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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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学着电视里的那样,掰开她的牙齿,低头渡过去,而这效率太低了,水从两人的唇齿间流下来,将身体都打湿了。 他只能清洗手指,轻轻沾一点水滴进去。 军方开始和布鲁克交涉谈判。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嘈杂。 谈判似乎并不顺利,黑衣人们回到了监狱内部,将内部封锁。 布鲁克为首的黑衣人举着枪把犯人们赶到墙边蹲下,为了防止狙击手把灯都灭了,靠着墙似乎准备休息。 艾克森感觉有人勾了勾他的手指。 他低下头,风岚醒了,脸色苍白得不像话,在手电筒微弱的光芒下巡视着周围。 “我建议你装睡比较好。”他低低地提醒她。 风岚的视线回到他身上,凝视着他。 “帮我做件事。” 艾克森抬头看向别处,“我帮不了你。” 她在他的手心写着什么。 警方的扩音器响了起来,近在咫尺般的感觉。 他们已经突进来了吗? 她仔细地听着,最终判断应该还没有,这声音连续不断,十分吵闹,为的就是不让这群人有好好休息的时间。 她闭上眼睛,再次缩回艾克森怀中。 果然,几分钟后,脚步声响了起来。 布鲁克边走边说着什么听不懂的话,他身边站着的黑衣人点着头。 “都站起来。” 她一动不动地装作昏迷,艾克森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没出声。 黑衣人们开始后退,举着枪对着囚犯们。 布鲁克坐在正中间,随意从箱子里扔了几把刀在地上,金属掉落在地发出沉闷地咚咚声,“杀人,活命。” 他们要把所有囚犯拉下水。 艾克森收紧手臂,死死拽住她。 开始有人抢地上的刀,惨叫在几秒内就响了起来。 “住手!” 她挣脱开艾克森的手,“我可以为你谈判,你想要什么条件,我都可以办到!” 囚犯们的动作停滞了些,看着他们的对峙。 “我要你们去死呢。”布鲁克邪笑着。 “我的命就在这里,你大可拿去。这些人和你并无仇怨,你就算编入他们,后续的风险也很高,我能保证你和你的同伴平安无事,如果你是想要钱,只管开口。” 布鲁克哼哼地笑着,朝她招手。 她一步步走过去,站在他面前。 “结束这场闹剧吧。”她说道。 布鲁克掐着她的脸往旁边扯,伤口刚刚合拢一些,痛的她站不住脚。 “你知道吗,你这张脸,有几分像我meimei。” 她连笑都笑不出来,极力站稳身体。 “可惜她没你这样坚强,是个可怜的瞎子,长得再漂亮也没用……” “不必拐弯抹角,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布鲁克站起来,她情不自禁退了两步,随后站直身体。 “你能把眼睛给我吗,就当作我meimei的礼物,她最想要有双眼睛,这样的话,我就把囚犯们都放了,还有那些快死的狱警,怎么样?”布鲁克低下头大力地揉着她的眼眶,“很划算吧。” “布鲁克,别这样……” 冰冷的枪口下一秒就抵着艾克森脑袋,布鲁克歪着头,“你这条狗是不是话太多了?” 艾克森脸色变了变,随即,几个黑衣人的枪口瞄了过来。 “只要这双眼睛吗?”她上前一步,径直抽出布鲁克腰间的匕首,塞进他手里。 “要就自己取。” 布鲁克看着她笑起来,把艾克森搁在一边。 “我不强人所难。” 她看着那把匕首,只觉得看着都觉得寒冷。 她还是举了起来,靠近眼睛。 “风岚!你干什么呢!别动!你走吧,别管这些人了!走啊!”艾克森拽着她的手臂,试图把她拉到身后去。 布鲁克瞬间抬起手给了他脑袋一枪,但是没打中,从他的耳朵边飞了过去,艾克森的耳侧瞬间鲜血淋漓。 除了艾克森的惨叫,一切安静得要命。 她看着那把匕首,锋利得像一条银线。 风岚没有回头,举起刀在眼皮上割过去。 刀割下的瞬间,全身的平衡系统如同失灵了一样瘫痪,她“砰”地一声倒在地上,痛得全身是汗,头发瞬间湿透,连胃都开始痉挛。 她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觉得周围的一切在天旋地转般一片漆黑。 “站起来。” 她挣扎了很久,最终站了起来,面对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方向。 “我要的是一整个,你违约了。” 她摇摇晃晃,眼眶的血积满了,向着脸颊流去,火辣辣地疼着。 “不过我欣赏你的勇气,典狱长果然不是白叫的。”布鲁克呵呵地笑着。 世界原来如此漆黑,她只是站着都感觉站不稳了似的。 布鲁克放走了一部分狱警和囚犯,并且向警方提出了高额的报价。 不知道是谁的手扶住了她,艾克森的低语在耳边响起,“我在这。” 她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搂住他的腰,“艾克森……” “帮我……”她的话还没说完。 “过来。”是布鲁克微笑似的呼喊。 她浑身一震,但随即,嘴唇迅速动了几下。 “3……” 她立刻松开艾克森,迷茫地顺着声音找过去。 一只手扯住她的头发,她跪倒在地。 脑袋被强行按着,她感到脸埋在什么地方摩蹭着。 “啊meimei,好meimei……” 拉链解开的声音响起来,风岚毛骨悚然地想后退去,但被死死揪住头发。 “放开我!” 布鲁克踹了她一脚,天旋地转般,她倒在地上,挣扎着喘息。 越来越重的踢踹砸在膝盖上,肚子上,头上。 艾克森走了。 长久的施虐,从开始她试图护住重要部位,到脱力地任其碾压手指,她渐渐失去生息。 她其实想过很多次死亡。 很多很多次。 但是命运真的很奇妙。 最想活着的人,早早死去,无数次低头看向深渊的人,反而最后轻松地走在悬崖边。 痛苦渐渐从身体消失了,她的回忆飘向远方。 苦涩的童年,但是也略带着些可爱的回忆。 但是越长大,记忆便愈稀薄,愈黑暗。 在沙发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手里里个位数的余款,寒冷冬日的干瘪得直掉屑的灰色馒头,公安机关下发的家属死亡通知书。 爱,是一种能力,是一种在人与人之间相互传递的能力。 她没有得到这种能力。 “多余的人。” 如果要形容自己的人生的话,在来到白胡子之前,她只能这样评价自己的人生。 她为什么而活,为什么选择这样的人生呢。 大多数人茫茫然然地过完一生,然后瞪着眼睛死去。 这结局真可怕。 她曾说过典狱长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一点都不划算,现在想想,她真的为这地方付出了无数心血。 第一次凝视这座奇异的黑色建筑,第一次在办公室画上那副《天堂世界》,第一次和这些囚犯们见面的情景。 这竟然是她人生里,最明亮的时刻。 她无法放弃这片土地。 她为自己找到了家。 无论遭受怎样的苦楚,她也无法说服自己放弃这里的所有权。 脚步声稀稀落落地响起来。 一双普普通通的鞋子。 她刚来这里的时候,这地方穷得吓人,上一代狱长整天把“节省开支,持续发展”挂在嘴边,然而自己下班后却极尽奢侈,整个监狱都乌烟瘴气。 囚犯们的鞋子都是上一代犯人传下来的,破洞的地方千百个不重样,一到冬天就冻得囚犯们站都站不住。 她无奈自己出钱给他们换了一批鞋子。 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在周围响起来。 她的心脏微弱跳动着。 接着,是第二双、第三双。 “你们要干什么?” 没有人回应。 囚犯们聚集起来,静静地站在她身前,即使被枪抵着脑袋也一动不动。 “想死是不是?!” 有人托起她的身体,抱着她离开。 囚犯们组成人墙,挡在布鲁克军前。 人与人的心灵永远无法相通,但真正重要的东西,甚至无需语言便可了解。 警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有个人抱着个狱警制服的人出来,狱警的状态非常糟糕,伤口鲜血淋漓,看着都很惊人,奄奄一息。 “医生!医生!” 监狱里响起了枪声,但是同时也有另一波人的喊叫声。 情况紧急,特警直接破开了门。 战役比想象的更简单,警方大获全胜,甚至活捉了几个犯罪分子。 然而,布鲁克已经登上了回程的船只。 白胡子的背部是高达百米的悬崖峭壁,此刻挂着几只攀登的爪勾。 在海风的吹拂下,一艘普通的渔船停在峭壁下,微弱地亮起了灯。 渔船很快开出了普通渔船难以启达的速度,飞快向着外海驶去。 船上。 “我没记错的话?你刚刚……离开了一下?”布鲁克靠着栏杆,悠闲地抽着烟,看着身边的艾克森。 艾克森没什么表情,擦拭着靴子上的血迹,“出去透了透气。” “是吗?我那时候说话你没生气吧?” 他扯了扯唇,“怎么会,毕竟您是大哥,骂两句有什么不行。” 布鲁克点了点头,把烟掐灭,侧头看着他的耳朵,“艾克森,伤没事吧?” “嗯,没事。” “我看看。” 艾克森推脱着,又惊又疑他居然有这么好心。 布鲁克忽地从怀里抽出枪,下一刻艾克森的心脏抵着什么yingying的东西。 他僵住身体,缓缓抬头,“大哥……” “早说了,别说谎。” 在扳机扣下的前一秒,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不算宽的渔船瞬间四分五裂。 他们看向海岸,那里离这里至少有三四海里,这里海面风平浪静,而海底却是另一番景象。 爆炸飞溅的石油,船体碎屑,艾克森跳下了海中。 子弹穿过他周身的水面,他向前游着,只感觉胸口一痛。 他回过头去,布鲁克攀附在慢慢沉没的船体上,邪笑着看着他。 艾克森回过头,忍住伤痛,奋力游去。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天色渐渐亮起,光明已经从遥远地的海平面上发出光芒。 在更远处的水中,乾甚倒在岸边,咳嗽着吐出海水,肩膀处的伤口已经被海水泡得发白。 他回头看去,那艘船不出意外地被那两颗炸弹炸飞了,远远的只能看见起火的模样。 他也算是尽职尽责了,她要求的事情可是都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