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莺入怀 第8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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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侯爷没病,为何要诓她过来,还非要今夜留宿?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她不敢随意?猜度,但直觉上预料没好事儿。 “原来侯爷醒了,我、我去叫郎中吧。” 林知雀怔了一瞬,艰难地挤出笑意?,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找了个由头便要离开。 然而,裴言昭依然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迈开一步,支起身子道: “不必了,你坐下?。” 他声音冷硬,不容抗拒,藏着按捺不住的?得逞与兴奋,面上却笑得温和,像是客气地劝客人留步,生怕她累着。 可他越是如此,林知雀越是害怕,心底乱了分?寸,手臂不断挣扎,敷衍道: “不、不好,还是要让郎中来把脉才行?!” 大?抵是她反应太过激烈,侯爷皱起眉心,意?识到她有所?察觉,索性不再伪装,使劲拽住她的?手臂狠狠一扯。 “啊——” 林知雀惊呼出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倒,单手端着的?药碗摇摇欲坠,最终从掌心滑落。 她无力地跌坐在床榻上,手腕被他掐出红痕,瓷碗打碎在地,褐色药汁溅了满身。 清苦药香弥散,她的?杏色衣裙沾染污渍,顿时满身狼藉,不堪入目。 裴言昭从床上坐起身,半倚着软垫,上下?打量她失态的?模样?。 他不仅没有责怪,还甚是满意?地弯了眉眼,好似故意?而为,故作关切道: “哎,林姑娘的?衣裙脏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林知雀迟钝地回过神,“唰”的?一下?抽回手,抚着泛红的?手腕揉捏,愁苦地埋头整理裙摆,灵机一动道: “侯爷恕罪,这般模样?,实在是失态,没脸见您了。 不如让我回一趟倚月阁,换一身干净衣衫再来,免得碍着侯爷的?眼。” 她自以?为说得有理有据,合情合理,找不出任何破绽。 无论侯爷要做什么,都不可能这样?乱糟糟进行?下?去,应该会允许她的?请求。 只要离开这扇门,起码能拖延一时半刻,到时候再想对策。 但是,天不遂人愿,裴言昭像是等着她这句话,万分?认可地颔首,轻笑道: “不错,看来林姑娘与我想到一块儿了。” 说着,他披衣起身,忽略林知雀诧异迷茫的?目光,打开小柜的?抽屉,拿出一个布包,塞给她道: “说来也?巧,我这儿恰好有一件新衣裳,林姑娘换上试试?” 林知雀睁大?杏眸,不可置信地托着布包,双手紧紧攥着指节,不甘地咬着后槽牙。 虽说是巧合,但这也?巧得过分?了吧?! 侯爷的?寝阁,怎会刚好有女?子的?新衣衫呢? 就算有,如何确保她穿着合身? 毕竟她的?身形比寻常女?子娇小,衣衫都要量身定制,不可能与他人一样?。 除非早已谋划好,每一步都有所?图谋,让她使劲浑身解数,也?逃不出他的?算计。 林知雀烦闷地撇撇嘴,最不喜这种拐弯抹角的?陷阱,愤愤不平地握拳,双颊憋得通红,很想与侯爷理论一番。 可顾及到尚未履行?的?婚约,她与裴言渊的?过往,还有沾了侯府光的?姑妈,她又?没底气地败下?阵来。 况且,退一万步说,更衣是她先提出来的?,侯爷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甚至显得非常贴心,对她关怀备至,让她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这能怪得了谁呢? “多谢侯爷,您当真是......用心良苦。” 林知雀低下?头,礼貌地扯起嘴角,眼尾却耷拉下?来,闷声拿着布包退下?。 * 寝阁宽敞气派,按照家主的?规制建造,两侧配有耳房。 此处通常是值夜侍从,或是亲近之人才能过夜,不设门防,喊一声就能听到。 但因为墙壁阻隔,视线与光线透不过来,还算是方便又?隐蔽。 从侯爷住处走到顶端,掀起珠帘,向内拐几?步便是了。 裴言昭指引着林知雀,让她到此处更衣,房内床榻被褥,铜镜妆台,一应俱全。 待到他退出去,林知雀仍然抱着布包,悄然探头张望,确认侯爷没有看她,才放心地褪去外?衫。 她这身衣裳严实拘谨,内外?好几?层,药汁只浸透外?袍,内衫还是干净的?。 林知雀裹着内衫,顺手打开布包,借着烛火一瞧,顿时傻了眼。 若说这是件“衣衫”,多少有些配不上,起码她从未见过这种衣服。 她回头看了一眼房外?,终于猜到几?分?侯爷的?意?图,纯澈面容泛上抵触与羞恼,不情愿地阖上双眸。 但是,一切都到了这个地步,她再也?没有回头路,只能把心一横,愣是换上这件衣衫。 明亮烛光跳动,铜镜中的?少女?身姿玲珑,纱衣薄如蝉翼,似有似无地遮住藕臂,裙摆堪堪挡住大?腿根,纤长白皙的?小腿一览无遗。 通身皆是透rou轻纱,只有胸前吝啬地用了几?片锦缎,紧贴着她的?曲线,一路向下?,勾勒出柔软腰线与姣好臀形。 她肌肤洁白胜雪,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羞耻地双颊绯红,浑身都涌上阵阵热意?。 因此,柔嫩雪白的?身躯透出淡粉,衬得她愈发?青涩羞怯。 如同?刚刚成熟的?蜜桃,从枝头采撷而下?,一口咬下?去,甜水肆意?流淌,带着几?丝爽口的?酸。 林知雀忍无可忍地掐住掌心,身躯在铜镜前颤抖,一想到要这样?去见侯爷,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和侮辱,眼圈微微泛红。 这......这算什么东西? 爹娘自幼教导她礼义廉耻,恪守规矩,谨记要时刻修身养性,不能败坏德行?。 这身衣衫如此不检点,哪怕是未来夫君,也?未必能看。 故意?穿成这样?,在侯爷面前招摇而过,与秦楼楚馆揽客的?女?子的?有何区别? 她看不下?去这般模样?,毫不迟疑地披上内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气血瞬间冲上头脑。 是,她家道中落,确实不再是千金小姐,也?确实想要攀附婚约,嫁入侯府。 但他不至于丢弃尊严,舍下?脸面,什么献媚的?事儿都能做出来。 若要如此,才能苟且偷生,那她宁为玉碎,追随爹娘而去。 林知雀蹲下?身子,环着双臂,抱住瑟瑟发?抖的?肩膀,倔强地吸着鼻尖,不让眸中水汽凝聚。 其?实,看到衣衫的?那一刻,她对侯爷有点失望。 很久之前,她就知道侯爷并非如意?郎君,会沾花惹草,会随性冷落,会摆弄权势。 但是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其?他过分?之举,她也?没资格挑剔。 于是,迫于婚约,她勉为其?难忍了下?来。 甚至还劝自己,侯爷对她不错,主动帮她解决姑妈的?事儿,让她在京城有亲人可依。 尽管有时会动手动脚,可仅限于此,从未逼她做过什么。 然而现在,侯爷千方百计把她骗来,竟为了行?此下?流之事,实在是难以?接受。 她如果妥协,那便像是一样?物件,任人戏耍玩弄,连底线都没有守住。 这种日子,她根本过不下?去,更别提什么婚约了。 她宁可放弃一切,也?不想抛弃自尊与坚守,活得不像自己。 林知雀攥紧衣角,系好衣带,用干净内衫裹紧身躯,毅然决然走出了耳房。 彼时,裴言昭正兴致盎然地等着她,一听见动静立刻回头,两眼放光。 瞧见她不肯露出一分?一毫,裴言昭不满地沉下?脸,冷冷扫了一眼道: “怎么,林姑娘是不待见我,还是对我选的?衣衫不满意??” 林知雀不敢惹怒侯爷,也?自知不该忤逆他的?意?思,毕竟如今的?一切都握在侯爷手里。 但还是做不到妥协,也?无法说服自己,思忖一会儿后,鼓起勇气道: “侯爷,君子曰非礼勿视,您是正人君子,自当严加遵守。” 话音未落,裴言昭就不悦地凝眉,觉得这话格外?刺耳。 他转念一想,听出了弦外?之音,眼底闪过讽刺与愠怒。 这是何意?? 他看得上这姑娘,愿意?在她身上费心,哪怕怀疑她与二弟有染,也?给她一次亲近的?机会,这已经很难得了。 结果她话里的?意?思,暗指他若是看了她,玩了她,就是有违道义,不算是正人君子? 看似抬举他,实际上变着法儿骂他,说白了就是不情愿臣服于他。 裴言昭不屑地笑出声,嘲讽她得寸进尺,不知好歹,不由分?说地伸出手,拽着她的?衣角往外?扯。 “侯爷且慢!” 林知雀坚决地扬声高喊,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声音有几?分?哽咽,不肯退让道: “如果侯爷执意?于此,还请等到完婚之后吧。” 说罢,她看似乖巧恭顺地跪在地上,实则寸步不让,不给他妥协的?机会,始终坚持心底的?原则。 裴言昭意?外?地看着她,第一次这么用心,却被人毫不迟疑地拒绝,又?是生气又?觉得有趣,围着她踱步几?圈,笑声干涩发?哑。 果真是林家人,这自尊自傲的?倔脾气,与她父亲如出一撤。 他早已看不惯林大?人,更看不惯林知雀,只因对她有些兴趣,想尝一尝味道,才格外?宽容。 林知雀越是自持,他就越是按捺不住,想把她从干净清白的?云端拽下?来,亲眼看她堕入污泥,与他一同?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