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六郎娼门寻旧爱 七王北里试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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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起于北魏,兴于国初,百余年来封三公、尚二主,长盛不衰,几乎与国同寿。这样的门第自然不会为一个小小的七品良人大动干戈,谢夫人名为主婚,实则只是拨出一座小院、指了几个婢仆而已。 生性放荡不羁的谢六郎,更不会为这桩婚事耽误了寻欢。他才跟随父亲从战场上回来,甫一得闲便拉上两车绫绢,乐颠颠地去北里密会佳人了。 谢衡骑一匹大宛进贡丁香马,笼着宝镶玉勒金辔头,领着仆从,一行人熟门熟路地进了平康坊,经过广德寺,径直往沈大娘子家去。 沈氏闺名唤作桑柔,是长安城风月场中数一数二的一朵娇葩。去年上巳节见了一面,谢衡便对她颇多留意,沈桑柔半推半就,早有鱼水之欢。五陵少年惮于谢家之势,大多也不敢再登门了。 只是今日,沈家门前却拴了两匹油光水滑的黄骠马。谢衡挑眉,一面抬腿往里走,一面将马鞭在手掌上缠了几圈。 沈家攀上了谢六郎,家底自然日渐丰厚,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修得鲜亮阔绰。正堂青琐窗、红杏梁,山墙和耳房打通,连接着回廊围成院落。 几个侍从正席地坐在游廊中分食蜜瓜。 谢衡瞧见他们才收了身上戾气,望望内室又望望堂前,一脸不可置信。 “殿……郎君?” 好歹是新妇进门的日子,他跑到沈家来,真是生怕人不知道萧王殿下对这桩婚事的不快。 为首的侍卫愁眉苦脸比了个“嘘”,压低声音道:“郎君硬是要来,臣等拦也拦不住,还请六郎劝一劝罢。” 谢衡便知道,李韶这是出气来了。 萧王的不平是显而易见的。 李韶以辅国大将军之位随军出征,在谢骠骑麾下屡有建树。他率军绕过恒州城、奇袭灵寿县、直捣姜家老巢的一仗,更是为平定三镇立下汗马功劳。 结果没得多少封赏不说,还被硬塞了个罪臣之女做妾,美其名曰朝廷信义、天子仁德。 要谢衡说,安抚藩镇的办法千千万万,实在不必用一个姜氏女折损萧王的颜面。圣人如此行事,恐怕也有挫他锐气、打磨他心性的意思。 少年意气,哪里受得了这个。谢衡想到此处也不由暗暗叹气,倒不忍心去劝这个小表弟体察圣意、顾全大局了。 心里思量着,脚下不停,几步就跨进堂屋。 当即看傻了眼。 内室门户大开,素纱帷幔委地如云雾——丽日斜照,秋风乍起,褶皱间的织金闪着碎光,如水波展开一裥一裥的粼纹。 沈桑柔曾是世家女,自然格调不俗,谢衡也曾夸她这套幔子选得合宜——可不是叫这锦绣帷,转头翻作鸳鸯帐。 女人伸手攥紧了帷幔,蔻丹透出暧昧的粉。自手臂以下,肩膀如削,脊背若剖开的葱白,一双桃儿把素纱高高顶起,绣的是黄莺衔柳,粉蝶探花,分外应景。 再看那莺歌燕舞处,正是一领猎猎如烽火的赤色长袍。 鎏金躞蹀带束得沈郎腰,夹缬皂纱巾衬出潘安貌,少年人身形修长却不单薄,远望如一只天池饮、上林飞的翩翩朱鹭。 李韶负手立在屏风前,面对美人垂泪也丝毫不见动容,迤迤然道:“再打。” 语气之冷冽,仿佛面前不是婉转乞怜的名妓,而是领受军法的士卒。 沈桑柔想想嗷嗷待哺的一家老小,只得咬牙又甩了一鞭。 这位贵客曾跟着谢家公子来过一次,出手阔绰,却也忒难伺候。只不过是盐放得重了些、茶煮得浓了些,当即便黑了脸。 想想谢六郎鞍前马后的殷勤样儿,便晓得这位郎君是得罪不起的。沈桑柔咬咬牙背过身去跪了,手臂前额都伏在地上,把屁股高高冲天撅起。 娼家为生意方便,往往只穿一条开裆裤。七破紫碧裙撩到背上,红绫绔子间便露出一痕雪肤。反手扒开绫绔,白皙浑圆的肥屁股便一览无遗。 沈大娘子体形纤细,唯独臀儿生的丰腴肥美,如一碗颤巍巍的奶冻,一动便生怕溢出来。 落入乐籍十几年,沈桑柔也早没了羞耻心,掀裙扒裤撅屁股这一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甚至还能分出心思向客人抛个楚楚可怜的媚眼。 只是那贵客的神情,却似乎有些许……僵硬? 李韶哪见过这阵仗。 他长在深宫,身边侍奉的除了宦官就是乳母,年轻宫女统共不到二十个。谢贵妃看得紧,哪有人敢唐突于他。宫女受罚虽然裸臀,却要讲究个“露而不yin”,从小见惯了也难生出邪念。 至于军营?大漠黄沙,红旗半卷,金甲映黄沙,霜锋破阵云……男儿心中皆是报国豪情,容不下这等旖旎杂念。 二十岁的谢衡后房成群姬妾数百,十八岁的李韶却还没见过多少风月事。 凭着一股气性造访平康坊,萧王殿下也不是不心虚的。 他下意识转开了视线,回过神来又觉得泄气。右手握拳抵在颌下,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 “赏竹枝子罢,自己动手。” 这规矩他曾见谢衡动过一次,想来是不错的。 沈桑柔委委屈屈地应了,拍手让使女抱来竹条儿和月牙凳。小腹伏在凳上,正好把屁股向后托起。右手握了一捆竹条,比划一下位置,先反手抽在了左臀上。 竹条不是一根,是七八枝细竹捆成的二指粗的一束。打起来哗啦啦的,如风吹细雨声。 这刑具不重,抽上去也不算十分难捱。沈桑柔又看出他是个新手不懂其中门道,便在手腕上使了巧劲儿,只看着屁股红彤彤的惹人怜爱,内里却不怎么疼。 竹枝咬得臀上血痕交错,如覆了一层红丝络网。翠叶受力摧折,纷纷扬扬落了满身,映着雪白腰肢、guntang红臀,煞是好看。 李韶面上强作镇定,耳廓却已渐渐地红了。 他也曾见过年轻宫女褪下裙裤,被毛竹板子痛笞裸臀;也曾下令责罚过贪功冒进的偏将,于三军阵前喝令他们除去下裳,露出屁股来领受军法严惩。 只是,都不似这般…… 沈桑柔暗道是时候了,便狠狠心反手一鞭正抽进了臀缝里。 绿竹重重地从白浪间弹开,雪团中间的褶皱痛苦地收缩。她抓住时机一咬舌尖,疼得眼前发昏,顺势从月牙凳上滚落。 头上钗钏都还齐整,脸上妆容也还干净,唯独裸露着女儿家最羞涩的一段,蜷缩在地上哀哀呻吟。 她似乎是无意识地弓起身来,让日光照到女人的风月秘处。 李韶已看得呆了,险些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到平康坊来。 那处晶莹水光,把秋日直直折射入眼底。他如被蜇了一下,慌忙转开眼。 温柔乡是英雄冢,难怪难怪。 李韶定一定神,抬脚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