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五）【消失的十二楼】

    周砚他们所住的这栋楼，是经过重新翻修的，因为12楼曾经发生过一起爆炸，这一层的住户无一幸免。

    奇怪的是，这起爆炸并没有波及到其他楼层，仅仅是12楼炸毁得厉害。

    那之后，开发商为了减小影响，派了一队施工队，要对12楼进行维修，因为想要尽快解决，所以让施工队日夜赶工。

    本来白日里还好，可偏偏一到晚上，事情就开始不对劲了。

    施工队的工头，叫做潘江。因为白天刚刚把碎裂石块玻璃什么的清理干净，晚上他就带着手底下两个人，石岩和石林两兄弟来进行测量。

    三人进了电梯，按了12层。

    “哎，潘哥，你说秦总非催着我们大晚上赶工为啥，这又不是啥新开的楼盘，这晚上动工，总是有忌讳的啊。”石岩点燃一根烟，又递了一根给潘江，潘江摆手拒绝，“最近刚去做了检查，肝不太好，我家那位强令我戒烟了。”

    “哦哦，那是，那是，身体重要。”石岩递出一半的手打了个转，又收了回来。

    眼见着数字调到了12，潘江做好出去的准备，可电梯在12停了一秒，就继续上行跳到了13。

    电梯到了13楼顺利停下开门，三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出去。石岩啧了一声，又重新按了12楼。

    电梯很快开始下降，偏偏到了12楼的时候，又出现了刚才一样的事情。停了一秒，电梯就下降到11楼，停止，打开。

    “哎，这电梯什么毛病。”潘江不信邪，又按了好几次，可不管是上行还是下降，电梯都是跳过12楼，停在另一个楼层。

    “这电梯出啥毛病了，白日里不见这样啊？”石岩重重吸了一口烟，显然有点焦躁。

    看着电梯又停在11楼，石岩提议道：“要不我们走楼梯上去吧，在这也是耽误事。”潘江点头表示了同意。

    潘江领着两兄弟往楼道走，可刚推开防火门，楼道里的灯就熄了，怎么喊也没再亮。

    潘江只能打开手电筒，一个人走在前面照亮。

    明明就是两层的楼梯，潘江却越走越长，甚至到后面连兄弟两人的脚步声都不见了。

    潘江发现这点时，立即打着光转过身——身后，空无一人。

    明明一直跟着他的两兄弟不见了，潘江惊出一身冷汗，尝试着喊了几声，可空荡荡的楼道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回音。

    顾不得害怕，潘江没在楼道里继续待下去，而是打开门往住户层走，楼道与住户层之间还隔了一个长廊。

    潘江屁滚尿流地爬到长廊上，看到住户门牌号的那一瞬间，刚刚落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801。

    刚刚他明明一直在往上走，怎么还走到楼下了？潘江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虽然在工地干了这么多年，但他一直都很守规矩，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先摆了码头才开工的，也没遇上什么灵异事件。偏生今天，就遇到了这个鬼打墙。

    楼梯是不敢再回去的，潘江犹豫地看了看电梯，拖着沉重步子走了过去，本来是想着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可到了电梯前，他还是傻了眼。

    潘江明明刚刚站定，手中的手电筒还没收起，电梯的按键就亮了，不是下行键，而是上行键。

    电梯的速度也快得吓人，潘江看着面板的数字，一楼的电梯几秒之间就跳到了他所在的楼层，然后轰然一身巨响，停住，打开。

    潘江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实在犹豫要不要进去。这时突然铃声响起，潘江心脏先是重重一跳，才回过神来是自己手机在响。

    手忙脚乱地接通手机，潘江听到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潘哥，你怎么一个人走了？”

    “我遇到鬼打墙了，你跟你弟弟现在在哪？”

    “我弟弟，潘哥你在说什么，我哪来的弟弟，我……滋滋……滋滋……没有……没有……”

    石岩的声音突然变得诡谲阴森，仿佛恶鬼在背后低语。潘江恐慌得连忙挂了电话，结果余光突然发现不对。

    再一抬头，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电梯里，在他反应过来想逃出去的一瞬间，电梯门轰然关上……

    第二天，来上工的工人在楼梯间里，发现了潘江和石岩的尸体。

    周砚肘心撑在大腿上，双手交叉垫在下巴思考。片刻后，他突然笑出声：“夏璟，你是在跟我说你新编的鬼故事吗？”

    什么？夏璟瞪圆了双眼。

    周砚继续说道：“你刚才说的故事，未免有点太过偏想象力了，如果我没猜错，你是一个文字工作者，类似于编剧，或者记者之类的，总是就是跟文字打交道的。”

    夏璟张口想要反驳什么，被周砚抬手示意打住：“先别急，嗯，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那我有几个问题，你能先回答我一下吗？”

    夏璟动了动唇但没有发声，而后抿紧嘴唇，点了点头。

    “第一，工程队上工向来没有分批上班的道理，尤其是在赶工程的情况下，只是为了测量就派三个人来此，明显有些不合道理。这三个人要来测量，身上却没有带工具，只带了一个手电筒，那他们来这，明显是另有目的。

    第二，潘江的身上带了手机，为什么一开始没有给石岩打电话，如果石岩和他那个可能不存在的弟弟真的变成鬼的话，为什么要给潘江打这通电话，只是为了吓他吗？

    第三，电梯出问题的时候，他们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按呼救按钮，他们是来维修的，电梯的故障也在其职责范围内，他们不应该立即上报，即便是通知物业也是好的吗？最后……”

    周砚目光灼灼看向夏璟，“如果当事人都死了的话，你是怎么知道案发时的情况的。”

    夏璟被周砚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周砚注意到夏璟的眼光又向旁边瞥了一眼。

    夏璟似乎有些不虞，不过很快她就摆正了坐姿，像一个好学生一样挺起胸膛，“我本来就说了闹鬼，闹鬼不就是鬼故事嘛，至于你说的那些问题我也不知道，这故事真不是我编的，我就是听说，听说！”

    周砚失笑，身子放松下来靠向沙发靠背，“那最后一个问题，你一直在看什么呢，我旁边有什么东西吗？”

    这句话一出，夏璟像只刺猬一样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不知所措地四处乱瞄，似乎是想要否认周砚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我没在看什么，我就是……散光，我眼睛散光……”

    周砚被夏璟彻底逗乐了，捂住肚子哈哈大笑。

    “你怎么这么可爱？”周砚到底还是没忍住，说出了见到夏璟第一眼，就想说的话。

    “滴答！”周砚的手机突然传来提示，是方姨发来的讯息，说是饭已经准备好，让他回来记得吃，自己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周砚这才想起今天还约了理疗，结果彻底错过了时间。他将手机收回裤袋，对着因为刚才那句话而害羞不已的夏璟说道：“夏璟小姐，我能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吃顿便饭吗？”

    “我看你也没有开火的打算，”周砚指了指一片干净的厨房，“不如到我那去吃。阿姨做的菜比较多，你帮帮忙，解决一下。”

    看着周砚诚挚的目光，夏璟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最后还是点了头。

    好久没吃过家常菜了，还是怪想念的。

    来到周砚家里，夏璟好奇地四处打量，左摸摸右蹿蹿的，像个第一次出门的小孩。

    “你平常不怎么出门吗？”周砚一看夏璟明显过于苍白的脸色和瘦弱的身躯，就知道这是缺乏运动和光照的表现。

    夏璟点了点头，“出门被太阳照，会难受很久，不喜欢出门。”

    “先吃饭吧。”周砚把夏璟请到餐桌上坐下，夏璟看到那满桌子的菜眼睛都放光了，不停地左嗅嗅右嗅嗅，时不时露出满足的神情。

    周砚被夏璟这幅样子逗得笑意加深，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眼神一刻也没有挪开。

    “喜欢吃哪个就多吃点，方姨的手艺还是挺不错的。”周砚虽然对食物不挑，但舌头对于美食的敏感度还是有的。

    夏璟握着筷子，有点不知从哪下手，最后选了半天，夹了面前的一块——土豆，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咀嚼了半天，才勉为其难地咽了下去。

    周砚刚想说些什么，电话又响了。

    “我去接个电话，你先吃。”周砚看了一眼来电人，往阳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