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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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流何等行动力的人,一大堆的事情有条不紊地一一办妥,稳到吕洞宾都怀疑他是不是打击太大一夜成熟了十岁。 不过斡旋了几天也没能从李唐手里保住儿子,吕洞宾还是有些难受的,他没舍得跟谢云流开玩笑,谢云流也很懂事地没有闹小脾气。 看来谈了对象确实不一样,人都沉稳了。吕洞宾暗暗肯定。 因此谢云流兴致勃勃地跟他说自己给师弟买了辆车的时候,他也非常的赞同。 善良乖巧的小忘生,能帮忙把这个烦心的臭小子管住,何止一辆车,祖传的镯子都能给(虽然并没有)。 而跟他乐呵呵表示支持的态度不同的是,李忘生明显没那么愉快。 但他的性格是不快也很少直说的那种,面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只是嘴角不易察觉地下降了几个点。 比起两人一起过日子、偶尔互送礼物这种平凡温馨的、更贴近年轻情侣的事,一辆车真的有些超过他的接受范围。 他们只是同居,甚至都不是交往关系,更别说结婚了,车子这种贵重物品,放在任何一个平常的人身上,都不好当做纯粹的礼物来看待。 但如果放在包养的关系里,似乎也就恰如其分了。 “念叨了这么久,还是买了。”他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被谢云流兴高采烈地拉着手,绕着车身转圈。 “喜欢吗?”谢云流双眼亮得像住了星星,“这可是经过多次考察和旁敲侧击才决定下来的最终款!” “……嗯,喜欢。”虽说心里还有些抗拒,但这个车选的确实很切合李忘生的喜好,甚至只是往旁边一站,就好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合拍。 “客人,您的花。”一位销售满面笑容地朝他走来,“来拍个照吧?” 李忘生眉头微微一蹙,还是强笑着接过花来,抱进怀里。 谢云流伸手为他整理头发,看起来比他还要容光焕发,轻声细语道:“知道你心里又要乱想,但这是我的告别礼物,你就勉为其难地收了吧。” 回了家,又瞧见玄关摆了一排的绿植。 李忘生把崭新的车钥匙放好,碰了碰离自己最近的那瓶绿萝的叶子:“这些又是?” “哦,差点忘了。”谢云流这才想起来,“听说这玩意儿很好养,别给养死了。” “哦……”李忘生看着透明瓶子中盘桓的根系,“可是为什么突然买这些?” “对了,外边还有一瓶。”谢云流拉着他的手转出门外,果然门旁边的窗台上也摆着一小瓶,“也是突然看到有人卖,想起你小时候也喜欢捣鼓花花草草。” 李忘生认真地看着他:“绿萝,好像也不太需要捣鼓……” “我听老板介绍了一通,总之大概就是绿萝寓意多好多好。”谢云流耸耸肩,“你电脑旁边还摆了盆仙人掌。” 李忘生有点绷不住了:“仙人掌?” 果然,走到电脑桌前,就瞧见一盆绿油油的小仙人掌,毛茸茸地摆在屏幕旁边的小架子上。 谢云流双手抱胸,嘴角勾得飞起:“怎么样,是不是很搭?” 李忘生看着那盆仙人掌,怀疑道:“……你是不是被老板忽悠……” “怎么可能。”见他没有给予肯定,谢云流就有些失落,“看它可爱就买了,偶尔看看绿色,可以保护视力。” “知道了。”李忘生微微叹了口气,“我会努力养好它们的。” “首先,你要养好自己。”谢云流伸手把他抱进怀里,额头顶额头,“我不在没人给你做饭,宁愿吃食堂都尽量少点外卖。” 李忘生轻轻嗯了一声,反抱着他,静静听着。 “晚上回家第一时间锁好门,虽然安保还不错,但还是要养成习惯。” “洗完衣服先记得转回关闭再晾,多买新衣服,卫生可以定期请保洁,一个人打扫太辛苦了。” “新买的纸巾已经收到顶柜了,晚上看手机要开着灯,对了,还给你买了几个小夜灯,光线暗自动亮。” “李忘生。”他低低道,“你真不让人省心。” 李忘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闭着眼。 “要不把你也打包带走吧。”谢云流低叹道,“没有我你可怎么办。” “……那,”李忘生终于开口,嗓中压抑着轻微的哭腔,“你带我走吧。” “要真能带你走就好了。”谢云流亲亲他的额心,“整天把你揣进口袋里,走到哪里就带到哪里。” 李忘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我得变得像钢笔那么小。” “你看过杯杯猫吗?那么大也行。”谢云流低头亲他嘴角,“把你放衬衫口袋里,每天跟别人炫耀。” “神经……”李忘生笑着嘟囔,“我有什么可炫耀的。” “怎么没有?”谢云流挑挑眉毛,“我师弟这么可爱,软软的,香香的,从小就人见人爱。但我就给他们看一看,只能我一个人碰。” “……除了你,也没人会惦记我。”李忘生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那是最好。”谢云流干脆一个使力,把他整个抱了起来,往卧室走去,“你就给我一个人亲亲抱抱。” 两人陷入柔软的床被里,谢云流压在师弟身上,鼻子凑在对方脖颈处嗅个不停:“有件事我好奇很久了。你怎么这么香?” 李忘生痒得直缩脖子,抖着嗓子说:“有吗?我们用的不是同一款沐浴乳吗。” “不一样。”谢云流左边颈窝闻完又去闻右边,“你身上总有一股很淡的香味。说不出来,但是很好闻。” “可我也没喷香水呀……”李忘生努力推他,“别、别闻了,好痒。” “那干点别的。”谢云流伸手摸上他腰。 “不行……”李忘生抓住他的手,“明天要去医院。” “……一次。”谢云流顶了顶他,一双眼黑黑亮亮,可怜地看着他。 “一次也不行。”李忘生努力板起脸,“快起来,我还要给你收拾皮箱。” “……”谢云流垂头丧气地从他身上下去,“好吧。” 时光如沙漏般,不经意间就溜走大半。 出国的手续办妥了,遗留的事情也渐渐都处理完毕,谢云流剩下的时间,就是跟各种朋友伙伴相约,进行一场告别。 大唐F4排期排不到一起,只能来一个约一顿,到最后谢云流都觉得自己沦为了陪吃小伙,腹肌都快吃薄了。 方乾是最后一个来的,他本意想叫上李忘生一起,但李忘生为了冲刺奖学金专心备考,谢云流不想打乱他计划,就没有去叫。 两人一顿饭吃完,方乾才想起自己还顺路带来了谢云流订做的第二对戒指,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谢云流:“早就想问了,这对是要拿来订婚用?” 谢云流打开仔细端详了会儿,才妥帖地收好:“还不确定。” “要我说,干脆求婚吧。”方乾喝了口酒,“你家长都不反对,他家里那边肯定更不可能反对,先把婚订了,起码有点安全感。” “会不会有点早……”谢云流倒是也考虑过这么做,“他大学还没毕业呢。” “毕不毕业又不影响订婚。”方乾敲了敲桌面,“有双方家庭约束,你在外边也好放心。” “没有约束我也放心。”谢云流托着下巴,“我师弟就跟朵小白花似的,就我一个感情史。” “就被你一个染指了是吧。”方乾调侃他,“不过我也是真觉得你俩挺合适的,两个人情投意合比什么都重要,结不结吧。” “是啊,订婚也没什么大不了,有时候结了婚也没用,”谢云流说着就有些走神,“这东西还是看人。” “我是不是被骂了?”方乾反应极快,“你小子阴阳怪气我。” “啧,对啊,你不就是摆在面前的血案。”谢云流这才反应过来,“所以我说约束这个东西,管不管用还是看人吧。” “……我那是有苦衷。”方乾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她不喜欢我,又因为家族联姻不能离婚,难道要我苦守寒窑啊?” “我看她后来不是挺喜欢你吗。”谢云流无精打采地晃着手机。 “那是因为要失去我了。要不是看我跟阿罗如胶似漆,她能追悔莫及吗?”方乾气得猛喝两口酒,“换你你愿意啊?娶一个老婆眼里没你,只管自己。” “……”谢云流思考了一下,“娶我师弟的话,应该……勉强……可以接受吧……” “……恋爱脑没救了。”方乾闭上双眼,“你这个舔狗。” 送走见缝插针赶来跟他吃告别饭的方乾,他又回了趟老吕那儿,把戒指放回了自己卧室。 出门的时候,老吕正巧也回来了,父子两个就泡了壶茶,边喝边闲扯。 “你走了之后,你们那公寓怎么办?”吕洞宾边喝茶边问。 “还租着,我把剩下的房租一次交齐了,水电也交了些,应该够用很久。”谢云流望着黑漆漆的窗外,眼神放空。 吕洞宾点了点头:“也好,你长大了。” “我都长大很久了。”谢云流有些不满,“都开始叮嘱你不要乱买老年保健品了。” “我郑重声明一下,我还没到老年。”吕洞宾随手抓了个痒痒挠敲他脑壳,“出去了就安心干事业,时间长了打个电话慰问慰问你的孤寡老父亲。” “知道了。”谢云流眨了眨眼,忍住涌上眼眶的湿意,“对不起,老吕。都长这么大了,还让你费心。” “费什么心。要不是你老爹没本事,还能让你这么憋着气出国啊。”吕洞宾又拿痒痒挠敲他,“你是我孩子,我肯定希望你好。日本也不错,去见见外边的世界,学学新东西,以后回来牛逼给他们看。” “我不会去那么久的。”谢云流笃定道,“等我能大展拳脚,一定要改签合同。” “那挺好,我等你凯旋归来。”见他又扬起斗志,吕洞宾就一扫眉间忧愁,“来干一杯。” “喝茶有什么干杯的。”谢云流无语地举起茶杯,跟他碰了一下。 “这叫仪式。”吕洞宾眉毛喝的一抖一抖,“这茶不如上次买的。” “回头再给你网购点。”谢云流放下茶杯。 “你师弟周几考完?我们家里聚一顿。”吕洞宾又想起一茬。 “周四。”谢云流顿了顿,“周五聚吧,周四晚上他们宿舍要聚。” “那行,你帮我预约一下这个小忙人。”吕洞宾抬手倒茶,“来,喝茶。” “大晚上的,少喝点吧。”谢云流无奈道,“你不怕睡不着啊。” “喝了这么多年,早就免疫了。”吕洞宾非常淡定,“这壶喝完就不喝了。” “……老吕。”静了会儿,谢云流突然开口,“如果我想跟忘生……” 吕洞宾抬眼看他,等着下文。 谢云流抿了抿唇,有些纠结地重又开口:“如果我想跟他订婚,你……” “我没意见啊。”吕洞宾很是不以为然,“他mama肯定也没意见。” “……不是。啊?”谢云流一时有些慌张,“阿姨知道了?” “不知道吧,反正我没说。”吕洞宾冲他眨眨眼,“这方面我很尊重小孩的,等你们自己去说。” “那、那她……怎么就没意见?”谢云流有些茫然。 “她啊,她之前提过一嘴,不行就给你俩结个娃娃亲得了,两个没一个开窍的。”吕洞宾很平淡地回答。 “……一听就是在开玩笑。”谢云流满脸黑线,“我说认真的啊。” “我俩也很认真啊。”吕洞宾认真地看向他,“说实话,我们都觉得以忘生那个——那个钢铁的程度,恐怕还得等几年才能开窍呢。这不,被我儿子给种出花来了,你说巧不巧。” “而且啊,要不是你太调皮了,你阿姨肯定恨不得早点把你娶进门。”吕洞宾煞有介事地补充,“你说长得也好,学习也好,工作能力也不错,除了人耿直点,直肠子点,缺心眼子点,脾气暴了点……” “……”谢云流绝望地看着他,“别骂了,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吕洞宾开始笑,“——还是挺好一小伙子嘛。” “但是忘生还很小。”谢云流艰难地插在他笑声中间补充。 “是有些,起码大学毕业吧。”吕洞宾笑得眼角皱纹皱成一团,“万一毕业以后找到更好的,也不用后悔退婚。” “老吕!!!”谢云流愤怒地大喊,“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放心吧。”吕洞宾安抚地摆摆手,“老爸会替你看好的。” “……真的?”谢云流十分狐疑,“从小你就偏心他,我怀疑你要偷偷给他介绍对象。” “你小子?”吕洞宾吹胡子瞪眼,“好白菜不得留着给自家猪拱?” “算了,”他气势汹汹地指向楼梯,“去把你那破戒指拿下来,你爹亲自开车带你去求婚,明天就去把证领了。瞧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 “……”谢云流难得地瑟缩了,“……不、不着急……” “哼,臭小子。”吕洞宾瞪了他一眼,“自觉主动打慰问电话,才给你提供情报。” “收到,使命必达!”谢云流猛地坐直,“但我要走了,老吕。” “干嘛去?时间不是还早。”吕洞宾看了看手表。 谢云流起身,咧嘴一笑:“接你未来儿媳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