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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以至于她和马姨娘在五房作威作福惯了,竟一时忘了,一个姨娘的身份是上不得台盘的。而她女儿上不得台盘,于她这做娘的,也不是什么有体面的事……翠翘显然是抱死了马mama的大腿的,居然又摇手笑道:“姑娘误会了,那院子不是给了姨娘,是给二爷住着呢……”“二爷?”珊娘一挑眉,横着翠翘道:“我认得你,你便是那个不许给我开门的丫头。原来咱们五房连个丫鬟都这么厉害,竟能指责起太太忘事了。”顿时,那翠翘缩着脖子蔫了回去。珊娘却不打算为了这么个小角色而分了神,且暂时放过她,冷哼道:“不说一个爷们原该住在前院,只冲着他是我弟弟,便是老爷亲口许了他,他一个做弟弟的又岂能不懂得‘孝悌廉耻’四个字,竟要强占我这做jiejie的住处?!啊,我倒是忘了,我那弟弟不过才七岁年纪,能懂得什么?想来不是我弟弟的错,便是跟着我弟弟的人撺掇的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奴才,才引得小主子作出这种不知礼的事来?!到底是哪个跟我弟弟有仇,竟如此故意引着他败坏自个儿的名声?!”珊娘一发怒,当下四周一片寂寂——不管是对她真恭敬还是假恭敬,恰如珊娘刚才所说,她是这家里的主子,至少眼下这里没一个人有胆子敢当面顶撞于她。看看满地垂手屏息的人,珊娘满意地再次冷哼一声,“今儿我累了,便放你们一马,但请mama替我传句话,叫那些眼里没主子的给我把皮子全都紧一紧,你们顺心的日子到头了!我回来是想舒心过日子的,但凡有人想要叫我心气儿不顺,我就叫他们全家身心都不顺!”于是,心气儿不顺的十三姑娘也不需要人领着,兀自凭着依稀的记忆,穿过一进又一进的院落,最终来到那最后一进院落。远远看着那属于她的小绣楼里只一片死寂,竟连盏灯火都没有,珊娘又是一声冷笑,头也不回地对沉默跟在身后的马mama道:“我再给mama半个时辰的功夫,我困了。”马mama就算再咬牙切齿,这会儿也不得不冲着身后随着的丫鬟婆子们挥了挥手,她自个儿则支吾着找了个借口,有意想要开溜。珊娘却还不打算放过她,只高傲地一抬下巴,望着绣楼上一处处渐渐亮起的灯火,冷声又道:“我看mama果然是年纪大了,有些话竟是不说不明白,那么我便直说了。mama请记住,虽说脸面是相互给的,可mama更该记住,下人的脸面都是主子给的。我虽年少,终究还是这五房里正经的主子。还是才刚我说的话,我这人最怕的就是‘麻烦’二字,mama不找麻烦,我自然也不会去自找麻烦。mama且记住了。”于是,再一次,马mama深深感受到这身份差距上的满满恶意。果然如珊娘所料的那样,她的院子其实仍是属于她的。虽然这几年显然并没有被人精心照料着,那犄角旮旯处处处都是堆积的灰尘蛛网。五福殷勤地擦干净一张春凳,扶了珊娘在廊下坐了;李mama从衣箱里翻出一袭斗篷把她裹得严严实实;三和站在姑娘的身旁替姑娘挡着夜风;六安则不安地拧着手指,站在院子当中看护着姑娘的行李,每个打行李旁经过的人,都会被她以明亮的猫眼死死盯着,生怕有人使坏,故意弄坏姑娘的东西。珊娘看着院子里的六安,忍不住就是抿唇一笑。但笑完后,她又习惯性地伸手抹了一下额。这五房,看着真的好乱。明明已经当面被她戳穿了的谎言,一个丫鬟居然还敢继续顺着编下去……看来她若想要在这宅子里活得舒服点,还得先镇一镇宅子才行。想着她明明是躲着是非和算计才逃出西园的,居然还得在自个儿家里继续过这种不省心的日子,珊娘不由就深深叹了口气。听着珊娘叹气,奶娘也忍不住抱怨道:“这些作死的,竟敢欺负到姑娘头上!今儿是天晚了,等明儿禀了太太,姑娘再好好收拾她们!”禀太太?!珊娘一阵暗笑,她可不指望。太太刚才那副表情,明明就是在说“有事你们自己去处理,千万别来麻烦我”。五福道:“我倒是奇怪那丫头,竟敢这么睁着眼说瞎话,这院子明明都没人住,竟也敢说是二爷住着!”“这有什么,”珊娘懒懒道,“大不了明儿让二爷搬过来,弄成个既成事实就是。”她这么一说,连三和都忍不住一阵摇头,“这胆子也忒大了!”胆子大吗?珊娘又是一阵冷笑。其实这还算正常吧。且不说这五房一向是关着门过日子的,家里老爷太太又不问事,便是其他老爷太太问事的亲戚家,欺负个不得宠的庶子庶女什么的,也常有耳闻。没瞧见那四伯家的九jiejie,在嫡母屋里被个丫鬟故意用茶水烫了,回头也只敢说是自个儿不小心的吗?!珊娘现在想起来了,前世她之所以那么费心巴力地讨好老太太,为的就是不让自己沉沦到那种凄惨的地步……李mama等人郁闷归郁闷,可该做的事还得做。这会儿见姑娘懒懒的,便知道姑娘是累了,李mama忙吆喝着,领人去收拾屋子了。五福是个坐不住的,也跟着去了,只有三和靠着珊娘而立,给她当着靠背。靠在三和的身上,珊娘叹息道:“人生真是无处不麻烦啊。”三和正偏头听着李mama她们在楼上的动静,便随口应道:“姑娘不是最爱那句‘心远地自偏’吗?只要姑娘心里不觉得麻烦,那便没什么可麻烦的。”珊娘一阵诧异,抬头看着三和笑道:“倒不知道,原来我身边还有个小才女呢。”三和被她打趣得小脸儿一红,笑道:“还不是姑娘念叨多了,我也就给记下了。”“不过,”珊娘笑道,“虽然我懂你的意思,但这句诗用在这里好像并不怎么恰当……唉,”她挥挥手,“我的意思是说,可我真的觉得很麻烦呢……”“麻烦来了,一样样解决麻烦便是。”五福抱着个茶壶过来,就这么没头没脑插了一句嘴,放下茶壶又叮叮咚咚地跑开了。珊娘和三和对视一眼,二人不由全都摇头笑了。“我还以为她会选择留下呢。”珊娘笑道。“她呀,懒着呢。”三和道。珊娘点头笑了笑。她自是知道五福那“做生不如做熟”的心态的。何况这一世她再也不想去掌控别人了,别人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她也不想去管,而所谓“无利不起早”,选择跟她或选择不跟她,每个人总有每个人自己的打算,合她用的她就用着,不合用了,不过是一拍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