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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只说跟几个去年落榜却没有回乡的同窗一起去哪儿哪儿玩了,太太一个不爱出门的妇人,也不知道那哪儿哪儿到底是哪儿哪儿,问了两遍也就不问了。因着袁长卿二十岁快到了,老爷在给袁长卿备贺礼时,经五太太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家大儿子也是二十了。如今二十岁的袁长卿都要当爹了,偏他儿媳妇连个影子都没有,加上五太太在一旁感慨着方家大太太介绍的那个神威将军家的姚姑娘“其实看着挺好,人家对瑞儿也挺满意的,不知道瑞儿到底看不中人家哪点”,五老爷一听,立时便叫来了侯瑞,道:“你既然定不下来,那我替你做主了,就姚家的姑娘吧。”侯瑞一听就急了,道:“我没看上那姑娘。”老爷嗤之以鼻,“你也不瞧瞧你自个儿的德性,人家能看中你就不错了,你还挑人家?!得了,就这样了!”老爷这一蛮横,便把侯瑞的心里话给逼出来了,冲老爷嚷嚷道:“我不娶亲,我还想出海呢,娶了亲还怎么出海?!”一句话,顿时叫老爷炸开了,夺了桌上的茶杯就往地上一摔,直把五太太当场吓得掉了眼泪,这才没叫那父子两个打起来。等五老爷安抚完五太太,回头再找那个“孽子”时,侯瑞的屋子里早叫他收拾得跟个雪洞似的——人竟打包跑了!珊娘一听就急了,“跑去哪儿了?他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桂叔苦笑道:“人生地不熟几个字,姑奶奶休提吧。”——也是,那侯瑞可不是胆小的侯玦,野得跟只猴子似的,来京城不到三个月,就把京城的内城外城,除了那进不去了皇城,竟是哪儿哪儿都逛遍了。“那现在呢?”珊娘问道。“家里还在找着。”桂叔说着,又对珊娘笑道,“姑奶奶别急,我也就是来问问大爷有没有过来。”又道,“大爷有几个同窗也在京里的,老爷太太也派人过去问了,不定大爷是投奔他们去了。”袁长卿也安抚地拍拍珊娘的手,道:“你别慌,有我呢。京里还没有我找不着的人。”珊娘虽然不问袁长卿的事,可多少也知道一点他如今在干什么,便定了定神,又安抚着袁长卿道:“你别担心我,我没那么脆弱。”又咬牙切齿骂了句,“浑小子!”——竟浑然忘了,她是meimei,侯瑞才是哥哥。袁长卿也眯着眼跟着骂了句“浑小子”。等消息再次传来时,却说侯瑞并没有去投奔他那几个同窗。袁长卿又安抚了一回珊娘,再亲自去了一趟妙园,回来告诉珊娘道:“他那个小厮说,他平常最爱去西郊码头,且跟那些船老大似交情都不错。我想着他之前就爱船,又跟老爷说过那句话,不定是上船去了。”见珊娘脸上变了色,袁长卿忙又道:“你别急,只要他还在京城,我总能找到他。就算他上了船,只要他还没跑去南洋西洋,我也总能找着他。”等人把捆成粽子似的侯瑞送到福寿坊时,已经是七八天后的事了。珊娘问了问才知道,侯瑞果然是跑上了海船。看着仍犟着脖子不服气的侯瑞,珊娘一阵气不打一处来,习惯性地又要伸手去拍她哥哥,这才发现,她哥哥竟比两年前又高了些,叫她拍起来实在有些吃力。袁长卿看出了她的打算,便忙按下她的胳膊,哄着她道:“你先进去,我来劝他。”对于袁长卿的口舌之利,珊娘多有领教,便放心地将侯瑞交给袁长卿,自己扶着三和的手进了内院。等珊娘的身影消失后,袁长卿过来解了捆着侯瑞的绳索,一脸平静地问着他道:“你真铁了心要下船?”侯瑞揉着手腕道:“那是……”话音未落,他下巴上就挨了重重一拳。他踉跄后退,愕然看着招呼都不打一声儿就动手的袁长卿。那袁长卿一向给人的印象都是文质彬彬的,却再想不到,拳头打人还挺重。侯瑞揉揉下巴,才刚站直了,袁长卿那里又是一拳挥了过来。这一回,便是侯瑞有了防备,竟也没能躲得过去,肚子上又挨了一拳。袁长卿淡淡道:“才刚忘了,不该打在你脸上的,不然珊儿见了又该担心了。”说着,拉起被他打成一只虾状的侯瑞,在他肚子上又重重砸了一拳,道:“这一拳头,是教训你为人子女兄长,却一点儿都不懂得为人兄长子女的责任的。你不是一个人,你有父母弟妹,你竟一点儿都不曾想过,若是你出了什么事,他们会怎样。”说着,又捣了一拳过去,“这一拳是为珊儿的。珊儿如今情况特殊,偏你还要叫她替你cao心,她若有个好歹,我先打死你算了……”“等、等等……”侯瑞赶紧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喘着气道:“这不公平,我都没准备好……”“好,叫你准备好。”袁长卿甩开他,后退一步,抱着胸道:“你有志向,你想出海,这不是什么坏事……”“可老爷不听!”侯瑞说着,忽地直起身,向着袁长卿偷袭过去。袁长卿只一个侧身便避开了他,抬脚将他踹了出去,道:“老爷不听,还是你根本就没想过怎么找到方法叫他听你的想法?遇到事只会抱怨……”侯瑞再次扑过来时,他伸出一只手按住侯瑞的肩,只轻轻一拨,便又把他摔了出去,然后气定神闲般站在那里冷笑道:“便是你没法子,就不能问问别人有没有法子了?万事只想你一个人扛着,偏你还扛不住!不过是逞着匹夫之勇罢了……”他一边嘲讽着,一边手下不留情面地痛殴着,最后直把侯瑞打得一阵气喘吁吁,他倒看起来连一滴汗都不曾出过的模样。最后侯瑞干脆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倒在地上不肯起来了。袁长卿踢着他道:“起来。”“不起!”侯瑞一抹鼻子。才刚他不小心撞到了桌腿上,把鼻子撞得火辣辣的一阵痛,他以为要流血了,偏什么事都没有。“起来!”袁长卿又踢了他一脚,且这一脚有点重,“再跟我打,我还没消气呢。”他道。侯瑞:“……”“你气什么?!”他诧异道。袁长卿没吱声,只拎着他,逼着他又跟他对打了一阵子——或者说,是他单方面痛殴了侯瑞一阵子——直到侯瑞喊着“投降”,他这才不甚满意地放开他,道:“你不是以为自己挺强吗?怎么也不经打。”侯瑞抹着鼻子——这回真出血了——道:“你不是文探花吗?怎么这么能打。”“我十岁学武。”袁长卿道。“诶?!”侯瑞一阵惊讶,“学得也不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