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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伸了伸手,确认自己不再受到巫术的影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解脱席卷了上来。先前她反复施展出各种超负荷的魔法,好似精力无穷,可现在只觉得连一个简单的净化术也会让自己彻底力竭。 受召的侍女们看到她就像见了冥神一样,连忙命人抬起轿子,将她送入砖石修砌的浴场。在她谢绝了服侍之后,又千恩万谢地落荒而逃。 她本想询问那柄剑鞘的下落,可知情者们已然溜之大吉。要是实在找不到,就只能拜托克莱文先生帮她重新打造一个了。不过在那之前,她得先取回圣剑才行。如果让老师知道她又在外面和别的男人进行了仪式,还私自学习了其他不三不四的法术,一定少不了对着自己大发脾气。 艾拉裹着单薄的浴巾走到池边,小心翼翼地绷直了脚尖,试探着池水的温度。一种微妙的负疚感随着水波涌起,一点一点地在心头泛起了层层涟漪。 有了那份允诺,她很快就能摆脱这片荒芜的土地,最后享受一次奢侈的洗浴也无可厚非。她一边宽慰着自己,一边把双腿没入水中。池面上飘浮着新鲜的花瓣,还能嗅到一缕缕草药的清香,紧接着,一个挺拔的侧影透过缭绕的白雾映入她的视野,精壮的背脊在湿热的水汽中若隐若现,流畅有致的肌理因热气蒸腾而泛着深红。艾拉蓦地感到一阵脑热。 为什么他会在这儿? 不……不对,这里本就是他的地界。男人显然也发现了她的到来,那双鹰隼般的金眸直直地凝视着她,一片诡异的静默长久地笼罩在两人之间。 艾拉尝试着移开视线,却无意间在微波荡漾的水面上瞥见了某个预料之外的变化。她眨了眨眼,忍不住打破沉默:“唔……你让人剪了头发?” 蓄发在阿瑞利亚是一种贵族的标志,象征着优渥的身份与地位。她不清楚乌拉斯人是否也有着类似的习惯。男人昔日那如流银挂瀑般璀璨的长发若是在水中散开,兴许也会像丝绸锦缎一样飘浮旋绕在身侧,但她现在所看到的是,稍显凌乱的发绺被雾气打湿,垂下后至多贴附着他的脖颈。 话一出口,她便为自己的莽撞懊悔不迭——这实在称不上是什么建设性的话题,毕竟毁掉那头银丝的正是她本人。卢因抛给她一个单音节的嗯算是回应。在她思索这声随意的答复里是否隐藏着某种屈辱或愤怒时,他已经站起身,水珠自赤裸的胸膛滚落,在饱满的肌rou线条上勾勒出淋漓的轨迹。 艾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闪烁的水痕逐渐下移,最终落在他小腹的位置,那里已经看不出一点受击的淤青。魔法将她在仪式上亲手留下的各处损伤尽数抚平,而早年间在战阵与征伐中留下的旧疤却依旧清晰可见。 “我一直想知道,沙漠里为什么会有这种地方。”她心虚地扯着浴巾的下摆,“你们难道没有考虑过搬到房子里住下来?” “这里曾是古代帝王的宫室,多数已被风沙蚕食。”卢因不疾不慢地淌过池水,潺湲的波纹在他身后划开,“乌拉斯的大地险恶,荒漠子民习惯了四处游牧,追随水源和食物的踪迹而居。不过,既然这是你的意愿……”他渐渐走近,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我会为你重建昔日的王城宫阙。” “我不是这个意思!”艾拉匆忙回绝。她可没有留在这里的打算,更不想因为自己一时兴起而劳民伤财,“不,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这算得什么难事。”卢因蹙眉望着她,仿佛不能理解她拒绝的缘由,“你是命运之女,亦是这片土地的女主人。人们将为此而欢欣雀跃,如若有人胆敢置喙,杀了便是。” 艾拉不禁僵硬了一瞬,突兀地意识到他身为荒漠统治者的嗜血本性其实并未改变。更糟糕的是,现在他似乎将自己也当作了同一类人。 话说回来,她到底该如何称呼这个一度试图霸占自己的男人?哥哥?舅舅?还是……不,她才不会承认那个没有誓言的婚姻,乌拉斯人的伦理观念就和他们邪异的信仰一样下流无耻。 她别扭地朝后缩了缩身子,局促不安地发问:“你真的已经放弃进攻阿瑞利亚了吗?之前针对格利泽的突袭,不就是为了夺取更多的资源和土地?” 卢因沉吟许久,方才缓缓开口:“我曾获得过轮回之神的指引,错以为天意站在自己身侧。但如今,神明的使者已不再回应召唤,命运的偏袒也将跟随你而去。所以唯独此事……你大可放心。” “轮回之神……”艾拉倏地想起那个在脑中回荡的声音,自己撤去了巫术之后,他就没有再主动出现,“你是说,那面镜子里的……!” “不错,那正是神的启示。”男人的神色颇为意外,冷锐的眸光随即暗淡下来,“命运之女将种子带来荒漠,绿地的公主会是大地的主宰……呵,祂的预言向来不作虚诞。” 果然那家伙没少在背后推波助澜! 一种遭人算计的愤懑油然而生,艾拉仓促地站起身,只想立刻回去找人对峙,却在扭头的瞬间失去重心滑入水中。热气腾腾的池水顿时没过肩头,呛得她不住咳嗽。 她感到身体的一部分仍在水里浮沉,另一部分则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拥揽着贴近了那具结实的躯体。裸露的肌肤传递出一股灼人的热度,裹挟着身下的某个部位也逐渐升温发烫,开始不自觉地朝着更为炽热的方向递送过去。 艾拉用力睁开眼,与泼进眼中的水珠搏斗了一番后终于对上了那双金色的瞳孔。水波在二人之间荡漾开合,一声短促的闷哼自他唇畔溢出。 她这才发觉他们正相当亲密地依偎在一起,男人的背脊贴靠在倾斜的石壁上,宽阔的胸膛紧挨着她的下巴,而自己昂起的物什不巧抵上了他的腿根,鼓胀的顶端在池水中暧昧地擦过他腿间柔软的凹陷,差一线便要拨开那处丘壑。 “呃……”艾拉手足无措地向后仰去,脑海中不可避免地浮现出不久之前那场放纵的交合。回想起自己是如何粗暴地打开他的入口,又囫囵吞枣地将其捣弄至血rou模糊,瞬间觉得当时的行为草率至极,根本就食不知味。 “按你希望的那样使用我。”被她压在身下的男人就这么毫无遮掩地注视着她,似要将她整个人都看透,“这是你……应有的权利。” 迟来的羞耻快要把她淹没,艾拉干涩地吞咽了一下,喉间像哽入了一团燃烧的火种:“反、反正你不过是认错了人,把我当成母亲,才……” “我很清楚你不是她。”卢因语气平稳地打断了她,银色的睫毛在水雾中闪动,“命运的安排往往有其不可阻挠的因果。轮回之神见证了你的判决,仪式过后……我便是你的所有物。无论是作为丈夫服侍妻子,还是作为奴隶侍奉主人……都无可非议。” 对于阿瑞利亚人来说,只有在树下缔结神圣的誓约才能被称为真正意义上的结合,可他那副唯命是听的模样足以让她头脑发蒙,浑身的血液都在那一刻冲向了下身。等她回过神来,挺硬的guitou已经不轻不重地碾过了他的xue口,把两瓣软rou挤得变形。 湿热的花唇轻啜着她蓄势待发的粗硕,枯竭的魔力将会在这里得到餍足的恢复。既是舅舅又是兄长的男人拧起了眉头,将压抑的喘息声吞咽入腹,她脑中满是白日里那些长老的劝诱和谗言——给王一个继承人吧,乌拉斯的树脉油尽灯枯,荒漠已是穷途末路…… *** 烛火在银镜上投下一抹跳动的萤光,艾拉紧盯着镜中的景象,一道漆黑的身影自镜面深处徐徐浮现。 “命运之女啊,你终究还是无法抵御命运的召唤。”穆德安笑吟吟地望着她,“将天平的砝码握在手中,亲自惩治罪恶的感觉可还过瘾?” “别装糊涂了!”艾拉羞愤地攥住了那面镜子的边缘,纤细的指节隐隐发白,“就算他真的罪无可恕,也不是你利用我来作乱的理由。你并不像你自己所说的那样只是个旁观者!” 穆德安的笑容微微收敛,目光在她滴水的发梢和酡红的脸颊上逡巡,像在观测某种细微的转变。“你无法审判命运本身。”他叹息了一声,“不过我很高兴,你终于对我产生了一些……兴趣。” 不待他说完,艾拉蓦地深吸一口气,一头砸向了镜面。冥神使者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银镜霎时剧烈震颤起来,扭曲的波纹在镜面上翻涌回荡,一阵白光闪烁过后,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 “我可爱的命运之女……你怎么变得和战神使者一样鲁莽冲动了?”穆德安的声音自影影绰绰的虚空中传来,语气略显无奈,“看来属于他的那一簇枝杈过于茂盛,需要好好修剪一下才行。” 艾拉捂着额头环视四周,脚下一片虚无,宛如白雾笼罩的湖面,显然自己已经成功来到了精神空间。 “你认识奥伦老师……也认识我。”她回忆起那场梦境般的幻象,不由更加戒备,手中的光剑瞬间聚敛成形。 “是啊……明明是我们携手拯救了这个世界,我们的血液交融往复,我们的灵魂也就此纠缠。”那道纤长的人影渐渐凝实,紫水晶似的眸子忧郁地注视着她,“可为什么,你的眼中总是容不下这份既定的命运呢?” 艾拉皱了皱眉,那视线分明是透过她看到了别的什么人。就好像先前卢因把自己错认为母亲时的眼神,饱含无限的眷恋与追思。可那双眼眸中流动的情绪却让她感到莫名的熟悉,仿佛要将她拽回到某个遥远的时空。 “我已经受够你整天把命运挂在嘴边了!”她压下内心的困惑,双手紧握剑柄,光剑在意念的引导下猛然挥出,锋利的辉芒直指那道人影,“为了你所谓的命运,你还打算cao纵多少人?” “你的误解……实在让人伤心。”冥神使者身形一转,轻巧地避开剑锋,浓雾自他掌心涌现,在苍茫的白色中出激荡出汹涌的黑潮,“至于现在,我就当作是久违的切磋邀请吧。” 浓墨般的浪潮迅速蔓延开来,顷刻便将整片浩瀚的空间吞没侵蚀。艾拉只觉眼前一团漆黑,干脆闭上双眼。精神力的波动如旷地里的蚊吟,她扭转剑锋,耀眼的白光逼向混沌中的声响。光芒穿透了黑雾,却如同陷入无尽的泥沼,剑身被黑暗收拢吞噬,无法再前进分毫。 “唔!”艾拉再度使力,将意识倾注于剑刃之上,可黑雾似有生命一般蠕动,反而把她牵制在原地,浑身上下如重千钧。 穆德安步伐从容地走近,黑袍的衣角在空中飘荡,正当他伸手去拂她额前湿漉漉的碎发,无数道尖锐的光束随着咒语念出从天而降,在他脚边凝成一圈坚固的壁障,其中一束则化为光剑高悬于顶,有如无言的威胁。 “你应当知道,镜中的我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精神碎片。”帽檐被剑风掀落,少年模样的银发巫师摊开了手,桎梏她的黑雾徐徐消散,“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样无谓的打斗上,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不是吗?” 艾拉眼中的警惕未减,光剑依然对准了他。穆德安回以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在你滞留于此的时刻,战争的阴云正在凝聚,灾难的种子已然发芽,预言的内容注定将会化为现实。” “他答应过我不再出兵,谁知道这会不会又是你的骗局?”话虽如此,她确实在茫茫荒漠中逗留得太久,对阿瑞利亚当下的形势一无所知。 “那么……就让我为你留下最后的祝福吧。”穆德安轻声叹气,冰冷的指尖缓慢地触碰上她的额头,“这是祂的恩赐……迁跃术可带你回到心之所向。三次机会,权当是我的一点私心。” 艾拉怔怔地望着他,一时竟忘记了退后,只感到一串晦涩难懂的咒文如溪流般涌入脑海。 “你已跨过生死,介入轮回,终有一日,我们将在知识的殿堂再会。” 她猛然睁眼,自己已重新回到昏暗的营帐。冥神使者的身影消失无踪,只余一地银镜的碎屑在烛火下闪烁着冰冷的余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