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5 绑架
正文 45 绑架
萧逸葬礼过后,廖明宪逐渐麻烦缠身。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廖,他很忙,首先忙着应付ICAC调查,廉署这次摆明来势汹汹,绝非以往的小打小闹走过场。其次萧逸死后,手里业务找不到合适人选接管,内部争夺抢掠,廖明宪忙着镇压各派势力倾轧,一时间焦头烂额。 每次我经过他虔诚供奉在家里的那尊玉佛,心情都无比美妙。 看来求神拜佛,也不能事事灵验。 那天深夜,廖明宪来到我床边,安静地看了我一会儿,摸摸我的额头,说:“小东西,我送你去澳洲吧。” 廖明宪有预感,自己这次在劫难逃。大厦将倾之际,他想把我送走。他很清楚,一旦他失势,我的身份在香港,不可能有立足之地。旧仇新恨,我活不下去的。 他一定要送我走。 临走前,我独自去医院看望妈咪。 我知道她不会再醒来。 我把供氧机关掉。 像个小女孩那样抱着自己的膝盖,躲进她的病床底下,牵她垂下的手。干燥,温暖,已经僵硬。 她没有死。 她只是寂灭。 她的寂灭,像凤凰一样美丽骄傲,她终将涅槃。 廖明宪把他最得力精悍的保镖队给了我,安排我先行坐飞机离开。他自己则制定了另一条潜逃路线。他说我们一定要分开走,警方和廉署的头号目标是他,和他一起走,目标性太强,反而被连累。 临走前他跟我说:“如果我走不掉,你到澳洲,好好生活。很早之前,我就将所有能转移的资产都转到你名下,放心,洗过好几圈,都是干净的。” 他最后深深望我一眼,眼底的郑重与绝望,好似临终托孤。 叶世带队护送我去机场。 半路却遭遇绑架,想想真是倒霉透顶,我人生中仅有的两次跑路,都被半路截胡。 绑匪作案手法娴熟,一看就是专业的雇佣兵团队,轻松几轮枪战,甚至没造成任何人员伤亡,就迅速制服了我的精英保镖。 我心里暗骂叶世这个废物,怎么这么轻易就带着整队人被干趴下了?要么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草包,要么就是有内鬼。 我被绑匪绑到另一辆车里,领头的紧跟着钻进来,他甚至连面目都没有遮,笑眯眯地看我。 我盯着他俊美英气的五官,内心一迭声暗道完了完了,我这一生,从出生起家里就开始防备绑架,防了这么多年都无事发生,想不到在二十四岁这年,注定还是要香消玉殒了。 唯一还算安慰的是,这个绑匪长得真绝色。 下一秒,绝色绑匪用手背拍了拍我的脸,吹了声口哨:“哟,这小脸蛋儿水灵光滑的,鲜荔枝似的,掐一下能冒出水来。” 我一口咬向他的手指,他闪得极快,我愤愤瞪他,想不通这样一副美男长相,怎么说话流里流气,像个十足的大yin棍。 绑匪没生气,朝我笑了下,笑起来有些痞戾,漫不经心地恐吓我:“小美人儿,别闹,惹你小玉爷生气了,给你先jian后杀了。” 他整个人隐匿在昏暗的车厢里,皮肤苍白,目露凶光,嘴角勾起一抹邪异鬼魅的笑,若有若有的,我战战兢兢瞧他,越发觉得像只妖。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黑道鼎鼎有名的杀手祖宗,朗玉。 同时我隐隐觉得奇怪,感觉这个绑匪脑子不太好使,又或者消息不太灵通。 都这个时候了,绑我干什么呀?不会有人来为我交赎金了。 我刚想开口告诉他实情,看看能不能讨价还价,绑匪一道手刀就自颈后劈下来,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我瞬间失去了知觉。 萧逸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冲动—— 讨好她。 这三个字从脑海里蹦出来的一刹那,他心口砰砰直跳。 讨好她,并非因为她是一枝纤细柔软的白玫瑰,他见过她最不堪的一面,此刻却依旧无比渴望着,讨好她。 他的脸隐匿在房间的阴影里,看她就躺在他脚下,温顺驯服,像一只慈悲鹿灵。 她的眉眼细致,目光流转间虽说婉转,却总透出些不可一世的意味,带着薄薄的水光,冷冷的雪光。这样一双骄矜的眼睛,如今被深深的恐惧笼罩,望向他的眼神里,流溢出哀哀的光,好似求情。 萧矜整张脸仿佛沉浸在月光里,眼角眉梢晕开旖旎的淡红,一滴泪珠还坠在眼睫末端。 萧逸想,幸好是自己。 否则任何一个绑了她的人,都会克制不住地,对这样的她,做尽禽兽不如的事情。这种可能性,就连想一想,都是对她的亵渎。他要将其全部扼杀在脑海里,扼杀在萌芽前。 她的睫毛好长好浓密,似黑色鸦羽般不断地颤抖,在眼下投射出淡淡的阴影。她说不出话,被白色丝绸缚着口,唾液不断溢出来,将布料晕湿,晕出些晶莹水色。 双手也同样被丝绸缚在身后,她小心翼翼地挣扎颤动,身下是土耳其手工编织地毯,花纹奢丽,价格昂贵,美中不足的是羊毛质感粗硬,在她一阵阵惊惧的颤抖挣扎下,将她白透细润的皮肤,磨出一道道红痕。 还好,不算很明显。 萧逸靠着沙发,居高临下地凝视着,面上长久地流露出一种迷惑神情。她生得这样娇俏美丽,眉眼旖旎万分,美得简直不近情理。如今在他眼前,反倒像一场梦。 心底那个声音还在不断地蛊惑着他——讨好她。 萧逸抬脚,黑色皮鞋伸过去,鞋尖挑起她的下巴。她低下头,抖得更厉害了。 别怕,别怕。 萧逸想安慰她来着。 他微微向前倾身,光线终于照亮他的脸,皮鞋尖仍旧不断地轻轻蹭着萧矜的下巴,逼得她重新抬起头,萧逸凑近,眼尾那颗矜贵凉薄的泪痣,嚣张地撞进萧矜眼底。 萧矜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惊惧化作镇定。 她慢慢起身,目光冰冷地盯着萧逸。 半晌,才说一声:“我当真以为,你死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