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土狗系:冷情母单女老实卑微男
3 土狗系:冷情母单女×老实卑微男
假期结束,他离开那个地方,躺在宿舍的木板床上,又开始做梦。 他分明记得,她说过要嫁给他的。 在欲望彻底迸发后,归于沉寂的那段余韵里,她软软倒下,贴住他的身体,锦缎一样柔顺的乌丝在他胸口处蓬散开来。酥麻滑腻,和着她缱绻的嗓,漫不经心地勾引,如同她的人一样销魂入骨。 他独自度过与她的春宵,每一场艳事过后,落幕结尾必然是一句——“好啊,我嫁你”。 有段时间做梦做得太频繁,白日里都恍惚,真觉得那一切都是基于现实发生过的情节。他不觉得那是梦,执拗地认为那就是现实。站在原地向着她的方向翘首以盼,期望她能回头。 …… 虽然见不到荣笙,但凭心而论,他的家庭美满和谐,还是很幸福的。 变故发生在高考那一年,在外打拼的爸爸下班路上遭遇车祸,虽然被判作工伤,但人精老板忽悠他们处于悲痛中,又不懂相关律法的母子,补偿很少。甚至因为撞人的是个钱权勾结下的富二代,所谓的牢狱之灾都没有,扔给他们几万块,草草了事。 恶人在法外逍遥,受害者可怜的家人们不通世故,抱着男人沉甸甸的骨灰盒和用黑色塑料袋层层包裹起来的八万块一路哭着回乡。 项鸿玉读完高中就不能继续升学了,因为疲惫瘦弱的母亲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女儿要养活。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丁,他必须迅速长成大人,担起她们的一片天来。 他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为别人的工厂打工,因为假期少、路费贵、要赚钱,所以他过年都不回家。 可是既要带孩子,又要下地干农活的mama分身乏术,她太累了,脚一滑,摔进田埂里,天色又晚,她叫不来人,天亮了才被村民发现,急急忙忙开着三蹦子送去县里诊治。 最后腿是保住了,但落了瘸,而且那几天夜晚特别冷,她半个身子泡在污水里,受了寒,身体愈发虚弱,再也养不回来。 项鸿玉不敢离家了。 他待在家乡里,伺候母亲养育meimei。没学过正经的经商知识,便拿着打工时存下来的一些钱,一点点摸索着实践。 他头脑算得上灵活,运气也好,生意还真被他做起来了,甚至可以供给meimei学习那些烧钱的小专业。 家里的日子总算有了起色,物质基础好起来,趟过了波荡起伏的人生坎坷后终于有了空闲,感情状态就被人挂在嘴上念啊念。 不管是mama,还是邻居,甚至是那个还不懂得春心萌动为何物的小meimei,都在催他快谈个朋友。 二十八了,别说家没成,连场恋爱都没谈过,实在是不像话。 每次遇到这方面的问候,他就露出个憨厚老实的笑,打着哈哈混过去。 大家只以为他一心扑在共同经历过太多苦难的家人身上,不愿去想情爱,却不知道,在他心底,藏有一个爱人。 持久的、疯狂的、绝对不可以说出口的爱欲。 他把隐秘的心事藏起来,将明暗交织的深情碎片整合成只有自己能翻阅的秘密簿,没有人知道他心底卑鄙的渴求。 他以为自己不会如愿,大不了就这么赤条条一个人混过这辈子,却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突然。 他才将meimei接回来,刚替她铺好床褥收拾完房间预备出门看看田里的庄稼,还没走两步,就被人叫住了。 “玉儿啊玉儿!”老太太腿脚还很利索,但也不敢真的奔跑,见他要出门,小而急促的步子迈得更快,一边追一边喊。 他闻声回头,向她问好。 “奶奶好,找我有什么事吗?”他迎上去帮忙搀她,怕老太太耳朵不好,还体贴地弯下腰凑近去问。 “有的有的,有事要和你说说。”不知想起了什么,老太太喜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老人的掌心干燥温暖,轻拍他的手背,予人慰藉。 “玉儿今年二十八了吧?找对象没有啊?” “是的,奶奶。”面对这种问题,年近三十的项鸿玉表面上再怎么装不在意,心里还是会觉得尴尬,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没谈朋友,还不……” 老太太大喜,未等人说完,就眉开眼笑地打断了他的话音:“哎呀哎呀,这不是巧了吗这不是?我家孙女,就你阿笙meimei,还记得不?都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连男人手都没牵过,把她交给外人我不放心,你俩小时候玩得多好啊,我看配得很!要不干脆组在一起过日子算了?” 怕他不愿意,还连连夸她漂亮懂事又听话,一定能当好媳妇。能说会道的一张嘴,叽里呱啦把荣笙捧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要是给那脸皮薄的主人公听见了,指定又要朝她羞恼地皱眉头了。 被点了一场鸳鸯谱的男人显然还没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这也太不真实了,项鸿玉痴愣地怔住,说不出话,也迈不开腿。 连眼睛都不敢眨了。 怕自己一动,梦就醒了。 男人棱角刚毅、五官端正,深邃眉宇间透露着成熟,哪怕他只是在发呆,外人看了也会误以为他在做极深刻的思考。 玉儿也是走出过山村、开过厂、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孙女儿漂亮是漂亮,可世上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她又不似那些大方外向的女人懂得如何肆意展露自己的美。灵气是有的,可她太冷太平静,在这浮躁喧哗的世界里,淡得像杯放凉了的白开水,清丽得晶莹剔透,宛如夜幕中不破不灭的星子,静静地闪着并不璀璨的光,不与世人作叨扰。 大家都喜欢火一样燃烧、花一样盛放的姑娘,她们绚丽多姿、活泼生动,可荣笙是寡凉的湖面,劲风吹过,她伴随着律动象征性晃一晃,很快又聚成一片无澜的绸、无瑕的翡,安安静静地守着自己那块塘,不满溢也不下落,掷了石头进去也只会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响,又将伤痛默默包裹,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说得好听,她叫清冷,不好听,那就是无聊。 外婆想起女孩秀眉清目淡淡遥望过来的模样,无机质的瞳孔藏着山川湖海。眼睛不会说话,却好似把人心都看透。将这世俗厌弃,无言相对,沉默着收回去,然后静静独处。 老人叹了一口气,女孩mama离世的那天,她没有大吵大哭过。一身庄重黑衣,裹紧了她素白清隽的身体,黑压压的像乌云一样沉下来,压在她削薄肩膀。 天没有落雨,她也不会哭。这假意的平静不知能维持到何时,猝不及防换来惊天动地的雷电交响。 她的心事都收着,藏起来,无从袒露无处疏解,迟早要坏掉。 “不能在一起也罢,就当是为了我这老婆子,你去陪陪她。小姑娘一个人住着,周围也没人能帮扶,我总担心会出事。”老太太看着他,目光诚恳,微微松弛的眼皮随着蹙起的眉头耷拉下来,好似在求助,“可以吗?” 项鸿玉没能拒绝,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荣笙那边也收到了通知,外婆先斩后奏已经求过了外人,逼得她不得不点头。 老人家告诉她,也不是急着非要她俩在一起,就是可以先培养培养感情。实在相看不来,家里多一个男人也安全些,像她这种独居女性,活着真是险象环生,想着那些惨绝人寰的社会新闻,她觉都睡不好了。 她的担心并非空xue来风。荣笙之前确实被变态尾随过,要不是电梯来得及时,她先躲了进去,清白不清白的,说不定命都没了。当时她吓坏了,丢了一贯以来的自持,腿软得站都站不住,直接滑倒在地上,给mama打电话时整个人都在抖。接通时外婆正好在旁边,听她哭得心都要碎了,恨不得直接飞到她身边去把她抱怀里护起来。 她可就这么一个乖孙女,简直当宝贝眼珠子来宠。要是就这么香消玉殒了,想死的心都有了! 至今仍心有余悸。 荣笙说什么都缓解不了老人的忧虑,只得先应允下来,说自己会帮他把房间整理好的。 荣笙平时要上课,原定的时间是周末,空闲的日子好替他的到来接风洗尘。但项鸿玉等不及,直接订了第二天的票,怕耽误她工作,也不让她来接,说自己找路就好。 拗不过,只好换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中午有两个小时的自由午休时间,他那时到省城,她还能接接他。 项鸿玉肯定是不想麻烦她的,可他太想她了,非常想见她,鬼使神差就点了头。 然后就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