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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如丝,飘向主座上的玄衣男子。黑底金线绣龙纹锦袍,俊美有如天人的容貌,剑眉星目,一举一动,皆是睥睨天下的无上气势。他是大夏国的摄政王南宫夜,也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当今天子高怀秀同在席间,却只能坐在他的右手下方。而在他身边,则坐着高怀秀的亲妹,琅琊长公主,高霜霜。偌大的宴客厅,金碧辉煌,周围亮起千盏灯烛,犹如白昼。可宴席的主客位置上只有他们三人,席间无人说话,无人敬酒,气氛凝重而诡异,高霜霜美目含泪,哀怨而凄凉,不时看一眼玄衣的摄政王。天子高怀秀神情淡然,只是一杯杯喝着清酒,并不言语,也不看任何人。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门口靠左边的角落里,跪着五、六名娇美柔弱的女子,全都低着头,不发一语,偶尔会被舞姬的身影挡住。阿嫣就在其中。她出身奴籍,自幼父母双亡,无依无靠,不知双亲是谁,祖籍在何处,更不知自己的姓氏,‘阿嫣’这个名字,还是牙婆见她长的有几分姿色,替她取的。也就凭着这几分姿色,她等来了一个机会。那一年,南宫夜还没立下战功,还没被封为异姓王,从而名满天下……他只是个身怀血海深仇的乖戾少年,偶然经过闹市,看见阿嫣娇怯怯地跪在一边,突然兴起,便买下了她。只是随口作出的决定,却改变了她的一生。风有些大,几片杏花飘落,沾上少年墨色的长发,他容色冰冷,狭长的凤目幽深如千年古泉,盯着他刚买下的侍女,见那瘦弱的少女忽然掉下两行泪,冷冷道:“你哭什么?跟着我,总比发卖到大户人家当丫头好。”阿嫣忙擦干眼泪,摇摇头:“我……我是高兴。”南宫夜冷哼了声,转身便走。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那时他还是落魄的贵公子,皇帝不仁,听信jian臣谗言,杀害他家满门老少,所幸一名忠仆抱着年幼的他,逃离南宫府的尸山血海,保下了他的一条命。南宫夜发誓,总有一天,他要向皇帝、向皇家讨回这笔血债。于是,他隐姓埋名入军营,屡立奇功,一步步爬上权利的巅峰,从将军到侯爷到权倾天下的异姓王……终于,几天前,他当着傀儡天子高怀秀,和琅琊公主高霜霜的面,手刃了他们的父皇,大夏的先帝。阿嫣不懂勾心斗角的权谋。南宫夜的地位越来越高,身份越来越尊贵,府里的女人也就越来越多,她从他唯一的小妾,变成了后院众多小妾之一,最后成了王府里的一名贱妾,整整一年,也难得见他一面。阿嫣有点难过,但也仅仅是难过而已。像公子那样的男人,迟早出人头地,站在群山之巅傲视群雄,他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她不配。她是那么的卑微,如同地底的尘埃,而他呢?他是大夏的摄政王,天下之主,文武百官向他屈膝,列国列邦来朝。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方显英雄本色,更何况是位高权重的摄政王。阿嫣想,她不在乎的。只要偶尔还能看他一眼就好,偶尔他来后院,去其他人房里,她站在门口,遥遥望着他的背影,总会感到心酸的幸福。这样够了。她从不奢求太多。后来,公子喜欢上了一个人,他的仇人之女。高霜霜身中情丝之毒,三日不可无男女之欢,南宫夜恨她,可也爱她,早在先帝尚未过世前,他就寻遍天下名医,想得到解毒之法。他需要一个试药的人。那一日,高霜霜在王府,阿嫣被叫去服侍她,正巧高霜霜和南宫夜不知为了什么争吵起来,高霜霜红着眼睛哽咽道:“……我说了和兰陵君没发生什么,我是和他相处数月,可他是正人君子,哪里像你……再说,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她看了一眼低头侍立在旁的阿嫣:“你府里姬妾无数,我又算什么?”南宫夜挑了挑眉:“姬妾?”他的目光落在阿嫣身上,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是谁,于是他轻笑了声,对着阿嫣招手:“过来。”阿嫣心中紧张,慢慢走向他。南宫夜一把将她拽过来,捏住她的手,用力一握,顿时筋骨寸断。阿嫣痛叫一声,昏了过去。南宫夜看都不看倒在地上的女人,对愣住的高霜霜道:“一个奴婢罢了。你不喜欢,全杀了也无所谓。”高霜霜的嘴唇蠕动了下:“你……怎可以残忍至此。”阿嫣叹了口气,抬起头,视线穿过舞姬扬起的长袖,落在主座的男人身上,唇角浮起苦涩的笑。她摸了摸右手的手腕……这只手,废了。公子说的对,她就是一个奴婢而已,一条贱命,杀了也无所谓,没有谁会在乎,生死如灯灭,无声无息。但他没杀她。废了她的一只手后,南宫夜想起了她的另一个用处。他喂她吃了高霜霜所中的情丝之毒,然后在她身上试药,企图找出一个有效的药方,确保安全后,给高霜霜服用。那些药的作用千奇百怪。有时候,她就像被人用火烤着,有时候,又像坠到了冰水里。有时候疼得撕心裂肺,有时候半边身体是麻的,动弹不得。更多时候,她不是干呕,吐得人事不知,就是吃了所谓的‘解药’后,呕血不止,疼痛难忍。期间,三天内,她的毒发作了,南宫夜便让侍卫替她解毒,直到最终,试出了合适的解药。她的身子不干净了。撑着这一口气苟延残喘,也只为了最后替他做点事情。他既然喜欢高霜霜,那她就坚持下去,把药试出来……终于,在试药成功的那天,南宫夜对着她,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够了。生而为奴,生而卑贱,她的命是不值钱的,能得他这一笑,她此生无悔,可以安心瞑目九泉了。她是为他活着,到最后为他死,也算有始有终。只是,在能动手了结性命前,她跟其他几名贱妾一起,突然被人带到了玉燕厅,就跪在这里,看了半天的歌舞。南宫夜从没看她们一眼。阿嫣心中忐忑,转过头,瞥见身边的阿月身体微微发颤,她轻声问:“怎么了?”阿月去年才进王府,年纪尚小,声音都在抖:“……害怕。”都说王爷暴戾残酷,冷血无情,今晚不知又打的什么主意……先帝尸骨未寒,他不许百姓宴客,自己却在府里花天酒地,还叫她们过来,肯定不存好心。阿嫣拍拍她的手,安抚她。前方,南宫夜微微眯起眼,似是醉了,看着那些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