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惦记
第十章 惦记
林时然笑了好一阵,陈家山难得主动跟她提了一次请求,“明天中午我去找你行吗?” “怎么了?”林时然问。 “那边都是土,沾一身。”陈家山说道,这理由半真半假,一半时他真舍不得这个漂亮女人的干净衣服上,跟他们一样沾的都是灰土,至于另一半的原因是他的私心。 施工队招的小工都是附近村子里的男人,吃饭空闲时间,他们就围在挖机旁边聊天,聊天内容当然的带着某种颜色,说他们村谁家的媳妇屁股大,他男人晚上可享福了,还给他连生了三个儿子。 诸如此类的话题,多的是,伴随着的是心照不宣的笑声,那些男人呲着黄牙,吸着旱烟,越说越来劲,说到开工了也舍不得收嘴。 而最近几天,他们吃饭时说的最多是学校里的漂亮老师,每次说到她有多漂亮,那群男人都会时不时停嘴,猛的吸一口旱烟,使劲回想见这个女人时的场面,刺耳的笑声不绝。 陈家山偶尔听到过一次,他一下就猜出了他们口中的女人是林时然,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那群人的笑声,他就非常的生气,燥郁堵在胸口,恨不得把挑头的那个男人拉起来打一架。 一想到林时然被那群人恶心的目光注视,他就很难顺气。 但是林时然不知道这些,她想了想,“你知道教学楼吗?明天你去教学楼楼口等我吧。” “好。” —— 第二天中午,林时然是最后一个从食堂出来的,不回家的学生已经在教室集中午休了,学校里除了cao场那片,剩下的地方都有些空荡。 她提着饭盒,挨近教学楼时,看见了早已等着的陈家山,他今天的衣服跟前几天的比起来,格外干净,林时然昨晚让他等在楼口,他就真的不挪半步,规矩的在楼口处站着等她。 林时然忍不住弯了弯唇。 陈家山先看到了地上的影子,抬眸,他也看见走过来的女人,她今天穿了裙子,是那种很漂亮的碎花裙,白色长袜裹着笔直白净的小腿,她还戴了红色的发箍,乌黑的长发侧编成了麻花。 她真漂亮,漂亮的陈家山都不敢看她,不敢和她对视。 林时然走上前,“去我办公室吧。” 陈家山主动接过她手里的饭盒,乖乖跟在她后面,进了教学楼。 李改花这两天不在,她那个在施工队的侄子每天中午都是自己进食堂吃饭,因为想多吃点带rou沫的荤菜,有时候甚至比学生去的还早,做饭阿姨看在李改花面子上,也不好说什么。 进了办公室。 林时然放下包,从旁边拉了张凳子过来,“你就在这儿吃吧。” 陈家山放下饭盒,打开,他刻意小心的只占了她桌子的一小角,林时然从旁边掉漆的铁皮柜子里,抱出一沓作业本,她也拉开凳子坐下,抽了根红笔开始批今早收上来的作业。 陈家山吃饭时候很安静,他不像林时然前几天见的,蹲在挖机旁边吃饭的那几个男人一样来回吧唧嘴,或者发出呼噜呼噜地响声。 他拿筷子地姿势也很标准规矩,他不会扒拉菜也不会挑来挑去地吃,上次跟他一起吃饭时,林时然倒是没专门注意过。 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好一会儿,林时然收回投在旁边的目光,捏着笔翻了页作业本。 整个办公室也很安静,笔摩擦纸张地声音,是她在批作业,偶尔也会有碗筷碰撞声,但声音非常的小。 这样的环境让林时然的朦胧睡意逐渐泛上来,她原本就有午休的习惯,只是有时作业多了就没法小憩了,视线也开始晃荡,林时然勉强批完手上的这一本。 她忍不住趴下,侧着脑袋枕在了胳膊上,想着暂时眯一会儿。 脑海中翻滚而来的困意让她一时忘记了旁边人的存在。 陈家山吃完饭时,林时然已经睡熟了,她弯腰趴在桌上的身子还在微微起伏,呼吸的声音小小的,不靠很近的话很难听到。 陈家山小心收拾好饭盒,他起身,屏住呼吸靠近趴桌上的女人,从她手里抽走笔尖晕染的红笔,张手拖住她脸的那一刻,因为细腻绵滑的手感而愣住。 有些近的距离,女人紧合的长睫毛忽然动了动,陈家山连忙将她脑袋往上托了托,让她重新枕在胳膊上,避免她磕到桌面上。 窗外的阳光打进来,这个不大的办公室,刚才拉过来的凳子被放回原来的位置,隐约听见刻意压低的门响动静,林时然嘟囔着又重新睡熟。 这个觉她睡得有些长,最后是被下午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叫醒,她伸了个懒腰,旁边是洗干净的还带水珠的饭盒。 —— 连着好几天,每天中午,两人都心照不宣的会在教学楼处碰面,上次在他面前趴着睡过一次觉后,林时然就大方了,陈家山在旁边吃饭,她该睡就睡。 cao场那边的砾石路总共做工八九天,挨近结束日子的前一天中午,陈家山吃完饭,照例把饭盒洗干净,结果他刚出来就正正好碰见了根子。 施工队一共才几个人,两人当然认识,根子奇怪的问他,“你来人家念书的地方做什么?” 陈家山下意识看了眼已经闭好的办公室门,又看了两眼根子,“我瞎逛,逛进来了。” 根子仗着自己是凭关系进的施工队,每天中午也能有特权到学校食堂吃饭,一直狗眼看人低,看不起其他小工,有时候会突然骂人骂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小工里面做的最好的是陈家山,他干活利索,肯吃苦,脑子又转得快,包工头安排他们的活,往往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就已经上手了。 陈家山的能力显众,又不像其他人一样上赶着巴结自己,根子平日里最看不惯的就是他了,但两人没交集,他也不敢无端的挑陈家山的事儿。 今天正好让他逮住机会了。 根子多心看了眼他身后的办公室,他认得这里,他姑姑李改花就在这里,前两天他刚来过,他知道这个办公室里面总共有两个人,一个是李改花,另一个是那个来自大城市的漂亮老师。 李改花这几天不在,里面只可能有一个人,而陈家山刚从里面出来…… 根子猛然激动起来,像发现什么秘密一般,“你进来是不是找那个大城市来的漂亮女娃子?怪不得嘞天天中午不见你,原来是跑这里跟那个女娃子耍。” “好耍不?”根子越说越莫名的激动,像是刚知道自己一直惦记的宝贝被别人拿了一样,“我早就看出她不是啥好女娃,就算是大城市来的又咋样,还不是跟你耍在了一起,你行老子凭什么不行……” 最后一句话的尾音还没消失,根子突然被人狠狠肘击了胸口,痛感传遍四肢百骸,他没有丝毫挣扎的时间,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陈家山提着领口摁在了墙上。 陈家山眼眸狠厉,他不言语,冷漠和厌恶还有警告却从一双狭长的眼眸中尽数透出。 根子是个怂包蛋子,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怒他了,嘴唇颤巍巍的不敢再说,他使尽力气挣扎,陈家山的身影却未撼动半分。 他身材弱小,在陈家山面前夸张一点说就是小鸡仔。 “咋了嘛,我哪句话说错了,你两就是在一起耍了……”根子语气弱弱的,陈家山扯住他跟鸡窝似的糟粕头发,把他甩到旁边,他周身冰冷,平日里不轻易泄漏情绪的人,此刻怒火上脸。 根子扶着墙站起来,陈家山终于开口,“你配惦记她?” 根子不服气的哼了两声,“漂亮的女娃谁不惦记,施工队里的那些都惦记着呢,你凭什么本事跟我一个人耍横?” 陈家山硬邦邦的拳头还没落下,根子立马吓的开口,“我不惦记我不惦记,我以后再也不惦记了。” 下午第一节课铃响,陈家山知道林时然快出来了,他拎起根子的后衣领,扯着他往外走,“告诉那些人,都少他妈惦记她。” 他浑身上下都是蛮力,根子喊痛的声音留在后面,在走廊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