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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幽幽地注视着外面,这一仗,不是他不全力以赴,而是先前损失太大,若是倾余力以一搏,最后只有落得无路可退的下场。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不是郭赟那等草包遇事不考虑退路,他得为全军想一个两全之策。连日来的大雨滂沱,气候恶劣,大军进兵,运粮十分艰难,实在无力抵挡石勒的进击,好在石勒也只是一直小打小闹地sao扰他们,没有大规模进攻的痕迹。司马越也不着急,他在等,等一场可以浇灭石勒气焰的及时雨。郭驿听着手下士兵抱怨道:“郭副将,这雨怎么要停不停的,再在这水里泡下去,我们身上都该掉皮了。”郭驿瞪了他一眼:“我们在水里泡着,难道王爷和郭将军就居高避水去了?连这么点苦都吃不得,还谈什么冲锋陷阵。”这番话刚好被路过的郭赟听见,不由得叹了口气,看了看手臂上发白的皮肤,轻轻一碰,皮竟然空了起来,蹭一蹭就可以撕下来了。手臂尚且如此,脚上和小腿上,更是不堪了。再大的雨也有风平浪静的一天,行军路上总有种种艰难,她都熬下来了,区区一场暴雨,又能奈他何。只待这雨一停,就把石勒的大营团团围住四面猛攻,杀他个措手不及,以泄这连日以来的闷气。宋伊光着腿坐在司马越身上,司马越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腿给她上药:“宋宋,我还是送你回东都,你也瞧见了,行军打仗绝非你想象中那么轻松,有时遇上天灾,是要出人命的。”“我不回去,你在哪,我就在哪。”司马越手上稍稍用劲,对着她腿上被雨水泡出来的伤口一掐,惹得宋宋娇呼。“疼吗。”宋宋含着眼泪,不解他为什么这样。“知道疼就听我的,回去吧。”被他掐疼了没哭,反而听了这话哭了出来:“你总是想把我赶走。”司马越无奈把她搂进怀里,这娇气的姑娘生该活在金楼玉屋之中,如今却要跟着他受这些苦。宋伊看他心软,攀上他的脖子凑近吻他的嘴唇,司马越被撩拨地心猿意马,不安分的手滑上她露着的大腿,一路向上攀爬。郭赟进来正巧撞见这一幕,连忙在司马越的怒目而视中放下帘子低着头退了出去。门口的郭驿看她进去又匆忙退了出来,问道:“将军怎么又出来了,不是有要事禀报王爷吗?”郭赟红着脸:“再……再等会吧。”宋伊从里面出来,向郭赟行了一礼,郭赟连忙还礼。“郭将军有事,可以进去了。”郭驿见状也懂了个大半,低着头憋笑,被郭赟狠狠瞪了一眼。司马越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地坐在上首浏览文书,郭赟便也当做什么也没看见的向他禀告战况。“王爷!郭将军!”两人正谈着事情,一名士兵从门外冲进来。司马越不悦道:“何事如此莽撞,进来也不通报一声!”嘴上说着这个士兵,眼睛却瞥向郭赟,像是在责怪她方才莽撞地冲进他营帐,看见了不该看的。郭赟被他一看,红着脸低下头,嘴角却含着笑。“王爷!雨停了!太阳出来了!”司马越和郭赟同时站了起来,相视一眼,心中都是惊喜,两人一起出了营帐,方才还细雨蒙蒙的天空,如今竟然一时间放晴,天边的云被镶了一层金边,金光隐隐透出云层。“终于停了。”郭赟露出这几日来难得的笑容。司马越抬头看着天边云朵,想起了王衍信中推测雨停的日子,原本以为雨势磅礴不可能这么快放晴,王衍身在东都不至于推算得如此精准,却没想到,居然真的被他算准。心里不由得暗暗吃惊,面上却还是一派云淡风轻。第29章日出王衍要亲临衮州,听了这件事,裴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如今的地位,只差加礼九锡,便能位极人臣,也不过是个面子上的问题,实质上总览万机,统领军政,说是权倾天下也不为过。“衮州战况激烈,国不可一日无人坐镇,丞相若有闪失,叫满朝文武如何自处啊。”谢增逐渐又回到了朝堂之上,王衍欣慰地笑了一笑。“当年郭皇后临终拖孤于本相,乃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唯有殚精竭虑辅佐陛下,才不辜负娘娘之托。彼时陛下年幼,朝中乾坤不振,临简亦是深感疲惫,不得不兼顾八方事事亲力亲为,如今朝中文武皆已定性,陛下有裴先生在左右教导,朝中又有谢大人坐镇,实在是没有临简不得不留的理由,微薄之力,唯有往前线助摄政王北伐,才可有些显现了。”他这一番话说的恳切至深,堂下百官有些竟然是掩面而泣。王衍看向一旁的裴绍,如沐春风一般问道:“裴先生虽拒不肯加仕,不算朝中官员,身为帝师,可担当得起临简之托?”裴绍连忙施然走到堂中:“丞相言重了,绍一介白衣,受此重任,必当倾尽此生所学辅佐陛下。”“这个自然是一定的。”王衍直视着他郑重点了点头。从他举荐裴绍为帝师那一天起,就是在为今天做准备,若有一天他自己不能保护陛下,只有这个人可以明白老师的大义,像老师当年保护先帝一样保护着这个孩子。太合十三年五月,王衍离开东都前往衮州,助摄政王司马越镇西将军郭赟北伐拓拔氏。临走前,王衍提拔了江南顾氏的一位年轻仕子,名深之。当年和他入仕时一样的官职。车轮滚滚,马蹄声哒哒有序地行进,郭赟仰头看天上日,天气热起来,作战就更艰难了。跟石勒对峙良久,谁也不愿意轻举妄动。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车里的王衍,想到方才他说的话。“用兵布阵的三字妙诀,在于:持,忍,奇。”所谓忍,就是要在险要关头“隐忍不发”,最后剑走偏锋以“奇”一招破敌。司马越亦是会心一笑:“王丞相真当得国士无双。”天气越来越热,郭赟的军队倍觉煎熬,石勒的军队也好不到哪里去。王衍手执棋子,对面坐着司马越,两人淡定落子,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只有郭赟在旁边等着焦急:“末将认为,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出兵了。”“急什么,等待就如同自己与自己的搏击,一个人毕生中最大的劲敌其实是自身,战胜了自己,就战胜了一切,若是败给了自己,不用别人打,就已经一败涂地了。”王衍笑道:“殿下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