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邀约

    婵皙掂量着手中的珠串，看着兰因居紧闭的大门，缝隙中隐约透出烛光表明里面有她想找的人。

    其实她一直放在身上，但是早上偷听被撞见的尴尬让她一时忘记归还女主这串掉落的物品，然后在伙房忙前忙后准备寺里的事情，现在才抽出时间。

    但她有点紧张，除了因为这个大门之前发生过的事，还因为她不确定女主还愿不愿意见她……毕竟今天早上都不愿正眼看她呜呜。

    她就知道那个不小心的脚滑和扑倒吓到女主了。

    死脚，为什么不站稳点！

    婵皙烦躁地原地跺了一下地面，然后深吸一口气，敲响了木门。

    “叩叩叩——”

    寂静的雪夜响起了敲门声。

    婵皙屏息，双手托住佛珠，鼻间还能依稀闻见其上传来的檀木香，略微抚平了她的焦躁，但还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怕女主一听到是她的声音就不来开门了。

    “吱呀——”门轴转动的响声，让婵皙的心跳漏了一拍。

    伴随着紧闭的木门打开后破出的光线洒在她的脸上，温暖的热风夹杂着和佛珠串同源的檀木香一并朝她扑来。

    “兰因大师，晚上好！这是上次掉的珠串，我是来还这个的！”

    婵皙双手捧着珠串，伸直双臂，递到兰因面前。

    兰因凝望着门外人，视线落到了那双递到面前的手，指尖似乎冻红了。不对，她为什么要注意这个细节……？

    突兀的想法让兰因莫名有些气逆，她如今难道连自己的想法都不能控制了吗，遇见这个女子，连注意力都偏倚了。于是兰因快速地伸手拿下那串掌心的佛珠。

    佛珠上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温度，这让兰因收紧五指，心中因为这个细节起了波澜。

    遗失的佛珠归位了，但她好像，没有料想中的那样如释重负。可是不管怎样，她谨记着应该远离眼前的人，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关联。

    兰因想着这一点，心里重复念着，脸上的表情凝固，语气也不自觉变得冰冷：“多谢婵施主。”

    她审视着婵皙，脑中回忆从那件事以后两人几次相遇时婵皙的表现，似乎没有什么异样……那应该就是没有怀疑她是女儿身。

    如果眼前人发现这一点，或者这个世上的任何人发现这一点，理应吃惊才对。但眼前的人似乎很平静，甚至有些害怕她……所以应当是没发现。

    兰因这么推断着，心里紧绷的弦松了一根，只是面上仍然不显情绪。

    “顺手的事，上次……事态紧急，冒犯兰因大师了。”

    婵皙表示着歉意，而后落下悬举在半空的手。佛珠物归原主了，手心空落落的感觉很糟糕，好像她在女主失忆前唯一能正当搭话的唯一联系也斩断了。本来想问问女主她为什么莫名地防备她，但是刚刚这股心思也歇火了。

    对方冰冷的语气和她们之间莫名凝滞的气氛，都婵皙意识到眼前并非问话的合宜时机。

    “无事。如若婵施主无他事，兰因就先告辞了。”

    婵皙连忙喊住已经准备合上木门的人：“等等兰因，我想问问几日之后你是否愿意同我一起下山采买寺内所需的物资，我听其他僧人说，普慈寺每个月都会有人下山化缘，正月正好是妳，所以想着我们可以一起下山？”

    她着急得都忘了喊敬语，而是直呼了兰因的法号。毕竟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平时兰因的事务也较为繁忙，要见一面并问出口不是一件易事。

    兰因听完一愣，化缘之事确实存在……这个月份确实刚好轮到她。

    推辞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兰因看着那双眼睛里的乞怜，心中似乎被牵动了。冰雪天里对面的人儿冻得瑟瑟发抖，唇色早已褪去了血色，那手指的冻疮……

    理智和佛法告诉兰因，应当严词推拒。可鬼使神差地，她说出口的是：“那兰因就和婵施主一道下山同行。”

    眼里乍现对方的笑靥如花，她的心跳失了律法，反复搭建的防线无声溃败。恍惚忆起未皈依佛门之前喜爱的青梅酒，也是这般初时微甘，后余青涩。

    怎会如此？

    “那我就和兰因大师约定好了，几日以后一起下山。”

    婵皙松了一口气，开心地回谢女主答应了自己的邀约。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万幸她们又有了下一次联系的机会。

    “……嗯。”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叨扰兰因大师了。”

    “雪天路滑，路上小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