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热水
第四章 热水
陆宇特别兴奋,又拉着林时然进了屋子。 陈家山站在院子里喊他,陆宇跑出去,没一会儿又跑进来,顺手带进来替换的塞鼻子的药草,对着林时然说道,“林老师,你今晚睡这里,这是我的床,我去跟我哥睡,他现在去做饭了。” “好。” 今晚在陆家借住,现在林时然没事做,想起刚才翻看的陆宇的课后练习题,拎出来开始给他讲,陆宇坐在凳子上,两条胳膊搭在一起,也听得认真。 题目差不多快讲完时,院子里传来陈家山的声音,“陆宇,带老师来吃饭。” “来了。”陆宇大声的接应了一声,合了练习册。 厨房在两间屋子的旁边,不大,除了土灶台,就放了张碗筷柜子和一张桌子还有凳子。 陈家山早已把饭盛好,三个碗里都是玉米糊糊,桌上有两盘菜,都是油亮发绿的不知道什么菜。 陆宇积极的给她安排了座位,然后跑到另一条桌沿边爬上长凳子,陈家山最后坐到了林时然旁边。 馒头有些发黄,里面混着玉米面,林时然拿了一个,手撕下一小块放进嘴里,有些发甜,她又夹了一筷子菜,这个地方的伙食十里八村的,基本都差不多,但是比学校的味道要好。 林时然没吃多少菜,她感觉陈家山的目光老在她身上,但每次她看过去,男人都会刻意避开。 她低头默默啃完手上的馍,又喝完了玉米糊,等着另外两人吃完,陈家山收拾,林时然和陆宇回屋,还有些时间,林时然继续给他讲习题。 一个章节的内容差不多讲完后,林时然出了屋子,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被左边的景象所吸引。 几块坚硬的木材摞在一起,上面支着浓黑药罐,燃着火焰的黑粗柴火被填在下面,正熊熊燃烧,一股一股浓重的药味在空中涡旋着飘过来。 隔着这道隐隐的火焰屏障,后面是陈家山。 男人没穿上衣,宽厚的肩膀充满力量,精瘦有力的腰身随着起伏劈柴的动作紧紧绷着,十几下的动作,陈家山放下斧子,抱起新劈好的柴扔到了旁边的摞堆上。 他转身,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林时然。 透过噼里啪啦,燃烧旺盛的火焰,林时然看见这人抬手擦了把脸,额前的卷毛被拨到一旁,两人目光交汇,他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有些局促、不敢看她的神情。 林时然突然来了兴趣,背着手走过去,她站到陈家山面前,“你多大了?” 他应该年纪不大,虽然身形高大板正,但是五官有些稚嫩,明显还未长开,脸和身材有莫名反差的感觉。 “19。”陈家山边答边又抱了一批柴。 “这么小啊?”林时然脱口而出的惊讶,陈家山抬眼看了她一瞬,把柴立好,接着劈,林时然被他眼神中不服气的意思逗笑,她指着自己,“我22。” “对了你叫什么?” “陈家山。” 兄弟两一个姓陆,一个姓陈? “家里只有你们两个?” “阿妈死了,阿爹在外面。”陈家山答完,提醒她,“你站远些。” 林时然后退了两步,看陈家山劈柴,她继续问道,“你什么时候不念书的?” 陈家山老实答:“初中完了就没再念,养家。” 林时然默了半晌,走到一旁,看了看晾晒的各种药材,摸了两根在指尖捻了捻,“这都是你挖的?” 云市这边山多,山上的药材也多,基本每个村都有不少人靠上山挖药卖药挣钱。 “嗯。” 药罐里的药差不多熬好了,陈家山端去给陆宇,再回来时拿了一个花色瓷盆,里面有冷水,架在了刚才药罐的地方。 他往地下添了些柴火,出声道,“我先热水,一会儿你就可以洗漱了。” 他说之前,林时然根本没有想到洗漱的相关事情,本来今天借住就给人家添麻烦了,现在还得让人烧热水,她连忙摆手,“别烧了,我不用洗漱。” 她有些惊讶陈家山居然体贴细致到能关心到这一点。 陈家山从旁边捡了柴,又添了几根,“柴劈的有些多,烧热水正好可以用些。” 林时然拒绝不了,只好接受,她背手覆在身后,弯下腰看了眼重新燃烧的火焰,有些好笑,“我只是过来跟你说几句话,不是要热水洗漱的。” 她俯着身,陈家山一抬眼就撞进她晶亮的眼眸里。 “你叫什么?”他突然问道。 林时然因他突然间的主动发问愣了一下,几秒后才答道,“林时然。” “时分的时,坦然的然。” “你是市里来的支教老师?” 林时然点头,但准确来说她也不是市里来的,她家不在这边的云市,而是在京城那边。 “我今年大四,学校里有支教计划,我报了名。”她简单说了一句。 “大学生啊。”陈家山忽然笑起来,薄薄的红唇有些弧度,被扑闪摇曳的火光照亮,“我阿妈也是大学生。” 林时然也跟着笑起来,“真厉害。” 陈家山又看了她一眼,笑着端热水去了。 林时然洗漱好,陆宇给她抱进来一床被子,里面卷着枕头,被子看起来很新,还是那种大红色的喜庆被套。 陆宇又跟她说了灯绳的位置,然后跑回了隔壁,她走后,林时然只脱了外套,也摊开被子关灯躺好,准备睡觉。 被子有一股淡淡的清新草药味道,林时然又嗅了两下,翻身后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院子里的灯还亮着,她睡意不大,眼皮半掀,有意无意的正看着窗外,忽然听见敲门的声音,陈家山的声音,“林老师。” 林时然一下坐起来,她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你开一下门。” “等一下。” 林时然下床,穿好鞋,走过去开了门,她撩开帘子,陈家山站在门外没进来,递给她一个红色的痰盂,说道,“晚上外面寒气重,用这个上吧,别出来了。” 看清东西后,林时然的手尴尬在半空中,一时没接,“我……我不起夜。” “这个是干净的,我刚洗过。”陈家山以为她嫌弃,特地解释道,“你留下用吧。” 说完,他探进身子来,把东西放到了她脚边的地上。 陈家山光着上半身,脖子间挂着条白毛巾,下面一条黑色的裤子,裤头被他随手塞进里面,他刚擦洗过,林时然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未干水汽。 农村男人不会专门健身,但是每天干不完的农活早已让他练出了肌rou线条,他小麦色的胸肌看起来就硬邦邦的,腹肌线条一路向下,扎进下身,林时然想起今晚第一次见他时的那次相撞。 许是心理作用,隐隐觉得鼻梁还在痛,她下意识的伸手碰了下鼻子,这个动作没逃过陈家山的眼睛,男人体贴的问,“鼻子还疼?” “不疼了。”林时然果断摇头,是真的不疼。 “你早些睡吧,有什么事去隔壁找我。”陈家山放下帘子来,给她关好了门。 林时然把痰盂移到一个角落,重新上床,她看着院子里的灯灭,听见外面的一些动静,知道陈家山那边也回了屋子,她才又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