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翘翘
凌晨,城市各处亮起的灯光宛如天上星辰,繁丽明亮,照应无数未眠人。 H市中心某单身公寓小区b区E栋十四楼,仅302单元窗口仍透着灯。 雾气腾腾的浴室里,女子匀称白皙的身躯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她站在花洒下,闭着眼睛任水流将身体从头到尾全部湿润一遍,再伸手在架子上的瓶子里摁了两泵洗发露在掌心,沾水双手合拢摩擦,搓出白色泡沫后慢慢揉进头皮里。 此时,花洒喷下的水越来越烫,打在身上有一种酥麻的痛觉。 女子停下搓头的动作,心中一边奇怪一边伸手正要将水温调得低。 “嗬…呃嗯”手刚伸出一半,她整个人突然跟发疯了似的猛烈抖动身体。 此刻脑海中一片空白,喉咙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堵住,让她无法吐出任何流畅的语句,艰难发出的一些微乎其微的音节,又渐渐消散在淅沥沥的水声中。 短暂的半分钟过去,女子身子一僵,原本漆黑明亮的瞳孔逐渐失去聚焦,即将昏倒。 她努力睁开朦胧的双眼,想要靠着脑海中残留的最后一丝清明挣扎着控制身体想要离开浴室。 然,不等她再有半点动作,身体不由自主的最后疯狂抽搐一次后,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后倒下,顶着泡沫的脑袋率先着地,狠狠敲在浴室坚硬湿滑的瓷砖上。 灰色冰裂纹的瓷砖上缓缓晕染出一片片鲜红的血色,花洒淅淅沥沥冲刷的水流下,血迹被推赶着奔向下水道,像极了那缓慢又无可奈何流逝的年轻生命。 … “玉烟,今晚去不去姬色嗨一下?” 趁老师不注意的时候,女孩漂亮的脸上挂着一副贼兮兮的表情,悄然转身,染了新款美甲的漂亮指尖戳了戳后桌的同学手背,轻声问话。 听说姬色昨天新来了一批新鲜可口嫩的“货”,个赛个养眼。 可惜昨晚徐先生和徐太太难得都在家,虎大王眼皮子底下,她个小妖不敢顶风作案,只能乖乖霉在家里一整天。 昨天没赶上“首映”着实有点可惜,今天晚上无论如何她都得去一趟,看还能不能挑个新鲜合眼的来玩玩。 被问话的后座女孩低着脑袋,微卷的法式八字大刘海遮住了大半边脸,令人看不出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不了” 她头都没抬,握着笔杆子的手不停在本子上有序的乱写乱画,只要没人凑近看,任谁都当她是在认真学习的模样。 徐瑾做贼般回头瞧一眼讲台上的老师。 见他老腰板挺得直直的,还在黑板那里埋头写公式。 便又安心的回头,用一对水润润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江玉烟“去吧去吧,那里好玩着呢,去了包你嗨翻天!” 要不是在课堂上,要不是怕惹人不快,徐谨就差上手握住江玉烟的小手疯狂摇摆了。 江玉烟目光沉寂,无声看向徐谨。 “好吧” 徐谨与之对视几秒,败下阵来。 她沮丧的把下巴搭在靠椅边沿上,眼睛滴溜溜的转啊转,顿时想到什么,又笑眯眯的把脸凑到后座女孩面前。 “那这个周末你有约吗?没有的话不如我们一起去逛街买买买吧?” 想要勾搭人嘛,脸皮总不能太薄。 徐谨丁点被人拒绝的尴尬都没有,一次不成又换一个邀约。 江玉烟闻言,默默垂下眼皮。 她不明白这女孩为何对自己格外的热情。 明明只是点头之交,而某日这女孩突然像牛皮糖一样的贴上自己,次次面对她如此冷淡的反应她也是毫不在意,反而有种越挫越勇的战意。 偏她分寸拿捏的好,让她生不出特别厌烦的情绪。 “嗯”江玉烟想了想,这次应下了。 不管是阴谋诡计还是单纯的自来熟,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不如去讨教一番,看她是何用意 “哦,不能去就算了,你这么忙…嗯?” “哦哦,好好好!我们说定了啊,有空我联系你!”徐谨习惯了被拒绝,都给自己准备好台阶下了。 谁知这次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听了她的话之后,眼里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江玉烟礼节性点点头,无意间抬眸,见在黑板上写公式的老师手停下笔,似有转身的意向,她下意识对什么也不知道的徐谨使了个眼色。 “!!!” 徐谨眼色向来不错,收到暗示,身子没有一丝犹豫的快速转回去。 “同学们,看这里…”老头一脸严肃,扫了眼纪律异常好的课堂,还算满意的推推眼睛,声调平稳又冷然的继续讲课。 没被抓包,徐谨慌乱又抓狂的内心总算被安抚了些许。 不是她怂。 这堂课若是别的老师上也就罢了,都是大学生了,被抓到搞小动作最多几句不痛不痒的责骂,她才不怕。 可要是让这老头儿抓到,那后果… 徐谨在脑海中设想一下,即使知道是自己的假设也免不得抖了抖身子,快速拿起笔,唰唰唰在书上画了几个鬼画符,佯装在认真听课写笔记。 S市的华远学院是国内知名的贵族大学,它拥有全国一半的顶尖教师资源和环境设备,让天下无数学子趋之若鹜。 当然,学识出众的天才与出身高贵的富家子弟想进来读书是轻而易举的。 由各界大佬联合投资建下的学校,校园的一花一草,一砖一瓦,连土都是粪土,哦不,都是金钱权欲的味道。 不过这些天之骄子们,平日里再叛逆再嚣张霸道,在这白发苍苍有些秃顶的老师课上,一个个都得像鹌鹑一样乖巧。 毕竟这位李老师,可是首都那位大人的亲爹。 在第一时间,从各个渠道得知那位大人的爹来了孩子学校当教师的消息。 华远学子的家长们不管之前如何疼宠溺爱过孩子,反正在孩子入学华远之前,都狠狠的敲打过自家孩子 你们在那位面前可老实着点儿!不求你能得到人家赏识,最起码不要得罪人家! 李老师活在战乱年代,虽是留过洋的高知识分子,但为人却异常的古板高傲。 儿子早早在首都安家了,叫他过去颐养天年他不乐意,一心留着老家A城要为精英学子们传授知识,好让他们有所成就后报效祖国。 大人是个孝顺的,为了老人家开心,就随了他意。 只是大人提前在学校打过招呼,说他家老爷子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希望学校里的这些小同学配合点,别让他老爹太cao心呐。 新闻上的大人看起来异常和善亲民,现实也是如此。 大家为大人的孝心所感动,回家后给自家孩子敲了又敲,打了又打,以便成全大人的一片孝心。 知道这严肃古板的老头子来历不简单。 哪怕是学校里最爱上蹦下跳来搞事的纨绔子弟,不管平日里再如何嚣张跋扈,凡是在老爷子的课上,一个个都得夹着尾巴在那儿装小白兔。 偏这李老师他为人实在太冷硬不通情理,一把年纪了却没有一点老人家该有的慈祥。 从早到晚板着个脸,讲的课还枯燥乏味,稍有不满意就来一场杀人不见血的开口秀。 连平日里那些认真学习,作风良好的学生都受不了他。 直呼上他的课,比吃黄连还苦… 李老师在讲桌上一板一眼的讲着复杂难懂的专业词。 底下的学生们一脸正色,忽而皱眉,过会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神色实在精彩至极。 这一个两个瞧着都在认认真真的学习,实际上那颗躁动的小心心都不知在哪儿飘着呢。 江玉烟低着脑袋 ,手指轻轻拂过课本上的署名,眸色越发冷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