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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她是不会多此一问的,齐国内乱于他们有百利而无一害,斗得越凶内耗越大卫琇这刺史便坐得越稳,可偏偏王妃出自卫氏。“堂姑母既然开了口,我不能作壁上观。”卫琇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投下深浓的暗影,遮住了眸光。钟荟一早猜到是这样的结果,还在世的卫家人所剩无几,要他袖手旁观实在是强人所难,何况传闻齐王三子弓马娴熟,有狼顾之相——姑且不论齐王世子的立场,一步三喘的病秧子总好过野心勃勃的壮汉。成事不说,钟荟捶了捶坐得有些发麻的双腿站起身,一边替他宽衣解带一边道:“主意已定便莫要多想了,凡事有我陪着你呢。”***一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入夜便陆陆续续离去了,不过齐王妃卫氏的寿宴一直持续到夜阑。王妃近来精神不济,过了戌时便向女客道声失陪,先回房歇息去了,不过但凡近身伺候王妃的侍婢都知道,所谓歇息也不过是干躺在床上,自卫家糟了灭族的横祸,王妃总要辗转反侧到天明才能得一时半刻的安寝。“来人,”卫氏在帐中唤道,“去厨房传些七宝羹来。”帐外两个侍女你看我我看你,一个都懒怠动。齐王妃瞥了一眼帐上映出的人影,提高了声音道:“有人么?”其中一人朝同伴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答应道:“您且稍等,奴婢这就去。”王妃睡不着,自然不能少了人伺候,轮值的侍女只得老老实实在帐外守着,等下一班的人来接替自己,日日如此,心里积压了不少怨气,虽不能宣之于口,侍奉起来态度难免轻慢——他们这批人是一年前换到华光殿来的,对王妃毫无忠心可言,一开始没弄明白状况还小心奉承,时间一长都看出这王妃已经失势,便怠慢起来。那侍女领了命,也不急着去办,慢悠悠地晃到门口,同守在门口的小姊妹抱怨:“再有一会儿便下值了,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汤要羹的使唤人,不是才吃了宴席回来么,厨房那帮子腌渍货不知又有多少话候着!”“就是,”那守门的侍女年纪小资历浅,奉承她道,“汤汤水水的灌进肚里去,一会儿又要姊姊们伺候着出恭,烦死人了……”话音刚落,庭中响起男子低沉的声音:“你说谁烦死人?”两个婢子惊慌失措地转头一看,只见齐王大步流星地向他们走来,两人登时吓得脸色铁青,膝盖一抖双双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奴婢该死,求殿下恕罪!”齐王对身后的乳母张氏道:“嬷嬷心慈,不过府中的规矩不能废弛,下人妄议主人该如何罚?”张氏眼神一闪,背上霎时沁出一层冷汗,强自镇定道:“回禀殿下,按规矩应该受拔舌之刑,再打一百笞杖。”齐王大笑一声道:“那便照章去办吧,叫华光殿所有下人都来观刑,多点几盏灯,叫他们看看清楚。”张氏如何看不出他这是杀鸡儆猴,也不敢替这两个侍女求情,唯唯诺诺地领了命,一时间倒有些拿不准主人的态度了,转念一想,大约是抓到王妃把柄心里有气,这才撒在下人身上吧,想了想道:“这些不成体统的奴婢是该罚,殿下莫要动怒,免得伤了身子。”齐王冷哼一声,没去理会她的关心,只把手一伸:“给我罢,嬷嬷在此看着这两个长舌妇领罚便是。”张氏赶紧将手中之物双手捧上,托盘上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罗衣,依稀能看到上面绣着花枝,显然是女子衣裳。齐王将之拎在手上,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屋内,对着挡路的琉璃屏风便是一脚,将帐外的另一名侍女唬得不轻,那侍女一抬头,正好对上齐王怒气勃然的脸,她还不知道外头发生的事,已经吓得魂魄出窍,连行礼问安都忘了。“滚出去!”齐王倒是没计较她失礼,冷森森地道。那侍女几乎是连滚带爬,避瘟神似地跑出了华光殿。卫氏本来朝里侧躺着,不紧不慢地颠了个身,一手扶着床坐起来,平静地问道:“怎么了?”“你背着我做的好事!”齐王将手里的衣裳劈头盖脸地往她砸过来。那罗衣轻软,没什么分量,落下来罩在卫氏头上,并不疼,但是叫人觉得屈辱。王妃优雅地伸出手将那衣裳摘下来,对着灯觑起眼睛翻来覆去看了看,笑道:“这件衣裳又如何得罪你了?”“卫滢,你休要与我打马虎眼!”齐王咬牙切齿地从将她手上的罗衣一把扯过来,翻开衣襟,从一个不起眼的暗口中抽出一张巴掌大的绢帛来,“是我小瞧你了!”王妃冷冷望了望他手上的绢帛,不用细看也知道上面写着“忘忧”两字,是她咬破手指用血写的,忘忧是一种秘药,初服时能叫人神清气爽,久而久之便会彻夜难免,头痛难忍,进而迷失心智。卫氏若无其事地抬手抿了抿方才弄乱的鬓发。这动作让齐王一愣,他脸上的怒意随即褪去,变成一种空洞的怀念。卫氏掀了掀眼皮,事不关己地道:“这是何物?妾未曾见过。”“你故意在屋内放许多冰山,为的就是借机把这件衣裳给你那侄媳是不是?可惜你煞费苦心,却叫张嬷嬷识破,白费了这许多功夫!你还有何话好说!”“怎么,殿下既然做得出来,还怕我说出去?”她语气平淡,齐王却从中听出尖锐的嘲讽,暂时消退的怒火重新被她点燃,可她说的话却无从反驳。“殿下,”卫氏凄然地一笑,“您目光如炬料事如神,我已经叫你囚禁在这华光殿寸步难行,做什么还要拿药毁了我的神志?”“你莫要胡思乱想,”齐王目光闪了闪,放缓了语气道,“那不过是寻常安神药罢了,什么迷人神志,都是无稽之谈!”“那便罢了,我乏了,殿下请回吧,”卫氏重新躺回床上背对着他,“多谢殿下方才为妾作主,想来这回能好过几日了。”齐王觉得喉头一哽,闷闷道:“阿滢,你莫要如此。”说罢伸手触了触她肩头,本该收回手,却沿着她不再年轻却依旧秀美的臂膀滑到腰间。卫氏始终一动不动地静静躺着,仿佛一尊优雅的卧佛像。齐王想起二十年前他们新婚时,那时候她不是这样的,她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