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把我抓走/踏入深渊/好久不见(彪中心)
52 “你这是妨碍公务知不知道!” “安警官、您别为难我了,您要是进去了我没办法交代啊。” 安欣三次上高启强家想要见李响,三次都被结结实实挡了过去。哪怕拿出警官证,人家门口的人都不带怕的,说,您是警察也不能擅闯民宅啊。 高启强拿着医院的诊断书一定要说李响昏迷不醒,煞有介事开了个病房说李响在里面静养。安欣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对劲,进去病房一看床上那人果然不是李响。 最奇怪的事是,调查组得了那张不知道真假的医院文件,还真就善解人意到把调查延后等李响醒了再说。当初徐江案死死咬着安欣不放的劲,六年后忽然就没了是吧。唯一的解释就是背后有人在安排。安欣想不明白,难道他的好战友好搭档真的就这样和高启强沆瀣一气,用这种卑劣的办法逃避问题,真的做了那些脏事吗。 “你们老板要是心里没鬼,为什么不同意我进去,”安欣把高启强从手机黑名单里拉出来,但打了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他只好把人又丢回黑名单,“那我就在这等,我看他、他们能躲我到什么时候。” 安欣记起来这座别墅还有后门,大门有人拦着那边不一定。于是安欣直接绕到有泳池的花园附近,第一个反应不是看门有没有关好,因为他从反光的玻璃里看见李响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边上一位比较年长的阿姨拿着碗,不知道在和李响说什么。 安欣恨不能砸开这窗户直接进去,问李响你到底在搞什么——事实上他做了差不多的事情。他没办法穿过泳池去到那边,就直接冲回前门,正好晓晨这个时间要去上补习班,一打开门看见安叔叔在门口还打了招呼。安欣扯开一个笑,等孩子走了一把顶着要关上的大门,直接和门口的人动起手来,制服以后直接就往屋内走。 阿姨没被突然出现的安欣吓到,李响对上安欣带着疑惑的眼睛,胃里一阵搅动和恶心,干呕着吐出刚刚咽下去的粥。 “哎呀,他喝完药到现在,今天好不容易吃了点东西的……”阿姨给李响擦擦嘴顺顺气,埋怨起安欣。 门口的小弟追了进来要和安欣拉扯,安欣甩开这人,对李响张了张嘴,却不晓得说什么话好。李响吐完,感觉那些腥苦难受的中药气也一起翻到口腔里,他闭着眼强压住接着吐的冲动,说,他都进来了,你们就先出去吧。 阿姨帮李响拉好下滑的毯子,说,那我去准备点别的你喜欢吃的,不吃饭先生要生气的…… “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很舒服吗、你还是我认识的李响吗?” 李响无视了安欣带着刺的话,没为自己辩解,他最近吃的太少,实在没有从前那么有力气,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安欣被李响的态度气到了,开口语气变得更加冷硬,讲,什么事情、有信说你经常出入高档酒店拿着赃款花天酒地,还有人跑到我们市局里说你在山上杀人抛尸。倒是你,李警官,你这么多天躲在这个地方,你就没有东西要和我讲一讲的…… “你们有证据吗。” 证据,证据,又是证据。安欣这么多年抓不到高启强就是因为没有证据,高启强用这句话对付他们,现在李响也学会了这一招是吗。 可是李响有那么多证据,又有什么用。公平正义都是不公们虚构的。 “那你看看好了。”安欣从口袋里拿出打印的几张黑白照片,打开举在李响面前。小赵咬死里面一个是李响,另一个是受害者,他那时候用手机拍的所以没那么清楚,但千真万确。 哪怕照片糊的几乎认不出谁是谁,但李响立即回忆起那是他压着杀手挥刀的时刻。原来那个时候还有第三个人在那个地方啊,那杀手摔下去以后,拍照的这个人怎么不直接过来杀了他。李响吐出一口气,别过头,心里明白了好多事。 于是他说,安欣,那你把我抓走好了。 李响把自己的手从毯子里拿出来,安欣上一秒还在愤怒李响的反应,而到下一瞬,等他低头看见李响的手,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呈现出自己的情绪—— 两只明显被烫伤的手,到处都是发亮的药膏和深浅不一的红,以至于留置针的胶带只能小心翼翼避开受伤的皮肤,延长管里还有一小截回血,轻微的肿起让这双手的状态更加糟糕。 “……你干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以前这双手,握笔握枪动作流利,李响会同手安抚拥抱握紧自己;但现在李响伸出这双伤痕累累的手,叫自己把他抓走。 李响默默放下手,苦涩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是不是吓到你了。安欣堪堪反应过来,说难道是高启强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你不是怀……你—— “安欣,你别问了。我不知道你现在,还愿不愿意相信我。我的确做了很多、很多的错事,但我没有杀人。”李响半垂着眼,开始盯着地毯的图案,一句一句,说着想了好久的话。被烧毁的信里写了很多李响说不出口的话,几张信筏的字句都是李响割开自己的心才写下的。很不幸,在前几天随着火焰烧掉的,还有李响再说出它们一次的决心。 安欣不会放弃刨根问底,一双眼睛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想把现在这个李响看个透。两个人忽然有了良久的沉默,安欣深呼吸着,像是终于做了什么决定,一下一下,把手里的照片撕碎,说,响,我总是问你你都在干什么,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愿意和我讲。我们之间,已经十年了,你只要告诉我,那我保证,我、张彪、陆寒、我们市局那么多人、我们都会帮你的。 可是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头怪兽,它只不过微不足道地向我们亮一亮牙齿,就已经足够撕碎我们普通人的一切。尊严,亲人,朋友,爱人……你所在乎的一切都是他们攻击的软肋。 安欣,你不知道我踏入怎样一个深渊。 “我说不说,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用途了,我现在什么也帮不了你们。安子,我不想你和我一样、虚度光阴。和你认识的十年,是我最好的生活。兄弟,爱人,战友,我永远会感谢你,但我现在希望你可以……”李响说着话,安静如片焚毁的山林,“你可以、忘掉我,去好好生活吧。” 大雪压青松,那株缠绕他的红玫瑰终于化成熊熊烈火,烧干白雪,连根都斩绝。他不想给安欣再带去什么麻烦了。 安欣把自己手里的废纸紧紧攥成团,李响说话的时候还是那么坚决可靠,说什么都这样,现在也不意外。安欣的后颈处的腺体开始刷新她的存在感,可以控制住自己情绪以后安欣很少因为受伤的这里这么疼痛过了,他摇摇头,说:“忘掉你、忘掉你这些事情就从没存在过吗!你知道你现在都在说什么吗……我感觉你不能再在这个地方待着了,我带你走。” 说着,安欣就拉起李响的手腕,李响却一动不动,另一只手抓紧大腿上盖的毯子。他也没有挣脱安欣,只是抬起头,讲,我走不了的。 李响动了动脚,清锁链碰撞的哗啦声被毛毯遮盖掉一部分,但也足够让安欣征在原地。他松开李响,要去扯开那块毯子,李响把安欣的手按住,祈求似的摇了摇头。 不要拿开,不要。 “欣欣呀,你难得来一次,不用着急走的。他已经很久没讲过这么多话了。” 高启强的声音出现在两个人头顶,李响闭上眼,向落地窗外看,他的疲累在此刻达到顶峰。高总就站在二楼围栏处,抱着双臂,脸上是熟悉的笑容,不知道听了看了两个人多久。 安欣有些站不稳,他已经太久没有这样失控过了,受伤的腺体发疼发胀,快把安欣这个人从内撕破。茉莉花味争先恐后溢出,omega自己却闻不到。 李响闻不到白茉莉也闻不见红玫瑰,不然他也一定会惊讶这个世界上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相遇也可以剑拔弩张。高启强从二楼下来到客厅,手里拿了一块更大的毯子,他给李响盖好,柔声说你现在不能着凉,要不要带你去房间休息。 没得到李响的任何反应,高启强也不在意。 他转身,对意料之中的不速之客说,欣欣,也许现在轮到我们,好好谈一谈了。 安欣很突然地请了病假,很突然地要去做那个拖了太久的手术。陆寒也跟着请假,张彪问你什么病都没有请什么假,陆寒说他易感期假一次都没请过,这次可以用,师父从高启强家回来以后就不对劲,他怕师父一个人会出什么事。 去医院能出什么事啊。这下好了,本来就忙得不可开交的市局一下子少了三个人,还好这几天有风声讲有几位经验丰富的同行要调任到这边,就是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又是郭局给他们画大饼呢。当年张彪考刑侦的时候也不知道一天天这么多事儿啊,哎呦早知道当年去学警犬技术每天还能摸摸狗…… 张彪下了楼梯,晃荡晃荡在市局门口等杨健,交接点资料,正好快到下班的点,可以一起去吃个饭,讲讲安欣的事情。好巧不巧,张彪心里刚想着狗呢,一只看着就像警犬的德牧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猛地往张彪腿边跑,打着圈摇着尾巴,看起来很热情。 “你怎么跑市局这儿来了,你训导员呢?”张彪把狗往大门边上引,省得吓到什么人。他也不嫌弃,大大方方坐到了台阶上,伸手招呼狗过来。它还真就过来了张彪边上,乖乖和张彪坐一起。 “真漂亮,养的也太好了,我去警犬基地的时候好像没见过这么大的诶……”张彪看狗很高兴的样子,还要舔自己的手,他也跟着傻乐,心情都变好了,说,行了,遇上我你是遇上好人了,咱一起等你那粗心的训导员找你来吧。 张彪就和狗并排坐着,干坐着也无聊,张彪直接和狗聊天,讲着讲着就讲到安欣,说,唉,其实我也担心安欣的病,但我又没办法请那么长的假……哼、alpha了不起啊,凭什么就我们beta什么假都没有一年到头任劳任怨地干,你说是不是……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停到了张彪附近,张彪一听,知道这准是训导员来了。他转头一看,又马上转回来摸狗,说,安欣,你不是去医院了吗,怎么回来了,拉下东西啦。 “击锤,过来。” 击锤听见主人叫他,耳朵竖起,起身蹭了蹭张彪,三步两步往后头走。张彪更奇怪了安欣怎么还认识狗,他顺着狗的脚步看去,仰头看见四条长腿。两位腿主人低头看坐台阶上的张彪,那眼神和看击锤没什么差别。 “张彪同志是吧,和狗聊着呢。几个月不见,这就不认识了?” 左边那个安欣气质有些粗,右边训着狗的安欣气质有点阴郁。张彪在反复确认自己没看重影的情况下,反复思考自己往哪儿跑最快。他站起来,伸手挠挠头,有些结巴地开口,说,您二位不会是,卫队和秦队吧……哈哈、这这太巧了!我、呃…… 卫国平啧了一声,说你给我站好了没个正经样,以前那投怀送抱的劲儿呢;张彪吓得真立正了,脾气一来说你乱说什么呢我怎么就、我—— 我好像还真编不出来理由。和两位风云人物都有过短暂合作的张警官对他们的脾气不能说是了如指掌,那也是略有耳闻。 不是,到底为什么别人的一夜情都是云雨过后相忘于江湖,而他的是他妈的一出又一出连续剧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