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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出声,莹月正写得聚精会神,闻言吓得手一抖,一个字就变作了一个黑团团。她苦恼地看看那个黑团,又转头看他:“嗯。”顿了一下,见他的表情太费解,解释道,“三山堂的先生已经给我印第一本了,我得抓紧把下面的稿子给他,万一有人来把我抓了去,我就不好写了,怪对不起他的。”又问他,“你怎么回来了?不出去了吗?”方寒霄道:“——我有点饿了。”他一直在外面跑。“对了,你还没吃晚饭。”莹月恍然大悟,又有点心疼,“我让石楠去厨房给你拿些饭菜来。”她就要起身,方寒霄把她按下:“时间紧,不用了。”他已经看见那边桌上有半盘糕点,他折返回来,本来也就是想拿些糕点,不想,却见到了完全意料以外的景象。她这样坚韧,他怎么会只是觉得她胆小呢。方寒霄的心绪忽然间就淡定坦然了些,接过莹月匆忙拿手帕给他包起来的几块糕点,这回是真的走了。**方寒霄赶回去韩王处的时候,韩王也在啃点心,一帮大男人,没人会做饭,外面形势不明,也不敢出去引人注目,只能买些方便携拿的糕饼之类回来,凑合着填满肚子。听见皇帝重病才导致了内城皇宫封门的变故,韩王言简意赅地就两个字:“有鬼!”皇家人,对这些把戏便没经过也听过,这一出出的,没一件正常,他信才奇怪了。属臣之前极力想劝,此时反有点激动起来:“王爷,这真是天赐良机!”简直是太巧了,如若只有延平郡王一人在京,那不论他登位的过程中有多少疑问,只要明面上暂时没被抓住切实的劣迹证据,大臣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拥立他,而他一旦登位成功,自然可以利用无上权力去抹平之前留下的痕迹。这没什么可说的,成王败寇,不外如是。可是偏偏——他们王爷也潜进了京里,不早不晚,刚刚好是这个时候!韩王没有那么激动,记了仇,还冲他翻白眼:“这会儿说好话了,本王决定要进京时,你们都是什么脸子?一路上婆婆mama,念叨得本王耳朵都起茧了!”属臣嘿嘿讪笑:“王爷,下官鼠目寸光,王爷天纵英才,见识卓越,不要和下官计较么。”其余属臣护卫面上也都现出了激动之色。登天路就在眼前,没有人能不动心。当下各自草草把糕饼塞完,围一圈聚拢,商量起要怎么行动来。方寒霄先道:“皇上病得太突然了,不论是后宫,还是内阁,应当都没有做好充足准备,宫里此刻,应该处于混乱之中。”及时封锁内城并锁拿薛鸿兴已经是后宫内阁代行皇权的极致了,这短短一天之内,更多的事情,他们既无暇顾及,也做不到。韩王表示赞同:“镇海说得对。”一个属臣插言:“那我们要混进去应该不难。”韩王点头又赞同:“好,你说,怎么混?”“……”属臣哑了。再混乱,那也是皇宫,宫门一闭,凭个人力量怎么进得去。但必须得进去,并且还得尽快,皇帝一旦撑不住宾天,再想任何辙都晚了。属臣护卫七嘴八舌,陆续出了四五个主意,比如找梯子翻墙之类,韩王十分利落地一概以“馊主意”蔽之,并且问那个要翻墙的:“你命好,翻进去了,还没被侍卫发现,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在众目睽睽下潜到乾清宫里面去?”别处混乱,防守或有松弛之处,但作为皇帝寝宫的乾清宫此刻一定严密得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想悄无声息地进去,做梦比较快。翻墙的掩面闭嘴。方寒霄冷静地想着,到此时,终于再度说话:“王爷,有一种人,现在一定可以直入到龙床前。”韩王瞪眼:“谁?这么神?”“大夫。”**皇帝重病,整个太医院已经被召进去会诊,但从朱袍大臣已经去请延平郡王看,情况一定仍然不乐观,这种时候,皇帝当然会很需要一个神医。这个“神医”也不是自称就可以的,能在生死关头去给皇帝看病的人,当然需要可靠的认证。方寒霄不行,韩王那堆属臣也不行。于星诚,现任都察院副都御使,正三品朝廷大员,当这个引荐人就很够格了。说服于星诚没费很大功夫——或者说,根本就没费功夫,于星诚是查过连环案的人,对各种弊情洞若观火,早已觉出皇帝病得可疑,延平郡王作为最大受益人脱不了关系,只是进不了宫,困在家里发愁,方寒霄一去,他听说韩王到京,震惊之余,马上做出决定:“带我去见王爷,我为担保,带他进宫!”没有选择的时候,只能糊涂认下延平郡王,可如果有别的选择,那他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能忍受封弑君嫌疑的人为主。第136章于星诚带着剃去了大半胡子的韩王及方寒霄,进入了奉天门。草莽之中,每多奇士,虽则韩王化名的这个“神医”没什么人听过他的名号,但有三品高官与伯府前世子共同担保,内阁病急乱投医,短暂商量之后,就决定让“神医”进来试试。韩王虽然乔装,但这一进来,仍是如入虎xue,真到临出门前,属臣们又有犹豫,韩王很是鄙视他们,道:“就你们这瞻前顾后的劲儿,还想成大事?行了,都闪开,本王非去不可,我可没什么对不住二哥的,他害了我的融哥儿,他要真不行了,临死之前,也得给我个交待!”“可是王爷毕竟私自入京——”“那又怎么了?我知道他派人害了我的孩儿,我还不能来问问他?他就是做了皇帝,也不能这么欺负兄弟,内阁的老头子们都在里面,正好,都给我评评理!”于是,要评理的韩王就这么进去了。离宫二十余年,人事皆非,但庞然的宫殿未改,绵延伏在静谧的夜色中,无声彰显着皇家的威严。走过一条又一条的宫道,乾清宫前,侍卫林立,守卫果然十分森严,宫殿里则灯火通明,人影幢幢。石皇后,内阁六阁臣中的四位,承恩公,延平郡王,各方势力都在。不论心里各自转着什么念头,面上,是都一色的悲伤焦急。东次间里,两个着太医服色的中年人蹲在床前忙碌,窗户紧闭,屋子里的味道很不好闻——皇帝是在用药以后忽然病发的,如今已经经过了一轮又一轮的催吐与下泻。至于用的什么药,那就不太好说了,总跟子嗣相关。太医院从前给皇帝也没少开差不多类型的方子,但既是太医院出手,自然以稳妥为上,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