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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训给她打电话干什么?她张大嘴巴,既惊讶又奇怪,第一反应是躲在帘子后面,稳了稳情绪才接起,为了不被听出异样,还特意没什么灵魂地“喂”了一声。可惜电话那头的人并没有配合她的演出,说话风格还是那么不留情面,直接道:“跟了这么久,光是偷看两眼就够了么?”独特低沉的嗓音和平时无异,如烟酒过喉,经过听筒的过滤,还多了些留声机的岁月感,如果用来说情话,肯定……等等,她在想什么?黄涩涩猛然从幻想中惊醒,被这么色.情的想法弄得浑身发热,这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大吃一惊,连忙掀起帘子一角,探出脑袋,没想到视线在半空中和他撞了个正着。惨白的白炽灯下,陈训的眼睛恢复了以往的波澜不惊,直直地望着她,下一秒听筒里又传出两个字,像是邀请,却带着少许不容拒绝的强硬,说得不急不缓:“过来。”条件反射地,黄涩涩想要拒绝,转念一想,都已经被发现了,拒绝能有什么用,于是只好悲壮得像个赴死的战士,表情十分到位地走了过去。场面一度很尴尬。本来他俩就不熟,再加上大半个月没有见过面,最重要的是,上一次的交集还停留在发错资源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上,无论哪一种情况都足以让她浑身不自在,又不得不故作镇定。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暴露的,所以不等对方说话,率先开口道:“那什么……我必须申明一下,跟踪你是我的不对,但我对你绝对没有任何企图,你千万不要误会啊。”陈训坐在病床上,比她稍矮半个脑壳,此刻正微仰着头看她,卸下所有防备,认真听她胡掰瞎扯,看上去难得亲近,难得随和。尽管如此,黄涩涩还是不敢直视他,还好他的眉骨生得好,不像眼睛那般气势逼人,于是她的视线便聚焦于此,意外发现他的眼皮上有一道窄窄浅浅的褶,只有眨眼的时候才看得见。她忍不住想要捕捉这个瞬间,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最后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受伤的手臂看。伤口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露出的皮rou绽开,不算太深,至少没见骨,可每缝一针,黄涩涩的呼吸就跟着一窒,五官也不自觉皱成一团,难以想象这样大的伤口当时会有多疼。说实话,她长这么大,看过不少打群架,警匪干架却是头一回见识,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亲眼所见远比听人口头上说说,或是看电视来得震撼,惊险的感觉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谁知道当事人反而置身事外,目光依然停留在黄涩涩的身上。她正一脸痛苦,一副怕疼又忍不住想看的模样,表情不知不觉丰富了起来,不再板着一张脸,似乎终于有了她平常该有的样子。这让陈训觉得有些好笑,嘴角一吊,没有理会她刚才的那番解释,也没有追究原因,而是毫无关联地问道:“带糖了么?”糖?站着的人还专注于他的手臂,反应速度慢了好几拍,对这句话心生疑惑,但还是把兜里的糖全都找了出来,捧到他的面前:“只有这些。”花花绿绿的包装纸显然超出了陈训的接受范围,他皱了皱眉,矬子里拔将军,选了最朴素的薄荷糖,刚剥开糖纸,见她又在瞄他的手臂,干脆把她拉到旁边坐下。黄涩涩对这一举动始料不及,即使隔着一层布料也能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温度,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脏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着。呆坐了一会儿后,她的各项体征逐渐恢复正常,开始思考他让自己过来的理由,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立马拧着眉毛,扭头瞪他:“你该不会就是为了吃糖吧?”小姑娘的情绪说变就变,语气还略带威胁,却丝毫不惹人厌,陈训只觉新鲜,微微一哂,感受着薄荷糖在舌尖融化,清凉而不甜腻,烦闷的燥意一点一点消失。烟瘾犯了,只好靠别的东西压一压,这的确是他的初始目的,却不是最终,所以他不置可否,垂眸睨了眼身边的人,盯着她那身蓝白校服,岔开了话题,意有所指道:“最近生活又不如意了?”说好的吃人嘴软呢!“谁生活不如意了,我是去抓……”吃了这么多次亏,如果还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黄涩涩可能真没脑子,反驳的话脱口而出,临到最后却话锋一转,“抓……抓蚊子。”说完后,她暗自庆幸着,心想还好没有说实话,要不然肯定免不了一番嘲笑,可这个回答并没有好到哪里去,连正在做收尾工作的医生都忍不住插了句嘴:“那想必收获颇丰吧。”“……我出去打个电话。”黄涩涩从来不打以一敌多的仗,被这么一说,这才想起暴露狂的事儿,正好出去避一避,给余音打了个电话,得知对方已经被送到派出所后,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今晚没有白白浪费。谁知道她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那头又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嚷嚷着:“女侠女侠,我老大呢,怎么样了,严不严重啊?”李夺?他怎么和余音在一块儿?感到意外的人重新把手机放在耳边,还记恨着上次在办公室门口被他们恶搞的事,如实回答道:“不严重,死不了。”“……”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毛病,李夺挠了挠头,另外找了个具有说服力的说法:“女侠,看在我老大帮你找到你老公的份儿上,你就好好照顾他一下吧,我代表我们中队先谢谢你了。”此话一出,黄涩涩收起了淡定,还以为是队里的人找到了,顺手放在了陈训的办公室,不知道背后还有另外一段故事,惊讶道:“他找到的?”“对啊,上次去找盗窃案的物证,老大顺便……特意帮你找了下。”李夺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说完后又感叹着:“说起来最近还真是点儿背,之前的盗窃团伙不像简单的盗窃团伙,今儿的拉车门抢夺案又损伤严重,要是再来几起,我们队可以考虑改成……”即使他有些唠叨,但黄涩涩依然听得很认真,正想着怪不得陈训让她回去翻包,敢情那小偷还真偷藏了东西,结果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儿,一看,通话已经结束。肯定是余音嫌他废话太多给挂了。她不满地冲着手机屏幕嘀咕了几句后,也没多想,揣好手机转过身子,打算往回走,却没想到病房里的人已经走了出来,正站在她的后面,身姿挺拔,手臂上缠着纱布,就像是袖章。白色的,光荣又悲情。黄涩涩愣在了原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大街上时不时驶过一两辆汽车,一切都在有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