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不是作夢

    再次從惡夢中驚醒，裴甯的手摸上自己的脖子，還在，那個金屬質感的項圈還在，夢裡的種種都是真的，他被自己信任的同學騙了，因為憑空而來的債務，他被帶去見一位女士，他們都稱她為『夫人』。

    夫人說話很簡潔，瞬間就把裴甯所有自作聰明的思路切斷，「你死不能解決我的問題，我不在乎誰來償還，沒有你，你還有家人，令尊過世了但令堂還在，她還有一個和別人生的孩子，我沒說錯吧？」

    裴甯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背脊發涼，夫人好像什麼都知道，她封死了裴甯的退路，她知道裴甯最不願的就是禍及家人，即便是老早就拋棄他的家人。

    於是他只能順服的接受夫人為他準備的一切，被帶到「市場」銬上了項圈，成為眾多籠子裡中的一隻待售的寵物。

    夫人一邊替裴甯戴上項圈一邊說：「你很幸運，你的父母至少給了你一身好皮囊，身體也健康，要是你長的再差點，再有些宿疾，那就只能選其他的方式了。」，裴甯無言以對，「想知道其他是什麼嗎？」夫人的問句帶著調笑的口氣，裴甯搖了搖頭，他只知道他不能死，其他的並不重要，夫人也無心與他周旋，將項圈扣好後就讓人把裴甯送往市場。

    後來回想，裴甯覺得自己在市場至少待了三四天，在那個只有成排籠子的地方，裴甯失去對時間的掌控，只知道他和周圍的其他人一樣，都被困在這個被動的牢籠裡。

    偶而會有人被帶走，偶而也會有人被送進來，裴甯不知道他們是如何被買賣的，顯然買賣的過程他們這些商品是無緣得見。

    裴甯揉了揉發脹的眉心，紗簾半掩的窗外還有一絲月色，跟日出前的微光交融，他坐起身，借著幽光環顧這個已經待了四天的新『家』，一個舒適的牢籠，家具齊全三餐無憂的牢籠。

    他至今還沒有見過買下自己的人，只和一個自稱鄧叔的老先生有接觸，鄧叔會在固定的時間送來三餐，早餐後還會帶人進來打掃房間，替他補充乾淨的衣物，但除此以外，裴甯什麼都沒有。

    鄧叔很寡言，但他總會在與裴甯接觸時無意的提起一些規矩，比如說「要保持整潔，小姐不喜歡邋遢的寵物」又或是「飯要吃完，小姐不喜歡挑食的寵物」，這讓裴甯大約可以想像，自己的『主人』應該是位女性，能夜擲千金買下一個人當寵物，想來非富即貴，裴甯覺得自己似乎正面對著一個未知的領域。

    下床進了盥洗室，他把自己打理乾淨，然後回到房裡的單人沙發上坐定，一如前幾日，安靜的等待鄧叔清晨造訪。

    「叩叩」的兩聲短促敲門聲，是鄧叔每次開門進來前必定會做的，裴甯把眼神從窗外已經大明的天轉向房門的方向，意外的，鄧叔今天沒有帶著盛裝食物的推車，空手而來。

    不同於往常的狀態讓裴甯不由自主的緊張了起來，老先生倒是泰然，只是對他招招手：「跟我來，小姐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