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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岭怪谈

    雷公,林场的看守,背着一杆旧猎枪走在被雪覆盖的山上。一脚踩下去,足有半条小腿深的积雪不堪重负地发出被挤压的吱吱声,间或夹杂着松木枝被踩断的闷闷咔嚓声。

    天上的雪还在往下落,慢悠悠的,不慌不忙的,俯瞰着一望无际的林海。动物都躲起来了。他们也预感到这场雪没有它表现得那么祥和。

    雷公从雪地拔出一只脚就又陷进去一个新的坑。他的步子稳健但有一丝急躁——大雪封山前他必须回到木屋,在被冻僵和掩埋之前。

    洁白的雪地上一块黑色的衣角显得扎眼。雷公无视它,大步往回走。突然那积雪动了一下,底下的东西拱开了新雪,猛然抓住了他。

    那是一只手。人的手。虽然戴着防风加绒的皮手套,但从僵硬的动作看来人已经冻透了。

    雷公胆子大。总从毁容后,他这张脸神憎鬼厌,再加上阴狠的眼神,不少人甚至觉得他能吓退恶鬼。晚上去坟场撒尿都要喊上他。那是少数他受欢迎的时刻。

    于是他停住了,等那团东西发话。那玩意费力地把脸上略显节庆俗气的红围巾拉下,或者说扯开。因为嘴边的围巾在零下几十度沾了呼吸带出的水汽后已经冻成固态了。

    声音气若游丝。“救救我。”是,不新鲜。他还能说什么?雷公半跪,把他从雪堆里挖出来,抖擞抖擞雪花,背在身上,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

    费力地把人背到木屋门口,雷公把门一脚踹开。外面的风雪呼呼地往里面灌,但屋里屋外的温度早就差不了多少。他把人放在炕上,转身把门栓上,然后开始点火烧炕,顺便煮东西。

    那人看起来还能撑会儿。雷公利落地处理完这些要紧的杂事,转过头料理他。衣服都冻成硬壳子了,简直像给动物剥皮一样。

    雷公把平时不舍得用的精碳投进火里,火钳鼓捣了两下,让它们更好地接触氧气和火。火势旺了起来。他又剥掉那人的鞋袜和贴身衣服。衣物在雪地浸了汗水湿冷湿冷的。

    那人昏迷不醒。雷公面无表情地用粗糙的手掌摩擦他的上肢和下肢,好让热意传导得更快。但那人的体温还是比自己低些。

    水蒸腾着湿热的水汽,烧开了。雷公倒了一杯,混了些雪,把人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给他灌下去。那人被呛得咳嗽了两声,总算有了几分生气。

    雷公把棉被拉上来为他保暖也是遮羞,不由分说地把水杯塞人手里,提醒道,“喝了。暖暖身子。”那人没看见他脸,埋头啜饮着热水,嘴还冻得不听使唤,呜呜囔囔说着谢谢。

    炕也烧热了。雷公感觉屁股下已经暖起来。等人喝完水,把人放平。那人躺下时抖了一抖。雷公想说服自己,那只是回暖时身体的条件反射。但多次的经验告诉他,那人是被他活阎王一样的脸吓到了。

    “很丑吗?”他直白讲。火光映着他的脸半明半暗,加上外面黑下来的天色,一般人说不害怕是假的。“丑倒不丑,男人嘛。就是有点吓人。”那人不见外地攀谈起来,普通话隐隐带着北京腔。那北京腔里的热乎劲倒像他俩是熟人。

    雷公不讨厌这样的对话,但他惯常地沉默,没有接话。那人想坐起来,但身上没衣服,有点冷,于是又缩回去,蚕蛹样裹紧了自己,只露出个脑袋。垂下来的刘海遮着眉毛,眼睛滴溜溜地转。

    “真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就要冻死了。”雷公嗯了一声。那人闲不下嘴。“我是警察。北京来的。叫李慧炎。来这找一个被绑架的小女孩。”说到这,他顿了下,问:“现在几号?”

    雷公回答。那人rou眼可见地萎顿下去,嘟囔着,“没准他们已经找到了。”说完问他借手机。雷公把手机给他。荒山野岭,大雪封山,哪有信号?那人又还回来。

    雷公没多理他。两人分食了晚饭后,他在另一头脱下衣服钻进被窝。才六点,外面已经黑漆漆的了。偏僻山区更没什么娱乐。他拉了灯,打算睡觉。

    李慧炎羞赧地戳了他着秋裤的小腿一下,问,“我衣服呢?”他在被窝里翻个身。现在被窝因为烧起来的炕和一个大活人,比以往热气腾腾。他舒服地眯起眼。“在那烤着,冰化了都是水。”

    李慧炎又戳。雷公不乐意了。“大老爷们的,怎么这么唧唧歪歪?我还能占你便宜吗?”李慧炎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尿尿。”

    李慧炎套上雷公的外衣裤和军大衣出去撒尿了。雪地里梆梆掉下两根冰柱。掏出来的命根子都要冻坏了。李慧炎赶紧回屋。这次也不磨叽了,衣服脱了就跟条活鱼一样往被窝里钻。

    雷公被他的脚冰得嘶了一声。他这么一鼓捣,被窝热气还散了几分。雷公说话也不客气。“你是不是身子虚啊?这才一会儿冻得跟死狗一样。”

    雷公如果和他在一侧,就能看见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对方真诚地回答,“的确有点虚。冬天手脚老发冷。”雷公哑口无言。那人还因为汲取暖和气,不知不觉地往自己身上贴。

    雷公容忍了。闭上眼准备睡觉。李慧炎又开口。“这雪什么时候停?我急着回局里。这都快过年了。小姑娘爸妈还等着她回去团圆。我也跟儿子说好了,要带他同学回家。”

    雷公闭着眼回答,“我看够呛,没个两三天扫雪车都铲不出道来。再说没准人家早回去了。倒是你。还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李慧炎搓搓手,有些被安慰到。“那就好了。她没事就行。”然后他又想起来什么,接着之前的寒暄。“我说了吧。我叫李慧炎。我同事管我叫大眼。你呢?”

    雷公哼哼着,不耐烦地想跳起来把他的嘴塞住。但被窝太暖和了。他放弃这一想法,说,“雷公。”李慧炎乐了。北京人好耍贫嘴,雷公即将体会到。

    “你老婆是不是叫电母啊?”他憋着笑。雷公不觉得好笑。在道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字因为北京人多余的幽默感被取笑。更何况他没老婆,这是他的一个痛处。于是他在被窝里揣了对方一脚。

    李慧炎胸口挨了一下,做作地哎呦出声。但他马上又说,“对不住啊。守林子这么艰苦。是不是很难找到人陪?”雷公想着自己破了相的脸,他已经很久没照过镜子了。

    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故问不是?于是又踹了一下。谁知道那个大眼抱着自己的脚不撒手。李慧炎涎着脸说,“我帮你暖暖,你都帮我这么多了。”然后搂紧了防止下一轮偷袭。

    雷公的脚被温热的软rou捂着。那个位置是大眼的胸,软乎乎,热嘟嘟的贴在他的脚背上。雷公动了下脚。李慧炎以为还要踹自己,搂得更紧了,rou都挤在一块。

    雷公感觉对方的胸不亚于女人,甚至侧躺着还有沟壑。长期的禁欲让他对身体的接触格外敏感,更何况是这种撩起他幻想的。大眼啰啰嗦嗦说什么,自己也是单身,前妻怎么怎么,儿子上学。他通通听不下去了。脚微微动着在人胸前磨蹭。

    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雷公愣住了,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荒唐事,逃也似的把脚抽出来。

    两个人挤在一头相互摩擦着身体。想阻止被窝热气泄出已经是不可能。这人的身材当时急救时没注意,这么一摸倒也摸出个大概。个头比自己矮些,甚至说骨架有些娇小。但是宽肩窄臀屁股翘,胸大腿还细。

    雷公把脸埋在他的胸前,软而鼓的胸脯让他想到自己没见过的母亲。他嗅闻着,男人当然没有乳香。可他已经有些沉迷,嘬着胸口红点吞咽着自发分泌的口水。

    李慧炎黑暗中看得发臊,但是自己主动的也不好叫停,只好哼哼着,“嘬疼了。”雷公就换上手揉捏,跟小孩捏泥巴一样尝试各种造型。玩够了才照顾起两人下身。

    两人的家伙什都被雷公握在手中撸动,但李慧炎的挺了一半便再无起色。雷公问得直接,“你不行?”李慧炎狡辩,“体虚而已。”然后手摸上来想蒙混过关。

    雷公不给他这个机会,把人翻个身摆出跪趴的姿势,然后在手指上吐了两口口水就往人屁股里捅。女人这样搞都嫌粗暴,好在自身还带点可润滑的体液。更何况男人。

    李慧炎跟家犬一样哀叫了一声,说,“不行,得先扩张润滑。”雷公就想起自己去找小姐时,女人不在状态会涂的那管子东西。但这哪有?

    想了想,在自己为防冻伤而抹的蛇油膏里抠挖了一块,在人xue口涂抹开。带茧子的粗糙手指裹了油脂把人jian得屁股一抖一抖的,前面竟然颤颤巍巍地立起来了。

    雷公不客气地在那团rou上抽了一巴掌。“被草才能硬?”从北京来的警察趴在床上羞耻得脸和耳朵都可以烧开水。雷公把那当成默认,不再耽误地开始办正事。

    第二天,雪停了。突如其来的大雪,不在天气预报中,走得也突然。甚至能看清路。雪薄了很多。薄到雷公以为昨天的风雪是幻觉。

    那个警察坚持要走,说是担心小姑娘安危,要赶紧回局里接着办案,这恐怕背后还有团伙没揪出来。

    雷公没拦他,目送他离开。他抬头看那白茫茫的雪地里亮堂堂的太阳,很是刺眼。他拿出铁锹和自制的木担架往他们相逢的地方走去。

    他掘着冻硬了的土地,铁锹和冻土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完完整整地回顾起林场的上一任看守跟他说过的一个故事。

    也是突然的暴雪,有个东西从地下探出来抓住了老看守的脚,说自己是警察。仔细一看,那露在外面的手都冻脆了,掰一下就能断。脸倒是像人,只是那脖子上勒的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吓得老看守当时撒丫子就跑了。荒山野岭,零下四十度哪来的活人?这件事想想就后怕。老看守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要走那条小路。

    他记下了,但忘了前因后果。直到昨天为了赶路抄近道。

    过了几天,电视上播出一则新闻。

    多年前因为一桩跨省儿童绑架案而疑似遇害失踪的民警遗体被热心市民找回。该案的涉案人员,主犯即当地的地下黑组织头目当年因病去世。从犯即他的妻子仍在监狱服刑。一名嫌疑人仍未落网。

    镜头扫到来接回遗体的家属,一个刚成年的大男孩和一个和他年纪相近的女孩。男孩的泪蓄满了眼眶,但却忍耐着。女孩则啜泣着说道,“李叔叔,我们来接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