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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伺候了几辈子,怎么还没有瞧明白自己奴才的身份。莫不是一直以为自己是主子不成?”最后一说得颇有些疾言厉色,吓得下头的婆子不敢再说话。此时王熙凤正好进来,眼见院子里、屋子里个个噤若寒蝉、小心翼翼的样子,也没有同往常一般高声而入,进了屋子里,这一屋子更是安静,看那样子是恨不得自己不在这里才好。满屋子的提心吊胆就自己家的婆婆和老太太两人,一人一盘瓜子跟看戏似的在上座上坐着。到不知道邢夫人什么时候和老太太关系这么好了。眼看王熙凤进来,迎春抬起手朝她招了招,也没有说话。王熙凤看她样子,带着平儿往那方走,刚坐定正好听见了黛玉这最后一声。往常只觉得自己是巾帼里的真英雄,如今看来,这林姑娘怕是深藏不露,也是个高手。“老奴们如何敢忘。奴才们有今日是主家仁慈给的,老奴万不敢忘的。”黛玉这气势让下跪的几人虽心中多有怨言,但此刻倒不敢再多言了,再多说两句便成为忤逆主上的罪奴了。王熙凤从后面走的,黛玉倒没有看到她,继续在同下面的妇人讲:“既然记得,那便该知道,我朝律令‘奴者,价同猪狗’一条,今日莫说我只是打死了几个仆妇,便是将你一家填了坑,你们也是应该。今日竟敢以奴仆之身妄图挟令主子给交代,我看你们是穿久了绸缎,戴久了金银,如今是忘了自己头上还顶了个奴契的事情。”嚣张,极其嚣张。莫说是从头看到尾的诸人,便是王熙凤也要认,若要在这荣国府说威风,说嚣张,便是平日里在下人眼里鬼见愁般的自己也是决计不如此刻的黛玉的。平日里纵使是自己要处理下头的人,也是要拿清楚罪名的,哪里像黛玉这般,根本不同你讲道理,只认准了主子和奴才之分一条,就把下人治得死死的。下跪奴才在黛玉身上感觉到了似曾相似的恐惧,如今又惊又恐之下哪里还敢多言,这姑奶奶手边上还摆着他们几家子的奴契。王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下面歇了气的几家人,瞪着黛玉手边的卖身契,心里的愤怒是一波接着一波。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上次也是,本以为能重创这丫头一次,没想到她直接釜底抽薪拿走了卖身契。从来没见过一个娇娇怯怯的小姑娘瞬间变得气势汹汹的样子,也从没有见过谁能把以势压人就是不要脸的事情做得这么文雅,这么有道理。邢夫人觉得黛玉今天给自己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玉儿,你可真厉害。”邢夫人星星眼的看着黛玉,眼见黛玉垂眸看自己一眼才惊觉自己有些不妥,连忙拿出长辈的气势来,端直了身子:“玉儿别怕,这事是有道理的。你也别担心别的,凡事有老太太在呢。”“你起开,谁让你来挤我的。”贾母挤开邢夫人,把黛玉拉倒自己身边来:“你别怕,下面的人我让你大舅母去管,谁敢多说一个人就卖到煤山去挖煤去。”贾母当年当家的时候,老国公位高权重,荣国府正是威势显赫的时候,为防着受内宅之灾,老太太管家很是有些铁血手。别看现在慈眉善目了,当年荣国府的地板就没少清理血迹,花园子里也没少尸体做化肥。这边鸳鸯扶着邢夫人坐下去,笑着看老太太同黛玉说话,也免不得宽慰好些话。贾母拉着黛玉的手,侧头看着底下的仆人,满是皱纹的脸上根本看不出神情,因为年纪太大而拉拢的眼皮遮住了满眼的精光:“玉儿说得好,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得记得,记得了身份才能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谁也别忘了,自己是荣国府的奴才。”贾母的话好像只是平常的样子,可她这话一出去,满屋子奴才都跪倒在地,莫不恭恭敬敬,战战栗栗,没有一丝求饶的声音,整个房间安静极了。特别是那年纪最轻的妇人听着这句话,全身颤抖,冷汗淋漓,只是周遭都被贾母的气势压低,她并不显眼罢了。下面跪了一地的婆子总算想起这个‘似曾相似’是怎么来的了。贾母当年年轻的时候,上面婆婆年老,丈夫和公公又时常出去征战,整个荣国府就她一人独立支撑,少不了一些凌厉手段。只是这些年日子过得安逸了,贾母似乎也随着年纪的增长更加的慈和,许多人忘了当年的战战兢兢。倒是此刻,贾母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勾起了她们骨子里的恐惧。杀人的方法可不止一种。第91章91此刻的黛玉倒是和那时候的贾母有几分的相似,只是年纪还小,没有那么重的威势罢了,话语间也没有那些血腥杀气。“行了,琏儿媳妇,既然你来了,就去处理一下吧,这里是身契,都灌了药卖去挖矿吧。”贾母交代王熙凤。王熙凤好歹能在贾母的威势下挺住,还能打趣几句:“老太太,我就说老太太有了林meimei便不要我了,现在看可不是。我才刚来老太太就打发我走,只留了meimei们在这里。也罢,也罢,我就是个劳碌命,只得请差遣去了。”这番话好歹把房里的气氛调起来了,那五个婆子早被人带了出去,留在房里的人都符合着贾母嘻嘻哈哈,就连王夫人,心中满是恐惧与愤慨之下也只得挂着笑脸奉承贾母。只要哄得自己欢喜了,贾母才不在乎这些人事正高兴还是假高兴,此刻她指着王熙凤:“看看,看看,让她做点事,她反倒来编排我了。好吧,你只管去,等你回来,我定有好东西赏你。”“是。”王熙凤得了话,这才辞了老太太往外走。众人又嬉闹了一番,见贾母有几分疲累了这才散了。王夫人也跟着要往外走,却被贾母叫住了:“老二家的,等一下。老二昨夜可回来了?”王夫人听到这话只得停下步子往回走。房中只剩她与贾母及几个奴才,贾母也不等她回话,而是让鸳鸯给了她一个盒子:“拿着吧。你也这么大年纪了,做事竟不如一个十多岁的小辈周全。”王夫人打开看了两张,竟是那些被打死的仆妇的认罪书。认不认罪、认什么罪已经是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东西它存在。王夫人赶忙跪下:“太太,是媳妇不察,竟让这些奴才秧子蒙骗……”“够了。”贾母也不想同她多言:“我刚才问了这些奴才,记不记得自己到底是谁。现在我也要问你一句,你贾王氏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家的媳妇。”王夫人大汗淋淋的跪在贾母脚下,背心都被打湿了。贾母问这话是何意味,难道为了这么件事情要休了她?此刻再想不到更多,王夫人只能伏地求饶:“老太太,媳妇虽拙了些,但此次纯属被奴才蒙蔽……”“王氏,够了。看来你还没有想明白我的话,你现在也不必求饶,只管回去细细想想。若是想不通也无妨,我贾家能娶进一个二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