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她谁都不欠

    容颜疼得脑袋都在发晕，被这一巴掌打得差点两眼发黑。放在衣摆下的双手握紧了拳头，等忍过了这一阵的难受，她才继续开口，“您不是恨他吗？为什么要我回去？”

    莫安华看她这副倔样子，一肚子的气忍了又忍，气愤地坐了下去，“你弟弟的心脏今天有消息了，下个月医院会有一个匹配度极高的心脏，如果我们再交不了钱，拖延了时间，你弟弟的心脏就会彻底崩坏，后果不堪设想，容颜，你忍心吗？”

    容颜不忍心，但她不想嫁给贺家，也不想回陈家，起码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回去，那个根本就不知道她存在的地方。她以什么理由回去？什么身份回去？更何况对方根本不知道有自己的存在，“妈……”

    “闭嘴！”莫安华冷冷地看着她，只要能抓住一丝希望，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这是你应该做的，也是你欠我的！”

    她欠的？不，其实她谁的都不欠！

    从小到大，她都活在母亲痛恨她的目光中，是那个男人欺凌她，让她因为在生产时落下病根，而导致怀二胎是生下弟弟的时候留下了后遗症，让他们一家人陷入痛苦中。十几年来，背负着这份罪孽的她一直都容忍着莫安华的脾气，但她何错之有？就是因为身上流着那个男人的血？出生和投胎都不是自己能选择的。

    “我欠的？”容颜偏头，那张好看的脸蛋上全是倔强的隐忍，红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莫安华，“怎么？自己没胆量去找陈家算账，反而要出卖自己的亲生女儿？”

    “你！”莫安华的脾气也上来了，胸腔起伏，举起手还想打第二巴掌的时候，看到容颜眼里的冷，那一巴掌愣是没打下来，她冷哼了一下道：“我已经把你和陈家那个人的亲子鉴定报告准备好了，到时候你拿着它去，他们不可能不承认你的。”

    容颜仿佛被羞辱了一般，珉紧嘴唇不说话。

    “容颜，这是你亲爹欠我的，父债子还，天经地义。要是你还有一点良心，就不应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弟弟错过这么好的一次机会。你回到陈家，快点拿到钱，我要求的不多，就只要够你弟弟换心脏的那一百多万就够了。这点钱对他们陈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要么，你就嫁到贺家去。”

    莫安华的话又冷又绝，好像根本不是在跟亲生女儿说话，而是在跟一个陌生人说着自己的决定。容颜的胃又开始疼了，就站在莫安华面前，单薄瘦弱的身体显得有些摇摇欲坠。她倔着脾气就是没有回应莫安华一字半句，垂下的手被她自己抓得泛白。

    容颜冷嗤，“嫁？我嫁过去，你好拿贺家给的那一百万卖身钱吗？你之所以允许我不嫁给贺家，为的不就是怕别人说你卖女儿。”

    莫安华冷着一张脸，她们了解彼此的脾气，即使容颜不答应，到那天就算硬拉她也会把容颜拉到陈家人面前。为了自己的小儿子，为了容家和自己的将来，她必须这样做。她的上半辈子已经够苦了，不想再失去唯一的希望后继续痛苦过下半辈子。

    两人不欢而散，容颜没立刻去医院，闷着气在家里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睡醒之后又在清吧忙了一晚上，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去倒头就睡。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准备早餐，因为昨天早上闹得不愉快，和莫安华出门后也一直没有说话。

    在去医院之前，容颜到距离医院最近的一家水果店买些水果，看到熟人，老板娘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小颜过来啦，又准备买苹果去看弟弟？”

    “是啊，李姐。”如此讨喜的语气和叫法，让老板娘又是一阵的乐呵，拉着容颜拿起收银台边上的一把包装好香蕉放到她的手里说：“这个啊，你拿着，前一个客人忘记落下不要的，反正也是给了钱。不许不要，不然以后都别来找我买水果了啊。”

    “可是……”容颜满是感激，见老板娘坚决给她后点了点头，“那我下次给您带我包的饺子吃。”

    “好好好。”老板娘笑着答应，心里也是感叹，这孩子也是命苦，情况自己大约也知晓，心疼着但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只能在这费点小心思了。

    结完账后容颜拿着水果走到门口缓了一下心情，早上的空气冷，她拉了拉薄外套，低头看着摆在门口的两排花草盆栽，目光落在中间那盆文竹上面。三支节梗，最矮的那一支枯黄了，和那两排郁郁葱葱的一片有个显得格外突出。

    容颜走过去蹲了下来，看着那盆文竹莫名有种不是滋味，别的都长得格外好，就只有它枯黄了叶子……容颜抬头又移开了视线，然后落在前面那红绿灯的十字路口上。

    容颜觉得，这世界上的遇见一次是意外，两次是惊喜，三次是……

    “见鬼了。”容颜轻声呢喃，在对方有所动作时连忙侧过身体避开，目光看到那只漂亮的手夹着烟，暴露在窗外，时不时地收回去又搭出来，烟很快就抽去了半根。

    容颜从左边的倒车镜里面看到了那男人的脸，平静、沉默又带着清冷。想起了对方在自己体内射精时那因为情欲而泛起红晕的脸格外的性感，他会在高潮时发出喘息，喉结滚动，吻住自己时那激烈的引导。

    让人难以忘怀，心生酥麻。

    直到红绿灯亮起黄色，倒计时结束，车子离去后她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