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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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用食指戳了戳面前的白色甲胄:“这就是……呃……” 他迟疑了,或许是因为曾经在这东西上吃过亏。而皇家科学院的陪同人员则无比自然地接上了话头:“是的,陛下,这就是亚特兰蒂斯士兵下一代装甲的原型机。目前有两套,稍后我们会为您专门演示。之后正式投入生产的版本会更可控一些,但同时——陛下,您应该能够理解——其威力也会有所削弱。” 亚瑟点头表示理解。 “事实上,这款装甲原型机原本一共有三套,”陪同人员飞快地往国王脸上瞥了一眼,“前任国王奥姆·马里乌斯从我们这里取走了一套,而没人知道他用这些武器干了什么。” 这是在撇清关系吗?亚瑟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直到对方将头颅垂得更低。 国王最终没有再说什么,他收回了视线,语气平静:“现在向我解释这伟大武器的原理吧,先生。” 这实在不是个有趣的工作,亚瑟想。 倒不是说他真的对付不了这个,尽管新上任的七海之王是个陆地上长大的混血儿,但他不是个傻子。亚特兰蒂斯确实有着一套成熟的制度体系,至少足够应付这个万年不变的水下世界。亚瑟起初只是安静地观察它,就像是孩子饶有兴趣地观察一座微缩的水晶宫。而现在Alpha终于伸出手去,试图拨弄这座坚固建筑的地基,去进行一些微小但基础的改变。 水晶宫殿因此化作陷阱,墙壁成为束缚,地面变作沼泽,那尖利的屋顶当然也会不顾一切地扑上来,要刺破国王的手掌和喉咙。 好在亚瑟承受住了这个,不得不说,他甚至有些被逗笑了:暗杀一个能得到周边所有生物提前预警的国王,这点子居然真能得到执行,认真的吗? 而亚瑟得以对自身安全抱有此等程度的警惕,一定程度上也得益于奥姆临走前那次失败的刺杀——或者应当称之为一次成功的提醒。 他的兄弟给他留下了足够惨痛的记忆,于是亚瑟真正明白了这一点:类似的事曾经发生过,将来也未必不会再发生。而事实上,结果如何完全取决于亚瑟本人。 七海之王手持赤金色的三叉戟,他悬浮在亚特兰蒂斯最高的能源塔上方,低头看着这座流光溢彩的城市,他的眼睛正如海水一样蓝,也正如海水一样容纳一切。 光华璀璨和藏污纳垢,两者往往结伴而行。 亚瑟轻轻叹息一声,现在他更能理解奥姆最后留下的那句话了。 “学着做个国王吧,哥哥。”离别之际,那曾经的君主亲吻了兄长的唇角,喃喃地说,“别再为谁软下心肠。” 或许你才是对的,亚瑟默默地想。他不受控制地想念奥姆,想念拥抱、亲吻和两人之间极度短暂的真心剖付,想念Omega那种略带讽刺的高贵腔调和以这调子说出来的绵绵爱语。然而他们都必须在命运的推动下向前走去。奥姆·马里乌斯如今行走在亚特兰蒂斯最底层的区域内,身着白袍而非银甲,一步步地寻找和探索自己的位置。 而亚瑟也在摇晃地基,拔下了这陈旧国度的第一颗獠牙。 ——一颗松动已久的牙齿,比起武器,更像是个能让他人在其倒塌中共飨盛宴的巨大血包——亚特兰蒂斯的国王毕竟不真是个蠢货。 “你确定吗,亚瑟,真的要这么干?”红发姑娘忍不住问,她的手指在荧光地图上飞快滑动,“简直是场小型战争了!恐怕这会引起第三部落的新一轮动乱。” “所以需要下手足够果决。”Alpha语气冷静地回答,然而内心的焦躁使他将黄金三叉戟从右手换到了左手,国王的神情仍然坚定,“只要确保了他们不会受到反扑,那些剩下的苍蝇会扑上来,成为最好的助手。” 湄拉向前点去的手指颤了颤:“……是的,我明白了,吾王。” 这位美丽的Beta女性关掉了地图,她默默往后退了半步,心情复杂地看着那个金发飘扬的大个子。眼前的Alpha不太像是她所认识的亚瑟·库瑞了,反而令她不禁想起了另一个曾同样头戴王冠的身影。 所有人都以为这对兄弟毫无相似之处,甚至是截然相反,然而此时此刻,没有人会比他们二人更像彼此了。 安逸多年的贵族们不会想到的,他们得到了一位更加严酷无情的君主。亚瑟·库瑞是个在陆地上长大的卑贱混血儿,他在水下世界孑然一身,这份无牵无挂只会使他能够更自由地放手施为。 而这位君主曾经有可能表露出来的妥协与宽容——它们已经随着奥姆·马里乌斯的离去而一同被带走了。 亚特兰蒂斯的一个古老家族被覆灭了,它曾归属于第三部落,拥有一个神圣而冗长的动听姓氏。但眼下,它在负隅顽抗中失去了全部的有生力量,其家主在反抗中被亚特兰的金色三叉戟刺穿胸膛。放弃抵抗的幸存者们获得了君主仁慈的赦免,他们的生命可得保留,然而必须全族迁往亚特兰蒂斯最肮脏下流的低级城区。 而该家族那些遍布诸邦国的产业与网络,无论是光明正大的,还是不可明言的,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或者叫瓜分。 于是没有人会对此提出异议了。 “……比奥姆那条沧龙吃饭还干净。”亚瑟把这事儿当成个笑话,眉飞色舞地讲给他的导师听,“凯斯都不至于那样舔饭盆呢!” 维科对这番话报以笑容,但前任首相同样感到忧虑:“告诉我,亚瑟,你确实考虑过自己的安危。” “放心吧,”他的国王拍着胸脯,大咧咧地回答,“关于这事儿,我还问过了mama了。” ——亚特兰蒂斯各家族的势力分布,这确实是亚特兰娜才能告诉她大儿子的事,而女王的作战风格是他所熟知的,作为军队的领袖,她从来都不会轻浮冒进。维科因此放下心来。 “走吧,”亚瑟笑嘻嘻的,他搂住了老导师的肩膀,“让我们去喝一杯。” 一个高贵姓氏的覆灭,这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亚特兰蒂斯,当然也传入了那间简陋的石室。 奥姆·马里乌斯神情倦怠,前一天他拜访了一位血统低贱却博闻多识的学者,并与之彻夜长谈。他靠在躺椅上,右手虚虚地扶在小腹前。逊位的国王半阖着眼,听故事的表情倒是很郑重,就仿佛亚瑟·库瑞本人站在这儿似的。 听到结尾,在黄金三叉戟刺穿那位老家主的时候,Omega忽然微妙地怔了一下。 讲述者因此吓了一跳:“吾王……?” “没事。”奥姆小幅度地抿了一下嘴唇,“和你没有关系。” 他的手掌盖在自己的小腹上,掌心下的弧度圆润柔软,如今那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它刚刚动了。他想。这是它第一次动。 ——一阵奇异的柔情涌上了奥姆·马里乌斯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