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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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元声的山头自然好找,武当山地方占的最大的就是,就是屋子太多,花蛊远远望去,根本找不到他的卧室在哪儿。 不过她向来对自己的轻功自信,否则也不会孤身一人前去刺杀立威,五仙教秘法妙不可言,起身飞纵落地之时发出的声音比一只蝴蝶还轻,但找的多了也难免不会有暴露的风险。 躲躲藏藏,她只挑屋子大的地方掀瓦,运气倒是好的不得了,第三个屋子就找到了他的住所。 花蛊轻巧落地,却难免回忆起了儿时那那不愿想起的记忆,心脏竟然跳动地让自己难受起来,她赶紧默念心法,将心情平复。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而入。 ……不然装作侍女?算了吧,她可不想穿中原人的衣服。 ……偷摸进去搞刺杀?他好歹跟她的父亲平分秋色,难度是有些大了。 还是直接进去,试探下他的功力吧,若是能借机被种下蛊毒,那别说是钱财了,正道不都得被她直接统领了? 花蛊摸了摸腰后的长鞭,稍稍放下了心。 江元声在床榻之上打坐,只觉得有些好笑。 二流轻功行动时有衣物的悉窣,一流的轻功只剩空气异样流动。对于绝顶高手,夜深人静时一点异样的空气,就像烛火一样引人注意。 妻子死后他几乎不再入睡,打坐吐息其实比睡眠休息得更充分,不过大多数武林中人没有这个毅力。 他装作无事发生,等待着小贼的动作。没多久就听到细小的虫子顺着梁柱缓缓爬下,空气中也多了一道振翅声。 蛊虫,南疆人的小把戏,花蛊用这种东西试探他的时候没想过是谁把南疆人赶出中原的吗? 他轻抬指尖,霎那间用真气把几只蛊虫钉杀,传音给了门外的小丫头:“进来吧,还是想学你爹跟我做过一场?” 他发现了! 花蛊甚至都没有时间去心疼自己的虫子,直感到后背一阵寒流,诡愕的感觉如激浪般袭来。 连花盛琅都不能如此轻易的将她同时放出的几只虫子射杀,他是怎么做到的? 手心隐隐出了些汗,花蛊最终还是推门而入,看着眼前在打坐的中年男人。 离她记忆中模糊的样子好像是沧桑了一些,但光是看见这张让她做了无数次噩梦的脸,她就无法阻止自己的心跳加快。 “江元声。” 她轻声唤道,不知道是在害怕,还是恨意太过而想直接杀了他,她只能掐破自己的手心,让汗液浸了进去,用刺痛感让自己强行冷静了下来。 江元声? 男人皱了皱眉,多久没有人敢这么叫他了?武林同道,辈分高如少林寺玄空,也得敬他一声江盟主。 江元声睁眼,气势直逼面前的小丫头:“你爹就是这么教你的?” 猛烈的劲风强硬地压迫着花蛊的神经,眼前的男人毫无疑问随手就可以杀了她,初出茅庐的少女现在才察觉到这点。 他是父亲的盟友,却是花蛊的仇人。她实在无法忘记尸山血海中那令人作呕的景象,但即使门清这点,愤恨这点,她仍旧控制不住自己的腿脚发软。 ……她不是他的对手,今天刺杀不了他。 “江……”花蛊的舌头哽住了,停顿了一瞬后,还是将那个恶心的称呼叫出了口,“江叔叔。” 呵,改口倒快。江元声内心嘲笑,年轻人不太驯服,惩戒两次就知道轻重了。 他开口道:“我听说花盛琅的女儿更有骨气一点,现在看来倒是和她爹一样识时务。” 爹?识时务?脑中一闪而过的茫然被迅速拉下,但心中对父亲的崇拜还是让花蛊有些上头起来,她顿时挺直了腰板:“父亲已死,与你也只是缔盟关系,堂堂武林盟主还不知道逝者已矣的道理吗?” 女子一双柳眉紧蹙,一边在内心提醒着自己今天是来找他办事的,不能过于激进,一边又实在不想把那句称呼叫出第二遍。 江元声失笑:“呵呵,盟友吗,花盛琅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他或许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你没有。” 盟友,花盛琅是这么介绍的啊,可惜他不会给这个废物留面子,他女儿也该认清自己的地位。 他起身走到书架前,将一本小册子丢给花蛊, “魔教上下性命皆在我手,你要给我一个不杀你们的理由。” 花蛊单手接过,心中自然不信,但刚翻开几页,头皮就开始发麻起来。 里面记载的魔教各派详细程度几乎比她知道的还多,甚至五仙教的教众职务、据点分布,他竟了如指掌!他做了什么?是爹爹告诉他的吗?如果事情真的如他所说,她又怎么敢拿五仙教的人命做赌注? “我……”内心的凉意一直蔓延到自己还在流血的手心,花蛊不停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我已经将魔教内部整合,父亲可以做的,我都可以做到。” “整合一群残党余孽算不得什么本事,尤其是,你用了我的钱。”江元声摇摇头,示意花蛊把册子还回来,随后仔细地把册子放回原位,“一万二千两,好大的手笔。” 花蛊愣了一愣。 一万二千两他都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心中的惊骇逐步放大,她想保护的一切,真的能从他的手下全身而退吗? “既然钱已经用了,那么也该到完成任务的时间了。”江元声却不管眼前被他吓住的小丫头,径直又从书架上抽出一副舆图,铺在桌上,让她一起观看,“一个月之后是我的寿宴,嵩山派的祝寿队伍会在大约二十天后途径荆紫关,领头的是三代弟子张伯然,你带着魔教的人杀了他,动静闹大一点,明白了吗。” 偷袭正派!清剿势力!这些都是父亲常常做的事,她自己也参与过不少,说是轻车路熟也不为过,但是难道她每次引以为傲的展示自己鞭上的正派之血,上面都连着江元声的蛛丝?花蛊甚至有一丝隐隐的作呕感。 “江盟主真是好算筹……”她终于忍不住揶揄道,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路线熟记于心,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就是不知张伯然一死,我能否从江盟主这拿到犒赏?” 她来这是要钱的。虽然迟早要反抗与他,但至少现在,他所交代的事情,她都要容忍。 “你在做的是我给你爹的任务,用的是我给你爹的钱。一年二万两,都喂不饱你们父女,是不是胃口太大了?”江元声随意地坐在桌旁,盯着眼前的女子。 训狗时要把rou吊的它不能轻易咬到,来之不易才能让它拼尽全力,才能让它对主人充满感激。人自然也是一样,如果她不能带给他一些新的价值,这钱拖到她愿意跪着求主人时再给也不迟。 这老狗贼!就知道这钱没那么好要! 花蛊在心中暗骂,思索着自己还能给他承诺点什么,先要到钱了再说,至于兑不兑现……嗯,果然还是不能许的太多,现在背叛了他,五仙教可就岌岌可危了。 “只要在我掌控魔教期间,魔教的所有弟子都可以任你调遣。这样还不够吗?” “不够,这都是你爹应该做的,杀我要杀的人,留下该被我杀的人。魔教上下是我的棋子,你和你爹不过是我用来挪棋的手。” 江元声淡淡地看着她,青春的脸上还残留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把这些幻想一点点碾碎,一条好狗就诞生了。 “去吧,我等你的消息,如果张伯然双脚踏进武当山,这寿宴就改在你们五毒的据点开。” 花蛊被他的话再次惊愕到了,甚至都没有心思去反驳他将五毒这种贬义的教名叫出,说什么魔教上下都是他的棋子?他凭什么这么胜券在握?听到了他的赶人之语,她没有挪动脚步,而是挡在了他的身前,阻止了准备转身的江元声。 “……等等!”要钱是最头等的大事,没有了钱,她就只能靠杀戮坐稳位置,魔教零零散散这么多门派,她怎么可能杀得过来。但她却没有别的底牌了,只能试探性地继续说着,“我自然会把张伯然杀了,如果江……江盟主还有别的仇人,我可以潜进正派内部帮你除去。” 江元声扫了一眼眼前这堪称稚嫩的脸颊,“呵呵,本座想杀但杀不了的倒是有几个,少林玄空,华山独孤,东海李克用,你打算帮本座除了哪个?” 这小丫头自傲于蛊毒之术,从她统合魔教的过程也能看出,是个惯用暗杀的好手。可惜真正超一流的高手们,不是这种小术能解决的。 他在为难她!不用江元声说,花蛊自然知道自己是不能和这些超一流的大师比的,若是再给她个二十年或许还有一战之力,但现在,她这二流水平的实力顶多也就能毒杀一些小门派的掌门砥柱角色,他就没有什么小角色留给她杀吗?! “哼,江盟主真会说笑。我要是能杀了那些人物,你这武林盟主的位置就该让给我了。”女子显然心里憋着一股气,一甩裙摆打开了门,走了出去,“等好消息吧。” ……唉,本来还想摔个门的,不过声音太大了,还是算了吧。绝对不是因为她怕他。 江元声目送着女子远去,随后传音给外面的弟子,吩咐他们端壶茶来。 结果和预定的分毫不差,心情自然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