噘嘴道:“怎么你们皆爱看着树上的金叶子?”七娘觉他天真可爱,遂笑道:“因为着实好看,着实难得啊!”小道童挠了挠脑袋,有些懊恼,只偏头道:“可一树的金叶子,总会落在地上,蒙尘践踏,也就不好看了。”七娘一愣,又看了看地上的叶子,若有所思。还不待她应声,不知从何处,又来了一姑子。她一面去拉小道童,一面朝着七娘赔笑。“怎的跑此处来了?惊扰了贵人,如何是好!”那姑子声色严厉,“还不快给贵人磕头赔罪?”见这架势,七娘忙摆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