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一直想着我，不能想别人

    发情期结束，返祖的现象随着玲珑的尾巴和耳朵也都消失了。

    恰好百里青购置完东西从外头回来时，玲珑早已变回人身。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玲珑几眼，惊讶不已:“咦，这小丫头不是龙族？”

    “不光不是龙族，我是人族，是玉家人。”玲珑对自己身为玉氏族人一事有着与生俱来的骄傲，直接朝他挑明身份。

    玉家，御龙师。

    玲珑话语刚落下，就觉得气氛陡然一变，脊背发凉。

    百里青的眼眸忽然化作蛟龙般的竖瞳，身上无形间流露出的敌意就连如今还不能使用令镯的玉玲珑都感受到了。

    “不可无礼！”白阙的声音不怒自威，薄唇紧抿，将玲珑护在身后，“阿青你与她结契，做她的御龙，顺道护送她回玉家。”

    百里青将手中包袱一甩，神色阴沉，厉声道：“若是玉氏先祖也就算了，我凭什么给这么个小丫头片子做御龙！”

    “那你是要违抗师命？”

    白阙沉下脸，赤金色的眼瞳眯起，眉眼锋利，嗓音里已是有几分愠恼。

    百里青自幼在藏龙谷长大，虽对人族并无恶意，却也没有好感，至于御龙世家，很难令他没有敌意。

    毕竟成为人族的御龙，对他们而言，就如同成为人族的宠物和奴隶一般。

    谁又会喜欢，将自己当做宠物和奴隶的人？

    “违抗了又如何？师父，我敬重你，但不代表我和你一样，需要侍奉玉氏族人。”龙族天性崇尚自由，尤其是像百里青这种已经能够化做人形的御龙，自我意识更是强烈，绝不会轻易屈居于人族之下。

    百里青的态度很坚决，但白阙也已有自己的考量，玲珑见二人剑拔弩张，显然要变成一场师徒反目的戏码。

    虽然她并不认为这件事情与她有任何关系，但还是从白阙身后站了出来，将身上男子的衣物裹得更紧些，与百里青对上视线。

    “若是白阙能离开藏龙谷，我绝不会需要你。”

    她神情自若，身上的白袍宽大，逶迤在地，却透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仪，她是玉氏的天才，是继承先祖意志，然后超越先祖之人，知晓她不能御龙的原因之后，她愈加肯定这点。

    所以，她必须得到一只御龙，通过试炼。

    玉玲珑抬头，虽是仰视他，但态度不卑不亢，处处透出上位者的从容和倨傲。

    “眼下我真的很需要一只御龙。”她举起右手，将手腕上的令镯展示给百里青看，“我可以只与你暂时结契，待我回到玉家得到传承后面见先祖，令他释放白阙之后，便与你解契可好？”

    “此话当真?”百里青狐疑地朝她看来，他其实不大相信，眼前这么一个小姑娘能够得到那位传说中玉氏先祖的承认。

    “并非自负，我本就是天才，若我能够御龙，玉氏同龄子弟中，绝无人能胜过我。”玲珑上前一步，手心按在自己的胸口，抬高了声音，“你敢不敢和我一赌，赌我能够得到先祖传承，若赌赢了，白阙就能自由，若赌输了，你想解除契约，我也绝无二话！”

    百里青嗤笑一声，笑意讥讽，显然是不信她:“说得好听，一旦结契，想怎么样还不是你御龙师说了算。”

    御龙和御龙师之间的契约是不平等的，一旦结契御龙就没有反悔的可能，御龙需要单方面无条件的服从御龙师，所以若对方没有绝对的实力，强大的御龙绝不会轻易与御龙师结契。

    百里青自然也一样，身为青龙族的少主，他看不到面前这个小姑娘有任何让他与她结契的价值。

    “不要小看我！”玉玲珑秀眉拧起，青蓝色的眼眸中神情清澈而坚定，“我是玉氏子孙，绝不说谎辱没我玉氏先祖名声！”

    话虽如此，玉玲珑心中其实并无太多把握，只是她现在太需要一只御龙了，因为长期无法御龙，她的修行已落于同龄人之后，若能得到百里青这样能够化做人形的御龙，凭借她的天赋，或许还有可能在短期内追上他们的脚步。

    所以，气势上绝不能输。

    她是幽州玉氏，是御龙师，怎能对一条龙示弱。

    百里青迟疑片刻，目光落在白阙身上，他是实在不明白，自己不过出门短短半个月，师父怎么就被一个黄毛丫头迷了心窍。

    看二人相处的方式，总觉他们的关系不太简单……

    视线又回到玉玲珑身上。

    少女身上裹着白色的长袍，显然是并不属于他的。

    唔，师父的？

    回忆起先前二人的亲密举止，又联想到师父如今的态度，百里青颇为迟钝，后知后觉，这才了然二人的关系。

    难道说，是那种关系？

    男女关系？

    师父和她？

    清心寡欲了三千年的师父，在他离开半月之后忽然有了喜欢的女人，百里青的心情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的复杂，但要承认这么个小丫头片子是他师娘，他一时半会也似乎做不到。

    只得叹息一声，捡起地上的包袱拍了拍上头的灰，递给玲珑:“先把衣服换上吧。”

    玉玲珑接过包袱，去山洞内隐秘角落换上。

    换好衣服出来时，百里青和白阙正面对面站着，神色显然都已经平静下来，想来应该是方才师徒二人已经沟通过。

    不过这样也正好，事情能够顺利解决，省得师徒反目，闹得最后事情没法收场。

    “结果如何？”少女清亮的音色在幽寂的山洞中格外清晰。

    既为幽州第一美人，玲珑本就生得貌美无双，如今换了身干净衣裙，更是气质惊艳。

    水蓝色的长裙逶迤，银发梳成两髻又垂下，一身冰肌玉骨，仙姿月色，如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冰雪，倒是瞬间看怔了百里青。

    但他到底不是那般只重容色的好色之徒，怔然片刻后就移开了视线。

    “我可以与你暂时结契，护送你回玉家，希望你不要违背誓言。”说得不情不愿，说到底还是不太甘心做玲珑的御龙。

    “我以玉家先祖之名起誓，绝不违背誓言！”

    不过能够暂时结契对玲珑来说已经足够了，她只要能通过试炼得到先祖传承，若是先祖不肯释放白阙，到时候再令寻一只新御龙也可以。

    玲珑正思衬着往后之事，身后白阙走上来，将白袍重新替她罩上:“这衣服上有我的气息，披上它，离开的时候藏龙谷中的御龙不敢为难你。”

    百里青抱肘，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颇不是滋味：“都有我护送她了，师父何必多此一举。”

    “白阙会想我吗？”玲珑没有搭理百里青，而是攥着白阙的衣襟小声问。

    “自然会。”白阙轻声回，目光温柔。

    玲珑知道离别的时候到了，心中颇为不舍，伸手环抱住白阙的腰：“那要一直想着我，不能想别人，小青也不行。”

    因为埋在他怀里，少女的声音闷闷的。

    白阙忍俊不禁，揉了揉她的发:“除了你，我还能想谁？”

    见惯了师父一本正经的模样，如今见他对个小姑娘这般温声细语，令百里青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如师父这般身份地位，龙中七族个个都要对他礼让三分卑躬屈膝，怎么偏偏被个小丫头片子御龙师拿捏在股掌之间。

    他瞠目结舌，实在听不下去师父对这小姑娘柔情蜜意，翻了个白眼，干脆到山洞外等玲珑。

    眼见百里青离开，玲珑更是肆无忌惮，扯了扯白阙衣襟，踮着脚小声对他撒娇:“白阙，亲我。”

    白阙垂下眼睑，视线落在少女柔软的唇瓣上，视线幽沉，并没有立刻去吻她。

    “玲珑。”而是郑重唤她名字。

    “嗯？”

    白阙心中千言万语，最后只与她道：

    “龙族，不会违背诺言。”

    龙族不会违背誓言，所以他是属于她的，只属于她的。

    吻覆了下来，玲珑闭上眼，气息越来越灼热，大掌扣住她的后颈令这一吻更加深入。

    她对白阙仍有眷恋和遗憾，但却不会因此停滞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