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纵使他们大将军的身份再高贵,权力再强大,事情再多再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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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士之间不太在乎上下尊卑礼仪,这么多年几名心腹一直跟她同一张桌子吃饭。 既是表达主仆之间的关系亲密,也有亦朋亦友的信任推心。 一行人吃饭时气氛十分温馨舒适,全然没有那贵族人家吃食的规矩繁多,令人压抑。 他们这些人中除了大将军是个不苟言笑的冷淡样貌,甚少会主动说话外,其余人早就习惯成自然,谈谈说说间皆是欢声笑语,肆意随心。 若是林川那个混小子在这饭桌之上就更是热闹的紧,偶尔还会说些登不了大堂的荤话。 与大将军待的太久了,连他们都忘了大将军的女儿身,甚至连大将军本人都常常忘了自己是个帝姬。 毕竟她看起来就已不像个娇弱女儿家,无论容貌还是气场,都强横霸道的少有人敌。 “早就查清楚了,将军,那确实是个意外呀。” 坐在她左边第三位的宴几同嘴里咬着筷子,含含糊糊的回答他。 “乾羽阁宮婢少,帝姬又年幼好玩,身旁无人陪她玩耍,便总喜欢往外跑,就留了三两个看家。正逢当日天干物燥,又刮风的厉害,内殿掌灯的宮婢偷懒打了个盹,便没注意到窗台的门纱被风吹动,撩动了桌上的火烛。“ 等那宫婢被烟气熏醒后就慌忙跑去了殿外叫人救火,火势已是压不住了。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那场火灾只烧了宫殿,没有伤亡,事后也没看出来有人故意纵火的痕迹。” 听罢,帝渚淡淡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再没多问这事,转手又夹了块牛rou浸酒喂了松子。 直到一盆牛rou全进松子的肚子,再等三个属下谈谈笑笑间把桌上菜肴分吃的一干二净,她才放下了筷子。 酒饱饭过,帝渚就让霍燕与宴几同照旧去练武场比拼一场,给手下的人们做个榜样,她则领着松子和军师去书房,商讨今后府里的人员布置。 这偌大的一个五进五出的将军府,前些年因为无人入住便一直封存至今。 而今总算有了主人,府里的丫鬟奴才少说也该有百来个,但三百亲卫兵跟着入住,又加上一个走过哪里就吓得外人惊声大哭的松子,人多难免多事。 帝渚仔细考虑一番后便吩咐负责置办奴仆的属下们,除了必要的厨娘打扫一类的丫鬟下人,其余的能不要就不要了。 反正那三百亲卫兵精力每日充沛的找不到发泄,那些粗活重活都可以甩给他们做,省的他们一日日闲的发慌! 少了外人在家中来回惹眼,尤其还是些胆子奇小,动不动就易哭易闹的莺莺燕燕,几位心腹下属都认为自家将军的命令合情合理,便高高兴兴的应了下来。 于是这府中就只多了三四十来个丫鬟仆役,而且基本只在外院做事,甚少进入内院,正好也方便他们无拘无束,自由往来。 主院,书房。 “这几日可有客来访?” 桌后的帝渚正提笔把麾下的将领花名册自己看中的人物用笔圈划出来,作为过几日要提出来单独组队练兵的组长。 松子就慢慢悠悠的在房里转着消食,时不时便会转回来在帝渚的脚边蹭蹭,见主人根本没空搭理自己。 它无趣的打了个呼噜,便又高贵冷艳的掉头靠近桌前也捧了本库房记账,埋头苦看的军师,伸了爪子逗趣般的抓着他被自己抓破的袍角玩耍。 前个府里绣娘给他新做的袍子今日就在松子的爪子下碎烂不堪,在春冬心疼的不行,哪里还敢再让松子抓着玩,忙是躲开了它。 再答道:“有,日日都有,昨个儿尚书台的刘参事,刑部侍郎林大人,还有郑国公才递了拜访帖子,将军那时不在,属下们不敢做主,便全部婉言推拒了。” “恩,以后的拜帖也全部推了,就说我忙着cao练士兵无空,不常在府里。”帝渚头都不抬,“还有那些邀我过府的,赴宴的,等等诸如此类的也全部推了。” 听后,在春冬微微倒吸一口气,半响不确定的反问:“全部?朝中三公,王亲贵族的帖子也推了?” 纵使他们大将军的身份再高贵,权力再强大,事情再多再忙,但也不能丝毫不给外人面子吧!? 这里可不比边疆,皇城根下满地皆是皇亲贵族,达官贵人,其中不乏和大将军有血缘关系的王爷郡主,大将军这看似是要长居将军府,断绝与外交流的独断行事,可是大大的不利! 深谙人脉之重要的军师第一次不太赞同自家将军的行事方式。 “对,全部。”像是察觉属下的不满,帝渚这才舍得抬头,投去一抹淡淡目光,不容置疑道,“无论是谁,通通拒了。” 在春冬只好答是。 帝渚便低头,提笔又圈划了一个人名:“这段日子府中主要负责管事的是谁?” “是属下和几同,属下管外院杂事,几同管将士cao练,燕子在旁帮衬。” “外院的杂事何须你亲自去管?让林川这个每日闲的发慌的顶了你,你去帮着几同,暂时派霍燕去郊外训练八百银甲兵,就算入了皇城无仗可打,他们的早晚课训练,每日负重跑步也不得减少一样。” “是,那八百银甲骑兵之后该如何处置?” “我已吩咐人给他们搭建了临时帐篷休息,等再过段时日兵部的批下了折子,便会有新的帐营送来,你明日和霍燕去安抚一下人心,让他们好生的待在那里练兵,莫要惊扰了附近的百姓。” “是。” 话说到这里,人名也勾画的差不多了,帝渚停笔又翻回前面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的便把花名册合上递给军师,让他拿去按名挑人。 见他把册子揣入怀里放好站在原地不吭声,她便问:“还有其他事?” 在春冬犹豫一下,还是摇头:“暂时没了。” 帝渚一向体谅下属,见属下无事便摆了摆手:“没了便退下吧,你们这几日也是忙坏了,回房好好休息,今日就不用再来见我了。” “将军,那小川?” 这下帝渚怎不知方才他犹豫的原因,心里又觉好笑又觉无奈。 进府知林川又跑去喝花酒的火气,此时早已消散的干净,反正这事她习惯成自然,刚才不过是惯性对那人放荡的恼火而已。 她淡淡颔首:“无事,看样子他不到天黑是不会回来的,你且回去,等他回来叫他自己来见我。” 见大将军回答时面色无恙,瞧不出之前的暗怒之色,便知小川这事也就过了大半,在春冬放心的拱手退出了门。 下属走后,屋里就剩了帝渚与松子,她却仍是不得闲空,埋首接着处理堆积成小山的名册公文。 不知过了多久,对着那些密密麻麻又奇丑无比,实在难以辨认字迹的呈报公文,看的帝渚是头昏脑涨,心里火气压抑不住的往上冒,脚一下一下的沉重剁地。 众所皆知,军人多是穷苦百姓出身,她麾下的亲卫兵大多数也都是些大字不熟几个的莽汉白目。 除了少数的部分人识文断字,其余的士兵读个《诗经》都是结结巴巴,不忍直视! 偏偏递交的每份公文都要他们自己亲自手写,不得假手于人,以免误传军报,泄露军机。 因此,这事对于两方人都是个折磨,不识字词的将士们先要找到一个懂字会写又信任的过的人,让对方按自己所说的写一份再原模原样的抄写,然后交到帝渚的桌上。 面对那些字体犹如蝇虫爬蛆的公文的帝渚也极不好受。 每次费力辨认那丑陋扭曲的公文,甚至有些字完全看不出本体,只能是结合前后文连蒙带猜,每每那时她就气的甚想把写这个的士兵抓过来一顿暴打! 看来要尽快把教会亲卫兵认字写文的事情提上来了,否则她再是冷静理智,也经不住这日日面对的尽是些稀奇古怪快逼疯人的要命公文。 怀着这个想法,强忍怒气批阅到第十来本时,帝渚发现这个竟连一个字都看不懂终于忍无可忍了,甩手就把手里的那一本连自己的名姓都写不清楚的公文给丢出了门外。 很快,门外猛然响起一声痛呼,紧接就是愤怒咒骂。 “是那个龟孙子拿东西砸本大爷?…….靠夭哦,这什么玩意,那个手断的王八蛋写的?字丑的本大爷都看不下去!” 这道熟悉的近乎欠扁的声音从外传到屋内,帝渚听着前面一句尚未来得及发火,后面再响起的鄙薄斥骂,就如一盆冷水倒头兜下,顷刻把她心底刚燃起的小火苗浇了个透彻。 林川这个混账东西就是有这么厉害的本事,前一刻才轻易的惹她发火,恨不得就地打死了事,下一瞬又能短短两句话让她火气全失。 气虽不气了,表面帝渚仍是端了架子,冷声向外呵斥道:“还不快些滚进来,在外面瞎嚷嚷什么!” 呵斥一出,门外的怒吼顿时泯然无音,片刻后身着春衫宽袖,银貂围肩,眼角含春的华袍青年期期艾艾的踱了进来。 他也知刚才自己脱口而出的骂话是骂了谁,因而对帝渚大为心虚,走到了神情冷冽的帝渚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嘘声赔笑。 “下将林川拜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