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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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的风雪已经刮了三日,路上的积雪已经没过小腿。 夜里寒凉,京中宵禁,有看不清的人影蹁跹闪跃,流动于街头巷口。 刀宗从南方的海岛北上来到长安,碰到了难得一见的暴雪。 与他同行的,来自南疆的五毒却比他适应快得多,时常一整个白天不见踪影。 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宵禁了还不回来。 而他只能抱着被子烤火,他病了,还不轻,前两天烧的脑子都懵了,今天才得几分清醒。 “咯吱”一声轻响,屋门被推开条缝隙,他想着的人闪身进来,没让一丝风雪吹进屋子里。 五毒脱下白毛披风抖了抖,挂在衣架上,脸色冻得发白,嘴唇也干裂起皮。然而瑕不掩瑜,烛光映照下,五毒这张脸依旧美的令人心颤。 刀宗也不想这么形容一个男人,二人同行半年之久,他依旧会对五毒的脸出神。 “累死了。”五毒坐到桌边给自己倒茶,一口下去,冷的他脸都皱到了一起。 “好凉!” 没来得及阻止到人的刀宗无奈的叹了口气,问他做什么去了。 “秘密。”五毒撑着头对他眨眼笑得温柔,微卷的黑发从脖颈出跳出来,蛇形的银耳环晃动,贴在五毒的脸上。 不说就不说,反正从认识到现在,刀宗也没看透过他,只不过是做个伴。 气氛沉默下来,五毒收拾干净爬上床,潮湿的水汽和混了甜味的香气扑在刀宗脸上。 刀宗偏过头打了个喷嚏,五毒讨好地没轻没重的拍了他两下,惹得他又咳嗽起来。 “你没事吧?” “无妨。” 听到他回答,皱眉的五毒舒展了眉头,熟练地钻进他怀里,纯纯把他当成暖床的炉子。 “贴太近了。”刀宗提醒他,想要后退一些,却被五毒铁一般的手臂箍住,动弹不得。 天知道五毒的身量瘦瘦高高,力气反而大的惊人,羡煞他们这些用刀的。 “可是我好冷。”五毒说话总是糖糕般黏黏糊糊的,温热的气流打在他的锁骨上,让刀宗有些不知所措。 刀宗在感情上迟钝,却也不傻,听着五毒平稳的呼吸声,不由得开始发散思维。 初见是在侠客岛,他和鹦鹉和五毒的灵蛇搅作一团,眼看就要成为盘中餐,他无法,只得出刀震退灵蛇,才保住他鹦鹉一条小命。 慌张地跑过来的五毒抱着被戳了一下的灵蛇泫然欲泣,不知道的还以为理亏的是刀宗。 刀宗所有要讨伐的话语都在看到五毒漂亮的脸蛋时咽了下去,他不和女娘计较。 “喂,这位侠士。”五毒嗓音清甜,但怎么都不像个女人的声音。 刀宗欲走的动作停下了,转身看他。 “有事吗?” “我想,我需要向你的鹦鹉道个歉。” 至于是怎么同行的,刀宗也记不清了,好像从那日起,五毒就顺理成章的留在了他身边。 他是个无趣的人,远没有五毒招人喜欢,一路北上走下来,五毒都能交上好几个朋友。 通常他只是抱着刀看着,眼中是五毒笑得灿烂的脸,等一句:“走啦,回家。” 所以五毒是喜欢他吗?刀宗盯着打在地面上的月影猜测。 睡得香甜的五毒自然是回答不了他的疑问,他亦不想改变现状,这样就很好。 就当他是个懦夫,他怕听到五毒说出拒绝的话语。 雪终于停了,气温反而更低,站在窗边透气的刀宗被一脸不同意的五毒按回床上,手里被塞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刀宗是不怕苦的,面无表情的喝了下去,反倒是在旁边看着的五毒表情精彩。 “不苦的。”话音刚落,嘴里就被塞了块蜜饯,酸甜的味道压下了古怪的药味。 “我自己配的,我不知道么。”五毒嚼着蜜饯轻哼一声,对他的逞强翻了个白眼。 刀宗退烧之后没几天就好的不能再好,穿着单衣在院子里练刀,收式后身上冒着热气。 旁边嗑瓜子的五毒眼中冒光,贴上来磨磨蹭蹭的占了不少便宜。 马上就要新年,五毒忙着采买东西,进进出出几趟,整个院子在他手里变得喜庆起来,灯笼的红染上了五毒的脸。 不知怎地,刀宗耳朵发热,偏过头去不敢再看。 除夕夜,五毒翻出不少好酒,刀宗千杯不醉,倒是他自己喝的脑子糊涂,趴在桌子上,一双水盈盈的眼眸紧紧盯着身边的人。 “别看了。”刀宗脸红了,属实是五毒的目光太过直白,让他有一种自己赤身裸体的错觉。 “喜欢,看不够。”五毒小声呢喃,忽的眼泪就落了下来,整个人往刀宗怀里钻。 怀中温香软玉,刀宗僵硬着,手掌无处安放。 直到五毒伸出了手,抓着刀宗的手环在自己腰上。 “去床上。” 鬼使神差般,刀宗听了他的话,抱起人往卧房走去。 胸腔脑海混乱一团浆糊,刀宗坐在床边,五毒双腿分开跪坐在他的腿上,两人密不可分的纠缠在一起。 照在眼皮上的日光唤醒了刀宗,昨晚的记忆归笼,刀宗头疼的坐起来,被子从他肩膀上划落,宽阔的胸膛上满布被人揉捏出的暧昧痕迹。 他怎么稀里糊涂的,就着了道,昨晚先喝醉的不是五毒吗? 还睡着的五毒不安稳的往他身边挤,嘟囔着好困,裸露的皮rou贴在一起,热辣辣的。 身后的异样让刀宗面色难看,可一看到五毒那张脸就生不起气,再说,不也还是他自己同意的么。 五毒在床上是真有些不要脸,男人在床上鬼话连篇他算是见识到了。 平时仙子一样的五毒也不例外。 好在他皮糙rou厚,若是五毒被他来上一遭,怕是要掉好久眼泪。 只能说,刀宗到底还是不够了解五毒,被他哄得团团转。 刀宗洗漱回来,五毒醒了,水藻般的黑色卷发铺了一床,精瘦雪白的肩膀上明晃晃的挂着好几个青紫色的牙印。 见他靠近,五毒眨巴着眼看他,喊了一声,“官人。” 手一抖,刀宗擦脸的布巾就掉在了地上,刀宗绷着一张俊脸,红了耳根轻斥道:“乱喊什么!” “我们都有夫妻之实了。”五毒说得委屈,好似刀宗是什么负心之人。“你难道不想负责吗?” 刀宗说不出话,转身想走,却被两条不知何时出现的灵蛇缠的结实。 “你不喜欢我吗?” “那昨晚为什么要答应我?” “......” 走是走不掉,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刀宗不得不直面二人即将改变的关系。 至少,五毒亲口说了喜欢他。 五毒好像说累了,颓败的抱着膝盖,偏过头不再看他。灵蛇也松开了刀宗,又不知爬到哪去了。 “明天我就离开。” “你也不必觉得难堪。” “若是心中有怨,要杀要剐也随你。” 好话歹话都让他说了,刀宗沉默片刻,走过去掰正他的脸,悄无声息的哭的好不可怜。 “急什么?”刀宗向来话少,他被哄骗是心甘情愿,五毒此时倒落了下风。 “我心慌。”五毒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让他感受胸腔里的心脏跳的有多快。“差点就喘不上气了。” 天知道他有多怕刀宗真的离开,毕竟昨晚的事,是他做过的最没有把握的事。 “不许再乱喊。” “好,你说什么都好。” 街上传来鞭炮的声响,五毒抓着他的衣襟不放,把头埋在刀宗的颈侧,再次说:“好喜欢你。” “嗯,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