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你听见了铃声?可我好像没有。
01“你听见了铃声?可我好像没有。”
周三的早晨,大厦的电梯不辞辛劳,如同运输工蚁,将上班族们送到各个楼层。这一栋二十五层的大厦,在这座高楼林立的城市里实在不起眼。 站在电梯外,郁李看着轿厢内那点狭小的空当,懒散地垂下眼,她才不要挤,等下一班好了。 电梯即将合上,一只手却稳稳握住电梯门,红外感应器立刻启动,大门缓缓打开。 温和的男声说道:“进来吧,还能再站一个人。” 郁李惊讶地抬起头,看见一张英武又不失柔和的脸,很矛盾的形容,因为柔和的是他的眼神,让人分明的感受到其中的善意。 “上不上来啊,我们赶着上班呢!” 电梯里抱怨声响起,男人身高拔群,说话却温声谦和:“学生上补习班,快迟到了,大家见谅。” 怨声小了一些,郁李只好走进去,电梯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她稍稍往后靠,金属壁板的凉意透过一层布料传来,仰起头,她毫不避讳的看向他。 男人很敏锐,低下头,对她笑了一下:“我们在楼梯间见过。” 这间大厦有些年头了,除安全通道外,楼内还有盘旋而上的楼梯,不少白领会聚在楼梯间放松片刻。 郁李没有回应他,只是皱了下鼻子,像是嗅到了什么难闻的东西,偏过头不再看他。 这部电梯不在八层以下停靠,郁李站的太靠门边,进出电梯四次,以便人通行。 停在十三层时,她不耐烦地冲出电梯,大步走进教育机构大门,经过前台时,值班老师很快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郁李推开教室的后门,在最近的桌子边坐下,不紧不慢的的翻出讲义。 “郁李,下次不要迟到。”台上男老师敷衍地说了这句话,像是单纯表示自己已经尽到了责任。 台下的同学们也恍若未闻,暑假班开了不到两周,几乎天天迟到的郁李,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郁李对照着白板上的题目快速翻到对应页面,然后百无聊赖地开始转笔,又发呆了将近半小时,终于等到了短促铃声的响起。 “休息十五分钟!” 老师端着水杯离开教室,郁李从书包里摸出打火机和烟塞进裤子口袋里,随后淡定地推开后门往外走,走到楼梯间再爬三层楼,最后在窄长的玻璃窗边站定,俯瞰灰蒙蒙的城市。 这窗户也太脏了。 这句话每一次来她都在心里说一遍。 “学生还是不要抽烟比较好。” 又是那道温和的男声,郁李转身,高大的男人站在扶手栏杆边,将手中的烟盒在扶杆上敲了敲,随后抬手举到唇边衔住一根。 郁李皱眉,不耐烦道:“大哥,你是不是管太多?” 廉价打火机响过摩擦声,男人从她的反应中意识到了自己的冒犯,双手微抬表示歉意。 他不再说话,手臂撑在栏杆边,望着白墙放空一般,郁李站在中间平台,比他低了半层,她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像是只为了吐出这团雾,隔着一点缥缈去打量他。 他此刻很松弛,但有一根弦在,随时能让他如同一张拉满的弓,迸发出千钧之力。 男人似乎叹了一口气,看向她,或者说,她的眼睛。 垂涎。 除了这两个字,他竟然找不到更好的词形容。 他有点无奈:“同学,你看人总是这么直勾勾吗?” 郁李耸肩:“有吗?” 她有一张精巧的脸,这是男人看见她时的第一印象,除此以外再无其他,但他现在也开始好奇,是不是有了一副好一些的皮囊,就算出现贪婪的神情也不会让人觉得厌烦? 他的眼神里开始带有审视,郁李毕竟年少,有些不自在起来。 “喂,算下来我们也见了十几次面了,我看你两眼不过分吧,而且这里光秃秃的,我就是发发呆。” 说到后面,声音渐小,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因为其他。 男人笑了笑,转头又看向那面白墙,和她闲聊:“补习班要上多久?” 郁李也重新望向窗外:“二十天。” “快结束了。” 郁李点了点头,忽然她听见一阵铃声,忙掐了烟,往楼下跑:“铃声响了,我要上课了。” 她三步做两步跳下台阶,辫子也跟着一甩一甩。 “同学。” 男人抬高的声音,让郁李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他。 一层一层向上叠的楼梯成为几何式的背景,他身处其中,有些严肃。 “这是十六楼,你们教室在十三楼对吧?” 郁李皱眉:“对,怎么了?” 他看着她,眼里依然带着善意,“你听见了铃声?可我好像没有。” 补习机构设立在办公大厦里,铃声怎么可能大到穿透三层楼板。 静了两秒,郁李看他一眼,匆匆丢下一句:“我听力好。” 接着快步走下楼梯,离开楼梯间后,郁李跑回了教室,她又迟到了,但老师什么也没说。 看着一颗颗微仰着的黑色后脑勺,郁李手心里一层汗,紧张让她口干,喉咙也有些发紧,她从书包里拿出水杯,三两口喝完了一整瓶水。 这是早上她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凉白开,吞咽下去的时候她只能感受到液体在喉腔中的涌动。 不同的水有不同的味道,这是她从同学那里听来的,例如山泉,是发甜的。 可她什么也尝不出来。 记不清是五岁还是六岁,是一段时候或者是一夜之间,她失去了味觉,但听觉能力却猛然增强,与此同时,她开始能闻到一种香味。 香甜的气味,引诱着唾津的分泌,但她要忍耐,因为这种甜蜜气息同样来自人类,她不愿也不可能去变成一个食人魔,哪怕牙齿刺穿同类的皮rou时,每一口血与rou都香气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