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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昱伏在案上,不时用手揉着额角眉心,醉眼迷离道:“世间哪有如此顺意之事,你不知道,新婚之夜我被她打了一巴掌。”慕王爷很是震惊。而后,廷泽乘着劲头又灌了他几杯酒,套了些啼笑皆非的秘辛。林昱不胜酒力,很快便醉得不省人事。廷泽把他搀扶到行珍堂门口,招手唤来一顶软轿,把他送回了林府。轿子一直抬到挽宁苑外头,廷泽叫来丫鬟去里面通传,若宁从里面出来,稍一吃惊,唤来张婶一道把他扶了进去。内室中,若宁打着湿汗巾为他擦面,接过丫鬟端来的醒酒茶正要叫醒他喝下,只见林昱突然抚着胸口,侧身吐了起来……次日午后,林昱到东厢房找到廷泽,张口就问:“慕容兄,我昨日喝得烂醉,不知可有失态,或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没有,没有。”廷泽忙挥手否认。心中腹诽道,若是我将实情告于你,下次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你也不会与我一起吃酒了。廷泽的神色有些微妙,让他很是不安,便回到挽宁苑去问若宁,“娘子,昨夜为夫喝醉了,可曾说过什么不得体的话?”若宁福身道:“夫君的醉后之言,妾身不好提起。”林昱一听她以妾身自称,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就探究起来:“为夫醉后失言,一早起来竟全忘记了,还请娘子如实说来。”若宁走到窗前修剪一株茶花,淡淡道:“其实也没什么,夫君只说当初约我去七里湖相见,半路杀出来的谭仕铭是你安排的。”“我,我……”林昱嗫喏半晌,走到她身旁,拉过她的手,凝着她道:“当初的事,为夫每每想起也甚是惭愧,但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为夫也怕说出来惹娘子不悦,便未再提。娘子可是在生气我的气?”若宁微微一笑,不以为意道:“我们成婚都这么久了,过去的事情再计较也是无用,若宁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夫君酒量如此不济,日后还是少沾杯酒的好。”林昱重重点头:“娘子之言,为夫定当谨记。”第78章蜈蚣精怪初春天气转暖,但夜晚还是冷凛非常。三更时分,街面上早无行人,四下一片漆黑,只余那红尘客出入的烟花柳巷还有几星灯火微明。“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的老索像往常一样提着棒槌灯笼,瑟瑟缩缩地走在长街之上。他哈了口气,拢了拢身上的厚实冬衣,继续朝前走着。经过一个狭窄巷弄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一些不寻常的声响,于是迈出的双脚退回,他举起灯笼朝里面看去。没有走出几步,他看见前面有个黑晃晃的身影,正在朝他这边吃力地挪动着。老索抬袖揉揉双眼,再看去时,发现那黑影伸开了八只步足,庞大的身躯巍巍颤动,在这暗沉的夜色中显得异常恐怖。“啊!”老索惊恐地大叫一声,跌撞着快速转身,仓皇逃离。两日后,丁武来到林府,在林成的带领下到了挽宁苑。此时,林昱、赵廷泽与若兰若宁姐妹正在院中烹茶品茗。桌案旁的水壶中,大火急沸烧着开水,所用之水乃是从青柠山上的虎跑泉中打来的山泉水,泉水打上来之后要轻运轻放,若是粗鲁对待,使水受伤,便失了真味。泡茶,候汤乃是关键,水未熟则茶浮,水太老则茶沉。林昱听着声响,在泉水刚煮沸起泡时,将水壶提起,紧接着烫壶倒水、置茶,点茶、分茶,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待泡好时,林昱用茶夹起一只倒了茶汤的白瓷杯,放在托盘中,递给若兰,吩咐道:“这杯你拿去给慕容兄品一品。”“是。”若兰接过,走到坐在另一边的廷泽身旁,欠身道:“慕容公子请用茶。”精巧的白瓷杯中绿叶涌动,茶汤色泽金黄,匀润剔透,茶香怡人。廷泽懒懒地瞥了她和她奉上来的香茶一眼,冷言道:“不用。”若兰恼得一跺脚,走回去,把托盘往桌案上一撂,坐在梨木圆凳上闷闷地不说话。若宁发觉那两人之间的不对劲,抬头追寻林昱的目光,眼神里带着疑问。林昱摇头轻笑不言,继续泡茶。“哎,昱哥,我在院子外头就闻到nongnong的茶香,你们在这里闲坐品茶,真是好雅兴啊。”丁武刚跨进院门,就急急嚷嚷,“看来我今日来的很是时候。”说着他向若宁抱拳一礼,若宁微笑颔首回应,他又看向坐在一边神色恹恹的若兰,笑着道:“若兰姑娘也在。”若兰起身向他福个礼,又坐回去,头偏在一边。他刚想向那个见过几次面的林府客人行礼,看他黑沉着脸,就讪讪地放下手,抄了条凳子就坐下。林昱用茶夹夹起一杯茶,丁武搓搓手正要接,谁知林昱的手在半空中晃了一晃,方向一转,放在了若宁的面前。丁武失落落地悬着空空的双手,气急道:“昱哥,好歹我来者是客,就不给我喝口?”林昱看了他一眼,继续慢条斯理地清洗茶具,“你这么个芜俚粗俗之人,给你喝这由头春头芽窖制的春茶,等同牛嚼牡丹,活活糟蹋了这么好的茶。”丁武听言气得牙根痒,但又不好当场发作,眨着眼睛给他使眼色,小声说:“人都在呢,不给兄弟留点情面。”林昱微微一笑,不打算关照他的情面,“等会叫丫鬟给你上些胎菊茶水来,这个还是罢了。”“你……你......”丁武搜肠刮肚想找些文雅的措辞,无奈脑中一片空白,最后还是作罢,指着他骂道:“你甚小气!”有丫鬟过来院中叫若宁去查看这月的衣料开支,若宁跟丁武客气两句,起身离去。若兰也跟了过去,经过廷泽旁边的时候故意加重脚步,没好气地重重哼了一声。院子里就只剩下三个大男人,丁武没喝到茶,就捏起桌案上的酥皮糕点吃了起来。“丁捕头大驾光临,有何要事?”丁武抡起拳头佯作挥过去,却见一杯茶凭空出现在他眼前,他收了拳头,乐着接过白瓷茶盏,放在唇边装模作样地闻了闻,然后仰脖一口灌下。他抬袖擦擦嘴巴,把空杯子放在桌案上,笑嘻嘻道:“就这么一口,不够解渴的,再来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