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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妇人,因而完全置之不理,只逼急了才怒骂两句。最好笑的是,那三房里就两房妾,还都是秦氏从前的陪嫁丫头,别人的妾都是自己做主的,他这三叔倒更像是秦氏大慈大悲赏的,且别人的妾都是娇靥如花,红袖添香,端的是善解人意,可三叔那妾,撑破了天也就算得上一个容貌清秀,一个性子憨实,还都唯秦氏这位正妻马首是瞻。事实上被压迫的越久,反抗就来的越猛烈,所以一生平淡,没干出什么大事的三叔却是干了一件天大的事,差点休了秦氏。可是怎么办,她突然想让这件事早一些发生,把这件事闹得更大些。最好,能挑到二房去……待回了自个儿的琉璃院,顾砚龄由醅碧和绛朱服侍着换了舒服的衣裳,刚饮了半盏杏仁露,便听得绛朱笑着打帘进来道:“姑娘,四老爷从军营里回来了。”顾砚龄眸中一亮,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当即放下了手中的小瓷盅,起身道:“走,去玉澜院。”到了四房的玉澜院,屋外的丫头们见了,忙打起洒金帘子笑着簇拥着顾砚龄进了屋。屋内的摆放简单而雅致,穿着玉色春衫的袁氏挽着简单的髻,只缀了支通透的玉簪,坐在南窗下垂首做着针线,而炕桌另一旁便是七岁的顾砚澜,此刻跪坐着,两只莲藕一般的小腿搭在炕沿儿,趴在炕桌边,右手拿着一只湖笔在纸上写画着。阳光透过糊了桃花玻璃纸的格窗洒进来,将眼前的母女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让人为之一暖。顾砚龄静静伫立在那,突然有些不想打扰这一幕,前一世,从她的儿时到后来谢氏病逝,她何时与谢氏能这般度过一个温情的午后。顾砚龄摆了摆头,不由为自己有些可笑的念头自嘲。“阿九?”骤然的一声打断了顾砚龄的思路,一转头却是正对上四叔顾敬明一张板正而略带讶异的脸。顾砚龄收起了情绪,正欲说话便听得身后顾砚澜兴奋地声音:“长姐!”随即小丫头便趿着鞋子跑过来抱住了顾砚龄的手,仰着粉粉糯糯的包子小脸道:“长姐是来看我的么?”顾砚龄转头摸了摸顾砚澜的头,唇间含着淡淡的笑意。“澜姐儿又没样子了,你的字儿可练完了?”袁氏知道顾砚龄与谢氏一般喜清净,担心顾砚澜太聒噪,因而将顾砚澜唤了回去继续坐着。“哦。”看着小丫头悻悻地垂着头,一步三移地走了回去,顾砚龄唇边的笑意不由深了几分。袁氏也已起身笑道:“方才也是入神了,竟没发现阿九来了,来,过来坐。”见顾砚龄迟疑了一下,袁氏随即明白了,笑着道:“龄姐儿是来找你四叔的吧?”顾砚龄笑着微微颌首,一旁的顾敬明微微一愣,不由开口道:“哦?阿九找我什么事?”哪知眼前的少女却是唇间含着淡然的笑道:“阿九想来寻四叔对弈。”顾敬明听了又愣了下,随即明白小姑娘是有什么话要说,因而点了点头道:“来我书房吧。”话音方落,顾敬明已转身朝出走,顾砚龄一笑,转身给袁氏施了一礼,随即也跟了上去。书房坐落于玉澜院东南角,较为僻静,因为顾敬明每个月有半月都在军营,书房布置的较为简单,但却样样精巧,可见四婶袁氏善于打理。顾敬明进屋坐在了书案后,顾砚龄挑了旁边的第一把椅子前坐了,随即便有下人进来斟了茶,将门轻轻掩上了。“阿九有什么要与我说?”顾砚龄抬头过去,却是笑着道:“阿九方才不是说了么。”顾敬明又是一愣,敢情大老远跑过来当真是为了下棋?虽是不明白,但顾敬明却还是起身朝搁了棋盘的窗下走去,顾砚龄也轻然起身,坐在了顾敬明的对面。顾砚龄选了黑子,顾敬明执一枚白子,垂首自然道:“第一子四叔让你。”哪知对面的少女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让子便不用了,只不过对弈没有注却是没有意思。”顾敬明抬起头来,见眼前的少女如星辰一般的双眸闪烁道:“因而阿九想,若是今日阿九输了,便将那幅赠给四叔。”听到此顾敬明眸中一亮,一向严肃的脸居然多了一丝惊意。顾砚龄唇瓣浮笑,四叔顾敬明虽是在军中任职,但并非粗莽的武人,对于书画品评收藏仍旧有着别样的爱好。“但是——”少女再一次启唇:“若是四叔输了,便得应我一个要求。”顾敬明一听到顾砚龄要将自己心念已久的画送给自己,哪里还有不答应的,想着一个丫头家又能有什么大要求,因而毫不犹豫,豪气十足道:“好。”第三十二章借人话音一落,少女轻松落下一子,顾敬明随即跃跃欲试紧跟着落下一子,少女唇瓣牵起一抹狡黠的笑意,这回四叔,可是要落进她的道里了。事实当对弈一半时,顾敬明便已发现眼前的侄女棋艺莫说是超于同龄人,简直是堪称步步为营,杀伐决断。未想到自以为半柱香便能结束的战斗,竟是拖了三炷香也有余了。看着眼前的四叔越发紧缩的眉头,两眼直盯盯看着棋局,已然入了神,顾砚龄不由有些想笑。四叔自小喜欢研习兵法,计谋变化多端,因此在对弈上也是绝对的对手。只不过四叔却不知道,莫说是为了打发日子,前世的她几乎每日都要闲来自己与自己对弈一番,研究那些传世的棋局。便是后来坐上太后之位,日日与那些狡猾的老臣相斗,常年累月下,她早已不是那个端庄稳沉的少女顾砚龄,而是一个功于心计,比那些老狐狸还要狡诈,狠绝的老妇人了。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棋盘上已是黑白棋子密布,执白子的顾敬明锁眉犹疑了许久,陡然眼前一亮,却是发现了黑子的弱点,不由神情一振,大有松了一口气之势,轻松将那手中的白子落下,仿佛已经看到那幅挂在了他的书房之内。顾砚龄唇角无声地扬起,动作轻柔而缓慢地捏起一子,线铺了这么久,该收回来了。“啪。”黑子轻轻落下,却是在顾敬明心中发出清脆的一响,原本与他而言是柳暗花明的胜利局势,却是因为这枚黑子毁了半壁江山,顾敬明不能置信地死死盯着棋局,陡然眸中一亮,伸手拍在额上,原来黑子的弱点竟是故意半露不露的给他看,引导着他走进了对方的圈套。是他大意了。“我输了。”虽是以成败局,但顾敬明却是输的极为爽快,抬头道:“阿九棋艺大有进益,他日多与我切磋几番。”“阿九与四叔不谋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