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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我来骗你不对,可是你扣下我也不对,我告诉你,我大jiejie是装病的,你把她换回来就好了。兔子急了也咬人,她这是把望月都卖了,从前她可万没有这个胆子。方寒霄目光扫过,眼中闪过无语——连告状都能告得这么毫无心计含量。他手腕拧转,信笔回她:真的?莹月连忙点头。方寒霄笔下不停,连着写:那我不能要她。莹月:……她反应过来了,这不是坐实了他的未婚妻不愿意嫁给他?她后悔地把上一张纸揉掉,又写:我是大jiejie的meimei,我也不好,你把我送回去,娶别人才好。方寒霄:不。这次拒绝比先还简短干脆,莹月一看,不但急了,她还有点气了,字都大了些:我要回家!方寒霄笔走龙蛇:你已出嫁,此处就是你家。莹月挣扎:可是应该嫁给你的是大jiejie。方寒霄终于多看了她的纸一眼,她情急之后,字迹不再似普通闺秀的娟细,笔画转折处的铿锵利落明显起来,因其利落,看去别有一番舒心。这笔字不知怎么练出来的,都说字如其人,倒也并不全然如此。因他有所停顿,莹月以为他在抉择,又燃起希望来,他和她的长姐定亲时日太久了,她没见过他,可在徐家提起他来,都是把他作为大姐夫来说的,现在忽然让她替过来,她拧不过这个劲,只觉得不可以,徐大太太要把她胡乱嫁的是别人,她不见得能这么反弹,也许哭一场就认命了。她正这么想的时候,就见他的笔动了:你清白已失,如何回去。莹月一下眼睛都吓得瞪圆了——她她她怎么就“清白已失”了?!“窝没——!”方寒霄微微低头看她,她澄澈的眼神一清到底,因为受了惊吓,眼波颤动着,好似被偶然跃起小鱼惊乱的山间溪水。莹月这里,是一下吓过头,待跟他眼神一碰,倏忽也就醒过神来:她昨晚是睡在新房里的,一个姑娘家,这么在外男府里睡了一夜,还谈什么清白?可不就已失了。方寒霄在不在新房不能决定什么,外人眼里,就是这么回事,她要不服不认,那倒也还有一条路——自尽以全清白。也许能博别人对她的尸体叹一声:原来贞烈。莹月可不要!她打小长得随便,女诫之类的教导受过一些——她也是因此识的字,但这种书枯燥得很,明显没有游记话本有意思,她学是学过,完全有口无心,徐大太太不重视她,没闲工夫choucha她的功课,既没人管,她更糊弄了。所以该懂的规矩她懂,但往不往心里去就是另一回事了,简单点说:她觉悟不高。叫她嫁给方寒霄她不愿意,叫她为此以死明志,她更不干。方寒霄不看她了,低头收拾起写过的字纸来。他从她一览无遗的表情上已经得到了答案,看来人单蠢一点未见得全是坏事,她这么快找到出路,都有点出乎他意料。当然,对他来说,同样也不是坏事。莹月觉得自己还在挣扎中呢,还想问他为什么要认下她,不过话到嘴边,又顿住了,她直觉她问不出来真话。方寒霄以笔解释过这个问题,但那无法解释他异乎寻常的平静,在婚姻大事上遭受这种欺骗,即便他不能用声音表达出来愤怒,肢体总是可以的,摔个杯子踢个椅子,这些反应哪怕是装也不难,可他一概没有。莹月无法不多想,她不知道他的平静背后藏着什么,她甚至有点没来由地觉得,连这平静本身,都是他有意控制出来的。趋利避害的本能跑出来,她有点害怕他——虽然从表面上看,他对她似乎是很不错了。方寒霄收拾好了字纸,走到窗下药炉前蹲下,把字纸塞到炉子里去烧。他四肢都很修长,肩膀宽阔,蜂腰猿臂,莹月还不懂得欣赏,说不出哪里好,但就是觉得他往那一蹲的姿势都很磊落,心下不由叹一口气:除了不会说话,这个大——前大姐夫看上去真没哪里不好啊,大jiejie要不那么嫌弃,肯嫁过来,两个人肯定过得很好,也不用她这个顶缸的在这里战战兢兢了。方寒霄一张一张地往炉膛里塞纸,莹月干干地站着,无事可做,只见他塞完了,站起扯过一旁的布巾擦了手,然后揭开炉子上的药罐盖子看了看,看完拿布巾包起药罐两边的提手,把药罐端了起来。他整个动作都很顺畅,并无迟疑张望,看来是做惯了这件事。再然后,他就往门外走了。莹月被晾着有点无措,方寒霄显然是要端药服侍方老伯爷去,她一时不知该做什么,要是出门,只能重新回到新房,可在这里等他,也不知道还能找他说什么。进退两难。她犹豫的这个当口,方寒霄已经出去了。方慧一眼看见,蹬蹬跑过来,招呼她:“大嫂,我们也去。”王氏忙过来:“大姑娘再等一等,老太爷这会儿要用药,总得等老太爷用完药了,才好去问一问大爷,大爷觉得没事,我们就去。”她说的是正理,方慧撅了噘小嘴:“好吧。”第16章第16章话分两头,莹月跟方寒霄笔谈的时候,洪夫人已经收到了静德院的最新消息。钱家的小心翼翼站在下首:“——夫人再三叮嘱,老太爷静养是最要紧的事,所以我没敢与他们十分争执,赶着来报夫人了。”“小儿子,大孙子,老头子的命根子。”洪夫人正吃着一盏燕窝,闻言把白瓷小碗往桌上一放,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她微微冷笑起来:“怪道民间都这么编排呢,这大孙子才回来几天,老头子的人已经都听了他的调派,话都不用说,使个眼色,就比圣旨都灵验了。”钱家的知道她心绪不好,不敢说话。“你说,大房这是什么风水?”洪夫人问着她,“大的先不说,连个八岁的毛丫头都这么难缠,当年我养着她,没半点亏待,她死活不愿意,还闹到老太爷那里去。如今弄个假货进了门,她倒当了宝,巴巴地还要领着给老太爷请安去——凡是她大房的,管是什么阿物儿,都比我们尊贵!”钱家的赔笑道:“大姑娘打小性子左,不识好歹,夫人别和她一般见识,气着了犯不着。”“她不是性子左,霄哥儿没回来前,她不这样。”洪夫人淡淡地道,“霄哥儿回来了,她有了撑腰的,方一下子厉害起来了。”钱家的一回想,果然如此,从前方慧一个小人也磨牙,但还没到敢当面提着洪夫人叫板的程度。她忙道:“还是夫人眼明心亮,可不是,大爷回来这阵子,大姑娘一直横眉冷对的,老奴还以为大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