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父女相见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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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温北嘉又问了一下她和江淮深现如今的情况。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秦柠其实并不想多提，所以避重就轻，没有说得太过详细，三言两语敷衍过去了。 晚上，江淮深刚忙完就离开公司来了医院。 他其实是想直接请假的，但江振生入院之后，江家内忧外患，董事会内部风雨飘摇，就连徐欣也在蠢蠢欲动。 他实在没办法，有些事必须亲自处理。 “煦煦，你这几天要多喝热水，不能吃凉东西，知道吗？” 门诊楼一楼门口，走出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温北嘉左手拎着一个药袋，右手牵着一只软乎乎的小手。 学校组织秋游的目的地是沐城，那里有省内景色最好的枫叶林，煦煦可能是水土不服，老师说她有轻微的腹泻症状。 她想着症状也不严重，秦柠自己现在都在住院，怕她又担心女儿，所以就没告诉她这件事。 小姑娘耷拉着一张小脸蛋，轻声应道：“知道啦。” 通往住院部的电梯在门诊楼里面，江淮深进来的时候，温北嘉刚好牵着煦煦往外走。 两人打了个照面。 没办法，门口没有第四个人，他们想不注意到彼此都难。 江淮深与她其实并没有什么交情，也不算熟悉，只知道她是秦柠唯一的朋友，所以看到她的时候情绪也没有多大的起伏，只是觉得有点巧。 倒是温北嘉，看到他之后心剧烈的跳了起来。 握着煦煦的那只手也是紧了又紧。 “好，好巧。”温北嘉努力在脸上挤出抹笑，好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你怎么在这里？” 其实她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柠告诉过她住在了这个医院，他出现在这里，还能是因为什么？ 但除了这句话，她也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江淮深脸色寡淡，语调平仄的回了声：“她住院了。” 他没有说“她”是谁，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个“她”会是谁。 “啊？”温北嘉故作意外，“怎么回事？” “急性肠胃炎，不严重。” “那就好……不严重就好。”她顺着他的话道，心里说不出的紧张，想要立马离开，又担心被他看出什么不对劲。 江淮深之后才看到她身边跟着的小女孩，眼里生出了几分疑惑。 她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了吗？ “哦，这是我朋友的女儿，她出差去了，我帮忙照顾几天。”温北嘉瞧着他的目光落在煦煦身上，本能的心虚。 但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退缩，只好以退为进，将煦煦往前推了推，“煦煦，叫叔叔。” 煦煦沉默了下，生涩的喊出那声：“叔叔好……” 许是因为从小生活在了一个缺爱的家庭里，导致江淮深对于孩子其实并没有多喜欢。 但人家主动跟他打招呼，他也不能视而不见。 于是勉强扯出了抹笑，回了她一声。 煦煦在这里，温北嘉始终是放心不下的，跟他随意叙了几句旧，就道别离开了医院。 走的时候，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虽然她觉得把煦煦的身世说出来没什么不好，但没有得到秦柠的允许，她也不能擅做主张。 算了，一切等她好了之后再说吧。 …… 秦柠住了一周的院。 其实她的病情不严重，住个三四天就可以了，可江淮深不放心，硬是让她住满了一周。 她拗不过他，半推半就的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出院这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 江淮深忙里偷闲请了半天的假，一早过来给她办理出院手续。 回去的路上，秦柠坐在副驾驶盯着车窗外，一直没怎么说话，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时间久了，他也发觉到了不对劲，“怎么了？有心事？” 秦柠收回目光，回过头来。 “你能不能……”她咬了咬唇，似乎对于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难以启齿，过了好半晌才继续往下说，“能不能陪我去个地方？” “这有什么不能的。”江淮深还以为她要提多么让他为难的要求，“去哪？” “精神病院。”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沉默下来。 秦柠知道他为难，“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他们当年在一起的时候，她母亲对他意见很大，仅有的几次见面里，从没给过他一次好脸色。 最严重的一次，直接众目睽睽下将一个茶杯砸到了他头上，当场把他砸的头破血流。 所以她知道，让江淮深陪自己去医院探望母亲，这对于他来说很为难。 “我没说不愿意。”江淮深握紧方向盘的手松了松，“你打导航吧，我陪你去。” 秦柠怔了怔。 说不意外是假的，这话说出来之后她就做好了被他拒绝的心理准备，根本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痛快…… “愣着干什么，打啊。”江淮深见她没动，没好气的催了声。 被他这么一催，秦柠这才回过神来，“哦哦，好。” 她打开导航软件定位到精神病院的住址，行至半路，江淮深还停车去超市里买了一束花和一些水果。 秦太太年轻时貌美倾城，娘家是南城首屈一指的大户。 她在一场宴会上与当时还是副检察长的秦宗年一见钟情，两人也算是门当户对，所以这段婚姻一度被外界誉为佳话。 如果后来没有发生那些事的话，秦柠想，他们一家人是可以一辈子幸福下去的。 可惜这世上，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秦宗年入狱后，何丝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原本那么明艳不可方物的美人一夜间老了十岁不止。 秦柠迄今还记得那个冬天，她一天到晚的将自己锁在卧室里，不发一言。 她跟学校里请了长假在家照顾，可母亲的言语行径却越来越不对劲，也越来越让人胆战心惊。 除夕那天，秦柠将她送去了医院，医生诊断为：精神分裂症。 那个跨年夜，她是哭着过完的。 年后，秦宗年伏法认罪被判刑，秦家家产被全部查封。 至此秦家彻底败落，她也从高高在上的公主沦为了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