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

    医院里同仁的羡慕自不必说，越发笃定姜早背后有人。

    她却根本顾不上这些，第一时间先要瞒着余沐朝。

    好在他平时根本不上医院的内部网，又不喜欢跟其他人交流，除了黏着姜早几乎就是独来独往的性子，似乎也并没有察觉。

    去之前姜早偷摸着给陈思帆打了个电话，跟他讨论那只生物被解剖出的东西大概率会被徐正藏在哪里。

    陈思帆给她提了几个可能的方向，姜早也细心记住，挂完电话一回头，她却是顿时怔住。

    余沐朝竟面无表情的站在她身后，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他脸上的表情分辨不出喜怒，姜早没法判断他究竟听到了什么，有没有听出点什么。

    正是惊疑不定，那只兽类忽然扯了扯嘴角，将她勾进怀里，语气有几分漫不经心，仿佛只是随意问话：“背着我给谁打电话？”

    姜早拼命回想她刚刚在电话里究竟说了什么，好像除了前面几句，后面的都是陈思帆在说，她在应答而已。

    她试探着说了一句：“我点了外卖…”

    那只兽竟也没有探究，头已经埋进她脖颈里开始贪婪的嗅闻，似乎注意力已经不在这个问题上。

    医院中午休息的时间，外面病人不多，两人躲在科室里，却是静悄悄的，亲密得紧。

    姜早被他搂在怀里，坐在他腿上，一只冰冷的手早已钻到她衣服低下，凉凉的在里面攀爬。

    他的呼吸沉沉在她耳边蔓延，仿佛比平日里还要黏她。

    姜早是发现了，这只兽越来越喜欢黏着她，甚至比五年前刚从实验室里被救出来的时候还要黏人。

    至少那会儿他会对的话言听计从，她让他不要跟他也会听话，现在他有了自己的意识之后，整个人完全就是不听劝的状态，想做什么就做，霸道到不行。

    他的唇已经蔓延到胸前，甚至有逐渐往下的姿态，他平日里也会这样，即便时间不够也要趁着休息时间将她全身上下舔上一遍，将自己的气味留在她身上。

    但这一次，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停在那里，许久没有动作，只是呼吸隐隐压抑。

    “顒？”姜早睁开眼，看到他低下时发颤的背脊。

    他比在伦敦时更瘦了，后背处的骨头像一把锁链，一节节凸起，原本白皙的脸上始终惨白。

    余沐朝没说话，直起身将她抱到一旁，站起来就快步往外走。

    姜早有些懵怔的看着，本能跟出去，然而打开门走廊外已经不见人影。

    她看着那条空无一人的狭长走廊，感觉有股冷风灌进衣服里，竟比那只兽刚刚伸进来的手还要冰凉。

    等他再回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即便余沐朝表情上没有什么变化，姜早仍能从他变得苍白的嘴唇和额头上没来得及平复下去的血筋中看出端倪。

    其实她这些天隐隐也有察觉。

    但时间大多是在半夜，他会沉她睡着时出去许久，再浑身冰冷的爬上她的床，只是背贴着他，都能感觉到他还在微微颤栗的身体。

    他现在跟她zuoai，大多数时候是他把她扒光，自己却仍旧穿着衣服。

    姜早想起在伦敦的那天晚上，看他被黑暗吞噬的那一幕，皮rou被骨刺扎穿，即便后来恢复，背上的伤痕也因为失去自愈能力而斑驳不止。

    他从来也没有好过，状况甚至越来越差。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他，发现他瞳孔中的黑雾隐隐有退散的迹象，但散开之后露出的却并不是那层金色，而是一片死白。

    姜早怀疑自己对他的认识也许是错的。

    那团黑雾不一定是侵占他身体的元凶，也可能是他活下去的最后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