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您好,h镇7号接警员。” 因为言早开了免提,这声音在空旷的出口回响,甚至能掩盖住门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言早面带欣喜,飞快说道:“我们有八个人,都被困在h高了,能不能来帮帮我们 ” 对面沉默了一瞬间,言早接上:“是开发区这边,五年前的旧址。” 可电话那头还是没有回话,言早点开手机屏幕,确认处于通话状态,又试探着询问:“您好?您能听到吗?” 对面隐约传来了一些声音,言早将手机贴近耳朵,却也听不清。 她紧张地攥住柏严的手,又把手机的音量调高。 音量调到最高,还开着免提,此时缺点就暴露出来:话筒中不时有“刺刺拉拉”的电流声传过。 再仔细听,还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那甚至称不上是脚步声。 但是言早很熟悉。 她又问了一句:“您好?” 她的声音却从电话那头久久回响,好像对面有几十个她在对自己回话。 回响之后,只剩下寂静,“窸窸窣窣”的声音也不见了。 在言早犹豫着要不要挂断重新打过去的时候,对面突然传来了新的声音。 不再是刚才疲惫的女声,而是一个粗重笨拙的男性声音。 他似乎在学习言早刚才问的“您好”,磕磕绊绊地发音道:“你、您、号?” 他的喉咙好像被灼烧过一样,听得言早不住皱眉。 言早思考该怎么与这个声音沟通,可还没等她寻找到答案,他又说话了。 “b、bu、不、xu、许、chu、出去 ” “不许、出去!” 他费力地发音,似乎是人生第一次说话,但是重复的那遍就越来越顺畅。 言早差点没有拿住手机,不敢置信地盯着手机屏幕看。 她发怔,而对面又传来一声尖叫,在最大音量的背景下格外刺耳。 是刚才言早听过的疲惫女声,她喊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言早将手机拿远,可还是挡不住手机中不断涌现出来的杂音。 言早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重。 刚开始女声还在叫着,随着她渐渐力竭,言早又听到了撕咬声。 慢慢,对面静下来,只有“滴答”、“滴答”,言早分不清这到底是电话中传来的还是门外的雨声。 萦绕在言早心中的只有一个念头: 他们被发现了。 那些黑色怪物,已经不仅仅存在于学校中,似乎还扩散到了整个h镇。 言早不敢继续想象电话那头接警员的现状。 电话被挂断,手机彻底熄灭,红黄色的光一闪而过,像是烧坏了主板。 刚才还心生希望的言早像是被泼了一头冷水,她紧紧握着手机,心乱如麻。 言早睁开眼,看到上铺的木质床板。 打完那个电话后,于泽辉的手机也彻底损坏,她和柏严便回到教室。 她在教室中醒来得太晚,解决完事情回到教室后已经快要五点。 言早睡下后,似乎做了一个昏昏沉沉的梦,她在梦里看见了出局的金语语与周滂的脸,他们两个直直地看着她,嘴唇嗫嚅,但却说不出话。 在他们终于要开口的一瞬间,言早从梦里惊醒。 她又回到了这间宿舍。 但是,周围为什么这么静? 宿舍书桌上的日历写着2012年12月20日,可是言早没有手表来确认时间。 或许是因为昨晚言早没和那个女生互动,所以那个女生没来叫她。 可现在不仅仅没有敲门声,连宿舍楼中其他人进出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言早套上校服,跑到盥洗室飞快地洗漱,全程没有见到一个人。 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结论:她睡过了。 下楼时,宿舍门口的钟指向九点四十五。 言早揉了揉眼睛,确定时针的数字指向的就是九。 她竟然一下子睡到了大课间的时候! 言早记得她上高中的时候,每当有人迟到,宿管阿姨看见后都会斥责几句。 但现在,宿管阿姨就站在一楼挂钟下的玻璃窗后,她面无表情,看着言早,但是脖子和身体却不跟着动,只有一双眼睛追随着言早的身影,转来转去。 言早飞快地离开宿舍,奔向教学楼。 到a503门前时,她已经气喘吁吁。 她一手扶着门,看向教室中。 教室中的人聊天的聊天、学习的学习,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没来上课,也没有一个人关注她的现在。 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教室中的人的眼睛都很亮 恍神看了一会儿,她发现自己错了,其实是教室中变得昏暗了。 可外面的阳光依旧耀眼,为什么教室中像是照射不到光一样? 言早摇摇头,放弃思考这个问题。 这时于泽辉从讲台走过,像是要出门。他看到言早,面色复杂,好像有些不好意思,问她:“你刚刚怎么没来?” 言早对他的印象没有对其他人那样坏,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他:“ 我睡过了。” 于泽辉显然也没想到她竟然可以神经大条到这个地步,一时语塞。 但言早却还有话对他说。昨夜,她用坏了他的手机,她想给他道歉,再承诺出去后给他买个新的, 虽然他们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去了 言早开口:“昨天晚 ” 她停滞。 言早眼睛睁大,她尽力想发出声音,却无法开口。 直到因为缺氧,她双颊涨红,难受地咳嗽了两声,才发出声音。 咳嗽过后,她又尝试开口,但是只说出“昨天”两个字,就没办法发出声音。 于泽辉一脸疑惑地看着言早奇怪的动作,问她:“你要说什么?” 言早明白了,自己没办法说出和柏严在晚上回到2020的经历。 面对于泽辉的疑问,她默默把话咽下去,找了其他的话题。 “他们都去哪里了?” 言早的手指向教室中的六个空座,她的确也想要询问这个问题, 现在除了于泽辉在她面前,其他人都不在教室中。 于泽辉一脸疲惫:“都去天台了,毕竟今天是第二天了,你知道的。史沉还想着 还想着,跟他道歉。”被言早的问题勾起了恐惧,他的脸也带上了一抹苍白,“他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也是。” 言早顺着他的话看向教室前方,黑板旁的挂钟已经指向了九点五十五分。 于泽辉看着她,说:“一起来吧。” 言早点点头。 走廊中的学生已经渐渐要回到班级,只有他们两个人逆着人流向水房方向走去。 通往天台的门紧闭,于泽辉用力推开它。在打开门之前,他回过头一脸痛苦地对言早说:“虽然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真的觉得很抱歉。” 言早胡乱地点点头,可她也没有办法替他原谅啊,她小声开口:“要不,你等下去和 他 说?” 于泽辉怅然摇头,言早也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门开的瞬间,他们看到了灰白色的太阳。 还有柏严,他听到响动,向里看,视线与言早对上,让她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 第24章 于泽辉打破了沉默,他讷讷道:“太阳 为什么褪色了?” 没有人回答他。 言早抬头,她和于泽辉站在门口,柏严倚着墙,而剩下的三个人站在天台中央,他们呆呆地向天台边缘看, 那个背影,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天台边上。 “他”背对着他们。 和上次一样,“他”好像在欣赏风景,没有回头。 正如于泽辉所说,言早看到太阳和上次相比变的更巨大,却缺少了颜色,挂在灰蓝色的天空中,很是诡异。 凉风吹过,她拢了拢外套,脚底也没有感受到炽热。 言早没有和上次一样出汗,而是出乎意料的冷静。 何美娜看见言早进门,走过来,一脸震惊地小声道:“你知道吗,史沉他们两个一下第二节 课就过来了,我跟着他们,哦,还有柏严,”她稍微停顿,咽了一口唾沫,继续道,“我们从这里站了很久,但是一直都没有等到 他 出现,直到 ” “直到你们来的那个瞬间, 他 也突然出现了。” 声音来自柏严,他微微垂着头,言早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而不远处,史沉和罗郁站在一起,史沉开口:“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