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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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您就露个面，走个过场。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陈书墨快要崩溃了，他一路上软磨硬泡，什么好听的都说了个遍，可惜周衍的心肠最是冷硬，再动听婉转的话语也勾不起他的怜悯。 陈书墨想死，他现在就想回他们剑阁的后山，在山顶一头跳下去。 临行前，师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将周衍带到千机门。 言语攻势无用，而武力胁迫······他哪里是大师兄的对手！ 他要是敢对周衍用剑，剑还未近身，周衍反手就能打断他全身的骨头。 “求求你，大——”陈书墨哭丧着脸，他伸手想去拉周衍的衣袖，周衍不耐烦地后仰，避开他拉拉扯扯的小动作。 霎时，他二人都不动了，仿佛全身被定住一般。 习武之人五感敏锐，门外是熙熙攘攘的嘈杂，这嘈杂中，有一道轻缓的脚步声，不急不慢地向他们这里靠近。 酒肆喧闹，行客络绎不绝，一点声响不足为奇。他们不曾捕捉到丝毫内力的波动或杀气，但······ 那串脚步声越来越近，陈书墨的心脏砰砰狂跳，他的喉咙无声地吞咽，右手下意识地按在佩剑上，如临大敌。 这股气息似曾相识····· 陈书墨的指尖缓缓摩挲剑鞘，他用余光悄悄观察周衍的脸色。 周衍眉头紧锁，他的目光落向房门。 缕缕微风穿堂而过，重重纱幔漫天飞舞，帘尾扫到了陈书墨的脸，他猝不及防，迷了眼睛。他唔了一声，用力的眨眨眼，好一会儿视线才重回清明。 周衍则被纱幔笼个满怀，他定定地注视着琉璃窗，有一道高挑的身影慢慢出现在窗前。隔着纱幔，那人身形影影绰绰，周身仿佛融于熹光，翩然前行。 周衍无端忆起那个冰冷的寒夜。寒雾中，少女的身形亦不真切，似幽魂鬼魅，每每出手，俱是杀气四溢。 他忽觉喉中焦渴，四肢百骸热潮涌动，腰侧剑伤的疼痛愈发激烈。 如若能再次碰到那女孩······ 紧靠窗边的一道纱帘飞扬，掀开一角，正露出窗外那人面容—— 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她没有穿戴繁复衣饰，乌黑的长发以一根丝带高束脑后，她似有所觉，略偏头朝屋内投去一眼。 女孩看到了周衍和陈书墨，她面色如常，脚步不停，径直离开了。 倒是周衍久久未能回神。 刚才的姑娘，容貌衣着与当年那女孩无一分相似。但周衍认得那道背影。 几百个日夜，那道背影，他在心底描摹了无数次，绝无可能认错。 女孩甫一靠近，他便断定，若能执剑，她起手出招的身姿，必将与那个女孩身法重合。 周衍轻轻勾起唇角，眸光炽热。 他霍然起身，吓了陈书墨一跳。 抬手拂开碍事的纱幔，周衍一推门，大步朝外走去。 “诶？”陈书墨怔了半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等等！大师兄！大师兄！你要去哪啊，陆门主那边还——” 他连滚带爬地追出去，可等他跑到回廊，周衍早没了影子。 陈书墨惊呆了。 他脸色煞白，周衍，大师兄······他把大师兄弄丢了！ 陈书墨精神恍惚，他不晓得自己是怎么结了账，迎着伙计惊惧的目光走出酒楼的。 他只盼着大师兄是一时心血来潮，很快就会主动回来找他。 不然······ 他打了个寒颤。 · 离了姜昭，元淮寻到城中顶尖豪奢的酒楼，享用了一顿珍馐美味，好不快活。 只是在最后遇上了一段小插曲。 天下何其辽阔，她竟能在郦城撞见一位‘故人’——剑阁大弟子周衍。 周衍是练剑的奇才，他内功高深，心境沉稳，极难对付。昔年元淮与他交手，合欢宗的诡谲功法使在他身上不见半分成效。 席间他身旁之人见着面生，想来也是剑阁弟子，模样生得不错，但依旧是周衍的容貌更胜一筹。她记起周衍那张冰冷俊美的脸庞，心念微动。 他的脸倒是真的好看，放在合欢宗，也是顶好的，是极佳的双修对象。 那样冷酷淡漠的人，欢好时，又会露出怎样的情态呢？ 元淮哂笑。她抚过佩剑，剑身冰冷，亦如她此时心境。 所谓名门正派，使起下作手段来，阴损龌龊不逊魔门。· 那株药草！如果不是失了那株药草，兄长的伤岂会····· 那夜之事······也绝无可能发生！ 元淮好似依然能闻到湿漉漉的水汽和浓烈腥香，经脉燥热，残留着诡异的酥麻快感。她脸色难看，身体竟然开始微微颤抖。 她咬紧牙关，强行将那些yin靡疯狂的画面挥去。 现下不宜与周衍再起冲突。当务之急是解决种蛊之人，问出药草下落，把珑花草顺利带回宗门。 元淮再次催动蛊虫，那只蛊虫的回应更强烈。 她在人潮中穿梭，顺着蛊虫的指引，来到了一座极宽广的府邸前。 千机门…… 元淮面沉如水，她预料中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千机门与朝廷关联极深。 牵扯到千机门······ 便不是仅凭一腔蛮力能办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