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不能耽误

    你最近心情不太好。

    白天在学校里，不仅画画提不起劲，上课也没精神，偶尔请个假回个家，也是倒头就睡，好像三魂缺了六魄，就是叶瑄来了，也不好使，门次次都反锁着。

    叶瑄没有贸然打扰你的个人世界，只会在你下楼去厨房找吃的时候，在桌上看到一杯还有点余温的牛奶，一小份草莓蛋糕，吐司煎蛋，还有放在一边的字条。

    “如果身体不舒服，可以多请一段时间的假。”

    至于学校那边，他已经事先替你打过了招呼。

    怪不得有时候课上被提问没答出来，也没人为难你。

    一个午后，你百无聊赖地边看恐怖电影边吃着雪糕，在连着重温了两遍影片的全程后，越发觉得自己缺的不是“惊吓感”，反倒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过得实在太舒适了，从而忽略了什么该注意的事……

    想不起来。

    那就不想了。

    叶瑄风尘仆仆回到家中时，你正昏昏沉沉歪着脑袋打瞌睡，接近两个半小时的恐怖电影进行到了末尾，手里的雪糕融化了大半，“啪叽”一声，头朝下就栽在了地上。

    反正不是你打扫。

    上下眼皮打着架，你知道雪糕掉了也懒得管，淡淡的紫藤花香由远及近袭来，青年默不作声坐到一边。

    “很困吗？”

    他问。

    指尖的粘稠触感让人不适。你不由得攥紧了十指，又被覆来的另一只手轻柔地捏住，掰开握成拳的掌心。

    叶瑄抽出纸巾，垂眸擦拭着被雪糕弄脏的手，微凉的掌心几乎能把你蜷缩着的手完全包裹进去，微微使了点劲支撑着没让你把手抽走，弄得手心都有点儿痒。

    “嗯。困。”

    你半睁着眼，打量了面前的人一下。

    仍然是那张漂亮干净的脸，眉眼温和，眼睫毛长长的，下巴也不像别人家的父亲那样有胡茬……

    “怎么了？”

    许是你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有点久，叶瑄疑惑地看了回来，肩膀及时往你倒下的脑袋的方向靠了一靠。

    “困，我困呀……叶老师……叶瑄……”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叶瑄西装外套里扣得严严实实的衬衫，领口理得一丝不苟，喉结随着呼吸微动。

    “睡吧。”

    等十指擦得干净了，叶瑄这才伸手摸了摸你的头。

    不久前，你正刷论坛水着贴，看到有同学发布了一点讲座上的视频片段，和其他人交流时，叶瑄看起来总带着一种不近人情的淡漠，不少同学都有点儿怵他。

    没别的，主要是那张脸实在是太好看了，银发紫眸，不苟言笑时自带一种清冷出尘的气质，大伙一边怵他，一边又都上赶着选他的课，教室里次次坐满了人，至少一半为的都是来欣赏这位叶老师的美颜。

    叶瑄亲自接你那天，也有好事的同学拍下了照片，偷偷摸摸打听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打探着你究竟是怎么征服了这朵“高岭之花”，等你否认了那段莫须有的关系，又转头打探起了叶瑄目前是否有女朋友……

    当时你直接沉默了。

    你们只是监护人和养女的关系而已。

    而且……这种问题难道不该去问本人吗？

    比起这个，你更关心话题里的另外一个人。

    路辰这几天都没怎么联系你，消息也不回。

    你按捺不住寂寞，旁敲侧击问了几名关系还算熟稔的同学，得到的答案五花八门，有说他去玩攀岩了、估计过段时间才回来，有说看到他报名了滑雪旅行团的，还有说去蹦极的时候看到了戴着口罩的路辰……

    “他不是……天文系的吗？”

    这简直和你印象里柔弱的小狐狸形象大相径庭。

    “是呀，不仅学习好，人长得也帅……”

    那同学朝你挤眉弄眼，“你是不是想追他？咱们就没见过路大学霸谈过对象，可惜帮不上忙……”

    “嘘嘘嘘！”

    眼看遮羞布被扯了，你连忙伸手堵住了多事的男同学的嘴，左顾右看确定没人注意这里，这才松了口气，慢悠悠否认了他的猜想，“想多了，怎么可能呢？”

    “知道他不在学校里就行了。谢谢你啊。”

    对方显然没信，但还是没说什么。

    这天夜里，路辰主动回了你的信息。

    [学妹，你之前……来找过我吗？]

    [是啊，就是没找到你。]

    一同路辰有了交流，你之前那股病恹恹的状态顿时一扫而空，连叶瑄喊你都没在意，噼里啪啦打了好长一段字出来，[我知道路辰学长最近忙，顾不上回我这个没人在意的普通人，我是选项E　，我是planB　，我是五排里的第六个人，　是西装的备用纽扣　，是被雨淋湿的小狗，是被海浪冲在沙滩上的小猫……]

    打到一半，屏幕上弹出了一个语音通话邀请。

    你几乎是抖着手点下“确定”的。

    那边的路辰似乎还在外面，隐隐约约能听见放烟花的声音，微风拂过树丛时，叶子簌簌晃动，通过话筒传过来的声音有些失真，你紧紧靠过去，听了起来。

    “学妹，这个周末会有一场流星雨，”路辰举着手机，说话声裹在风里断断续续地传来，脚步也很是轻快，“那时我就在想，应该提前‘踩个点’……”

    你好像能听出来他在哪里了。

    不需再多猜测，路辰单方面开启了他那边的摄像头权限。

    山下灯火通明，人声听不真切。

    先前听到的声音随着冲天而起的烟花在前方不远处炸开璀璨绚丽的光，点点亮光如同泼墨挥毫洒下的一笔，火光肆意散开坠落，融进了深邃的夜幕里。

    路辰没有翻转摄像头，一直在这里待到烟火散尽。

    “如果学妹那天有时间的话……我可不可以有这个机会，邀请你来一次夜间特别版的‘徒步登山’？”

    你好像知道自己之前为什么那么没精神了。

    说人话就是犯了相思病。

    你大概是有点儿喜欢他的。

    恋恋不舍结束了和路辰的通话，叶瑄正巧敲了敲门，你心虚地摸了摸发热的脸，这会儿反应极快，对外面说了句“这就来”后就把手机倒扣了过来，起身开门。

    明了了自己的心意，你现在看什么都顺眼。

    叶瑄端了盘刚烤好的曲奇饼干给你，见你心情愉快得不行，也微微笑起来，“这周周末有场你一直想去看的艺术展。主办方提前联系了我，刚好送了两张票，到时候要去吗？”

    “下周吧，周末我要跟朋友出去玩。”

    叶瑄面色不改，点了点头，“好。”

    票还能再买，展可以再看。

    但是和路辰的约会，是不能耽误的头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