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南边来了个五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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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苗疆出来一路南行,温肆走的水路,虽然慢了点,但是也算安逸。 他的两条灵蛇藏在甲板下面,苦难的晕了船,连温肆都觉得惊奇,头一次看到蛇晕船的。 其他跟宠体型小,被他收在瓷罐里,随身戴着。他一副五仙教的装束,再配上一张冷冰冰的脸,船上人都忌惮他,从不出现在他五步范围之内。 路过瞿塘峡地界,那处水匪频出,温肆都做好若遇到意外便下船换马车的打算,结果一路顺利。 又飘了三四日,温肆付清船费,堂而皇之的带着两条蛇下船了。 三月扬州连风吹过来都让人沉醉,他寻了昔日好友借宿,二人通宵畅聊,直到天边泛白才睡去。 温肆一觉睡到日头西垂,两天灵蛇尽职的收在床边。 跟友人打过招呼,他往城里的武器铺子赶去,名剑大会开打之前得好好伺候一下自己的笛子。 他天生一张冷面,长得也只是清秀,皱眉便会让人觉得凶巴巴,是以也不爱讲话。 温肆望着撞在他腿上,摔了个倒仰就哭出来的小娃有那么点不知所措。 他斩过野兽,灭过恶人,却还从来没哄过孩子。 “别哭。”他开口,俯身想把孩子扶起来,却看到他害怕的向后挪去。 小孩子尖利的哭声在他耳边回荡,温肆竟开始觉得人生灰暗起来。 真是可怕的存在。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温肆态度强硬的把那孩子抱起来哄,更惹来嘘声一片。 “让一让!让一让!” 人群外边有人在努力的向圈内挤,温肆正拿着碧蝶变戏法试图吸引孩子的注意力,没成功。 “侠士,这是我家的孩子。” 挤进来的青年穿着霸刀标志性的毛茸茸,呼吸急促,汗湿额发,估摸着也是找了许久。 温肆谨慎,想问问那孩子,可惜他并不配合,嘴巴一瘪,赌气的拧过头。 “叁叁,别闹了。”霸刀青年也是一脸郁闷,夹带着点不耐烦。 那孩子听了这句话,反倒把温肆搂的更紧,绵软的身体让他手都不知道该放哪。 “哥哥是坏人,我不要跟哥哥回去了。”抽抽搭搭的声音,委屈死了。 原来是兄弟,温肆不想多掺和别人的家事,便想把孩子直接递给霸刀青年。谁知那孩子不肯撒手,拽掉他好几根头发,扯得头皮发痛。 柳闻一自然是没错过面前五毒弟子黑掉的脸,他也很绝望,姑姑把孩子丢给他就跑了,带孩子怎么会这么难。 “侠士,抱歉,抱歉。” 他连声道歉,祈求的眼神看着五毒,用手比划半天,想让他跟自己走,等孩子睡着了再给两人分开。 温肆看懂了,好脾气的跟上去,跟他冷冰冰的模样对比鲜明,柳闻一不由多看了两眼。 他自以为隐蔽,其实温肆尽收眼底,他动了动嘴唇,还是放弃开口。 跟中原人打交道极累,他通常是能省则省。 毕竟如果真的说出来你的眼睛好像我们寨子里的小黄狗这种话,这霸刀弟子不知该如何羞恼。 二人互通了姓名,柳闻一笑吟吟的说咱们还挺有缘,一,叁,肆。 温肆面对他的热情不知该作何表情,冷淡沉默的点了点头。 柳闻一也不受挫,依旧叨叨咕咕的跟他说话,温肆能答上便回几个字,答不上的就用他泛着灰色的眼瞳静静的看他,给人一种珍惜重视的错觉。 果然不出柳闻一所料,还没到客栈,叁叁就累的趴在温肆肩膀上睡着了。 温肆送佛送到西,随他进了房间,叁叁手里还攥着他衣服上的一枚银饰不肯撒手。 不敢硬扯,温肆便顶着柳闻一尴尬的目光解了下来,“不值钱,给他玩罢。” 安置好孩子,二人下楼吃饭,柳闻一说你别跟我客气,今天必须我请客。 温肆颔首,跟在他身后,本来也没想拒绝,那孩子趴的他胳膊都麻了。 席间又聊了许多,主要是柳闻一说,他听,二人年岁差不多,他虚长几岁,可三月来扬州的无外乎是等着去名剑大会,是以不怕断了话头。 不过温肆觉得,柳闻一跟谁都能聊起来,有他在绝不会冷场。 二人约了切磋,温肆咽下最后一口酒起身告辞。 柳闻一不知是醉了还是怎地,呆愣了片刻才回神,送了他几步。 “明日再见。” “嗯。” 回家途中便遇见意外,温肆酒量好,心神依旧清明,刀锋刮过耳边被他从容躲开,腰肢绷起的弧度,柔韧好似春日的柳枝。 有人在夜色下的巷子里缠斗,他是误入,化蝶离开战圈。那二人也并未纠缠,追逐向远方去了。 回去泡点柚子叶洗澡吧,温肆慢吞吞的想。 温肆的名剑帖是友人留给他的,藏剑弟子,弄来一张不算难事。 二人关系极好,认识了约有十年,友人不爱武艺爱经商,爱财如命,最喜欢屯金子。 藏剑名下有很多铺子,温肆便经常做些疗伤药之类的挂在下面寄卖,闲时还会打磨些银饰。 他手艺好,藏剑又会做噱头,温肆便在今年成功拿到了心心念念的墨语沉香。 理想中的队伍是找个衍天再拉个治疗,不知他师妹是否有空,但一月前的信里,师妹提及她好像有了情缘。 如果是内功就好了,大家便一起组队,能省下好多麻烦。 温肆吸了口烟,带着点水色的唇轻抿,白色的烟雾从他口中逸出,散在风里。 柳闻一到了约定地点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温肆散漫的斜倚着水亭檐柱,黑色的长发逶迤而下,更衬得整个人白的发光。 这一口烟咽下,温肆舔了舔嘴唇。 明明是非常普通的动作,柳闻一却好似被烫到了般移开视线。他想他需要一壶冷茶。 “柳闻一。”温肆的嗓音冷冷清清,毫无波澜。 懵了片刻的青年甩甩头,奔了过去,骄阳烈火,不外如是。 几场切磋下来差不多六四开,温肆六,柳闻一四。 柳闻一眼睛亮晶晶的揪着温肆问问题,好奇他那诡秘的身法,比试中他狡猾的像一条真正的蛇,毒牙锋利,痛的入骨。 面容俊朗的青年孩子般的耍赖,含糊的、讨好的同他说话。“好疼的,阿肆你给我看看呗。” “单修毒经。” 自己用了几分功力温肆还是清楚的,他嘴上这么说,还是撩起面前人的衣袖诊脉。 “蛊毒已经被你消融干净了,并无大碍。” “可我还是觉得心跳的好快。” 温肆蹙眉,想来是把他的话当了真,拉着人便要往医馆去。 “我医术不精,还是找个大夫瞧瞧。” 腰突然被抱住,温肆反射性的想要向后攻击,又在半路忍住。柳闻一伏在他背后笑个不停,生动的和江南风景融在了一起。 “已经好了,阿肆下手如神。” 他不习惯挨人太近,错手挣开柳闻一,平稳的语气下露出点气愤。“莫要开这种玩笑了。” 知道自己玩笑开过了的柳闻一双手合十,围着他左右转圈,气息亲近,像极了黏着人的小黄狗。 温肆挥挥手,忍不住心软。 “下不为例。” 找队友这种事根本急不得,高挂的太阳照的人眼睛疼,温肆后退几步,藏到阴影里。 柳闻一打了个哈欠,热的拿手扇风,霸刀的校服真的不太人道。 “那边有个刀宗,跟你合适?”温肆遥遥望见个背着唐刀的青年,身边照例跟着只鸟。 刀宗,这门派如今势如破竹,锐利得很。 “啊?”柳闻一揉揉眼睛去寻,看清以后夸张的倒吸口凉气。“这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嗯?”温肆不明所以,从手里的找队友的册子里分出心神。 柳闻一撞他的手臂,指了指那边的刀宗弟子,方才他只见到个背影,现下转过头,露出一张堪称祸水的脸。 温肆读书不多,不知该怎么形容,说句浑话,大抵也是当的起“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 “看着就不能打。” “勿要以貌取人。” 屋檐下两人小声交谈,殊不知那边的刀宗也看到了他们,谢洄拉低斗笠,心里有了算计身影消失在人群里。 “人走了。” “再找呗。” 温肆觉得有点可惜,柳闻一倒不在乎,说到底他心里是有点不喜欢所谓“新爹”的。 师妹来了,带着一个坏消息,她新结识的情缘是个万花弟子,一手太素九针能医死人生白骨,可花间游学得像“草里爬”。 他师妹都为此捡起了毒经。 你要说拆开,这二人正浓情蜜意,蜜里调油,那万花弟子不知是戏班子出身,变脸速度之快令人瞠目,前头笑眯眯的跟你打招呼,转脸就能抱着他师妹的大腿哭。 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温肆看得是头皮发麻,火速起身告辞,顺便拉走了看戏的柳闻一。 “那万花,太有意思了。”柳闻一手里还拢着把瓜子,边走边嗑,他一口他怀里的貂一口。 温肆赞同的点头,但想到自己没了绑定治疗,不免有点愁云惨淡。 他面上表情不变,周身的气势却不同了,柳闻一敏感的察觉了他的不悦,做作的把头往他肩膀上靠。 “别急嘛,咱们一起找。” 队友没找着,温肆倒是被柳闻一拉着把扬州逛了个遍,三月扬州美如画,画舫上唱曲儿的娘子们更是笑靥如花,让人流连忘返。 躺在美人腿上喝着葡萄酒,听些靡靡之音,真教人骨头都酥了。 温肆有些困了,他靠窗席地而坐,头一点一点的,眼见着就要睡过去。 一只精致的琉璃杯递到他眼前,温肆向后仰去,“叩”的一声,头撞在了窗棱上。 “没事吧?”来者声音温润,再看脸也疏风朗月,令人观之可亲。 “无碍。”温肆抬眼看他,掺着灰色的瞳仁好似能直直探穿人心底最深层的隐秘。 “我原是想请你喝杯酒。” “不必。” 柳闻一从同他玩闹的舞娘手底下钻出来时,正看到温肆冷的掉冰碴的脸,他心道不好,径直过去隔开了那人。 与此同时,一只竹箸也斜着飞出来,打落了那只琉璃盏。 顺着竹箸来的方向寻去,只看到了晃动的珠帘,半个人影也无。 “离他远点。”柳闻一语气一改面对温肆的温和柔软,对着那人发出严厉的警告。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原本春风沉醉的夜晚变得不完美,柳闻一非要护着他回家,温肆拗不过他只得答应。 “阿肆,我跟你说,那些人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柳闻一抱着刀叮嘱,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生怕自己漏了点什么导致温肆遇到无妄之灾。 好像护食的小狗,温肆顺了顺被风吹乱的头发拉住了他的手。 他还是毫无表情的样子,强盛的月光下,脸庞好似散发着淡淡的莹润的光。 “我不怕的。”他努力,试图勾出一个笑脸。 “不要勉强。”停下脚步的柳闻一摸了摸他的脸,手指带着暖人的温度。“阿肆不笑也好看的。” 温肆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至于性格更是怪胎。 是以他很感谢能留在他身边的朋友。 “明天再一起去找队友吧?”这一次换他主动邀约。 “好呀。”柳闻一兴冲冲的应了下来,揽着他的肩膀快速向前奔跑起来。 把队伍名册盖到脸上,柳闻一伸了个懒腰,被风吹的有些困。 “太难了,找个队友怎么这么难。” 温肆也很赞同,他们这几日插旗切磋了上百把,都没寻到合心意的队友。 气温渐暖,二人都换上了更轻薄的衣衫,柳闻一抛弃了燕云的白毛毛,穿着时下流行的新成衣。温肆则还是夺夜,只不过明显能看出来换了布料。 “诶,阿肆。”柳闻一伸手拽了拽他头上的发绳。 对于他的这些小动作温肆已经相当习惯,早就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接受,偶尔还会觉得有点可爱。 “那个承霁校服,怎么不见你穿?”他到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见好多五毒弟子都很喜欢,却没见温肆穿过,有些好奇。 温肆擦笛子的动作一顿,老老实实的吐出实情。“不太习惯。” 地处西南之地的五仙教风格异于中原,校服风格更是大胆,尤其是他们这些男弟子,布料钱估计都是从他们身上省下来的。 最开始的时候温肆便长穿破军,只是露个后背,还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后面却越来越夸张,直到近两年才好些。 夺夜虽是全门派联合制衣,可裹得严严实实,深受他的喜爱,所以他自己做好好几套一样的换洗。 柳闻一本来想笑,可以一想到自家狂野的画风便也笑不出来了。 难兄难弟互相叹气。 温肆被那有着令人见之忘俗的漂亮脸孔的刀宗拿着刀抵在墙上的时候,脑子还有点懵。 他刚和柳闻一分开就被劫持,点也太背了。 刀宗动作虽凶却无杀气,温肆也不急,便开口问他何意。 “跟我打名剑大会。” 没想到是这个展开,但温肆还是解释道:“单修毒经。” “什么?”谢洄没想到自己闹了个乌龙,坏脾气的直接上脸。“那你天天和那个霸刀混在一起做什么?你们不是队友?” 看来美人脾气都不会太好,他想起了自己师妹。 “我们只是同行。” 温肆冷着脸的样子让刀宗更加恼怒,刀锋一收又扬了起来。 “打一场,你输了的话做我绑定治疗。” “都说了我......”单修毒经。 后面四个字没说出来,因为不知为何又回来了的柳闻一提刀对着刀宗劈了过去。 两人打了起来。 柳闻一的刀如太行山岳,沉稳且携着万钧压顶之势。刀宗则轻很多,可攻势却更凌厉,带着海水般无孔不入的窒息感。 二人打得不可开交,温肆也不好贸然阻止,只能等他们打完。 这场突如其来的比斗以柳闻一落败一招告终,还不待谢洄开口嘲讽他无用,就见他可怜巴巴的找五毒寻求安慰。 身后好似有看不到的尾巴在摇晃,而他则是被无视了个彻底。 “我赢了!”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也是好看的,他试图引起温肆的注意,再一次重复。“我打赢了!” “那又如何?”温肆捏着柳闻一的手腕,冷冰冰的回他。 “你不同我打名剑大会吗?”谢洄的瞳孔微微颤抖,水灵灵的眼睛好似含着泪。“我都看你好久了。” 比起江湖侠士,他更像侯门世家里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小公子,太过骄傲了些。 “不打。”温肆不欲过多纠缠,拽了柳闻一头也不回的就走,倒是柳闻一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一眼。 二人回了柳闻一落脚的客栈。 温肆焦虑时便想念烟草的味道,问过他后靠在窗边点燃了烟斗,墨语沉香被他放在桌子上。 他吸烟的样子极媚,细长的眉眼被笼在乳白色的烟雾里,瞳孔没有焦距,不知心思落在何方。 柳闻一不知别人怎么想,反正他每次都不敢多看,口干舌燥的去找水喝。 刚要放下水杯,就看温肆蔷薇色的舌头描过同样浅色的唇,他脑内轰鸣,身体僵硬,手忙脚乱碰倒了茶壶,发出凌乱的声响。 柳闻一想,他好像不太对劲儿。 温肆回头就看到桌面上茶水横流的狼藉,而柳闻一则双手举着他的笛子,脸色爆红。 “也不必如此。”他把笛子取回来别在腰上,拿了抹布收拾。 柳闻一乍一听他冷淡平直的嗓音更觉心跳加速,抬腿退出房间,关上门才反应过来告知:“我去买些菜来吃。” 输了一场比试对他影响这么大吗?温肆又慢慢吸了口烟,摸不清他是否有心结难解。 吃饭时柳闻一恢复了正常,温肆放心不少,捡了两口他爱吃的菜,琢磨着怎么开口。 “闻一。”他喊了名字,却又没了下文。 “怎么了?”柳闻一放下筷子,乌黑的眼珠看他。 “不,我再想想。”温肆沉下心,打散了自己荒唐的想法。 谢洄打小就被人宠着,难免脾气骄纵了些,他长得好天赋也高,从未遇到过如此挫败。 那天巷口追逐他便注意到温肆了,好漂亮的身法。想来自保能力一定很强。 之后见他总和一个霸刀黏在一起,理所当然的,他自然会以为温肆是修补天诀的。 双刀毒,这配置不是美美的么,除了那个霸刀看起来不怎么顺眼。 再说了,还不是温肆先招揽的他,屋檐底下他俩鬼鬼祟祟对着他指指点点,小少爷都看到了,还没找他们算账呢。 而且,那只琉璃盏,还是他打掉的。 不知感恩的东西! 谢洄越想越气,长刀“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惊得鹦鹉在屋子里乱飞,掉了一地的碎羽毛。 灰头土脸的少爷面色不善,眼眶发红,瞳孔里火光熊熊,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 无论谢洄这边如何恼怒,柳闻一和温肆都不能知晓。 柳闻一被温肆一句话搅得满头雾水,细想又明白了些。 怕不是还在想白日里那个小刀宗的话,他瞟了一眼荧光闪烁的墨语沉香,抿唇不语。 双刀是不错,可没必要搭进去温肆的毒经。 温肆一手蛊毒出神入化,防不胜防,只要队友合适,料想定会在名剑大会上大放异彩。 “吃饱了。” “那阿肆先喝茶。” 温肆常说自己不懂人情世故,感谢他的迁就照顾,但柳闻一认为,他只是懒,骨子里透出来的懒怠和不在意。 面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事,多给一个眼神都是施舍。 柳闻一很庆幸温肆的眼神会停留在他身上,让他有机会慢慢地去探寻封印他冷淡外表下的柔软。 温肆的冷心冷情是天生的,并非他真的毫无真心,否则也不会和藏剑做十来年的友人,他师妹亦不会领着自己情缘见他。 他一直在努力学习,学习在接收到被人的好意和善心时进行回报。 那些粗糙的、笨拙的讨好,可能常常会被误解,是以他就不喜欢结识新人,也习惯了独来独往。 与五毒灵物相处会让他自在得多,柳闻一不止一次看到他环着灵蛇头贴头的蹭蹭,咬了咬呀,他觉得有点嫉妒。 剖白心意对于柳闻一来说并不难,他也不是瞻前顾后之人,喜欢就是喜欢,有欲望就想索取更多。 可惜,他看了眼逗弄他雪貂的温肆,冷白的皮肤,漆黑的长发,被深紫色衣衫紧密包裹的躯体,基本不会多露出一点皮肤。 好一幅冷淡禁欲的模样,柳闻一便觉得自己忍不住的下流想法对他是一种亵渎。 “对了。”温肆从腰包里摸出个小盒子递给他,“你看看,可还喜欢。” 嗓音还是那般平淡,可柳闻一就是听出了里面隐藏的紧张和期待。 “阿肆送的我都喜欢。” “你先看看。” 很好,柳闻一既开心又心酸,温肆送他礼物他很开心,但是雕了只雪貂什么意思? 他和自家宠物黑豆眼对看,眼里噼里啪啦的闪着火花。 “想来还是丛雪更讨阿肆喜欢。”他说话的时候静静的看着温肆,温润的眼睛一片柔软,脸上是欢欣得意的神情。 与他只那雪貂跟温肆讨食时一般无二。 这日,温肆同约好的队友见面,对方修习天罗诡道自带治疗。 三人切磋完都很满意,商量着组队的事宜。 “哥哥,你要跟谁组队?” 端坐的温肆被人双手环抱住腰肢,对方来的毫无痕迹,更是力气大的让他挣不开。 拧头去看,入目果然是谢洄那张让人忍不住屏息的脸,张扬热烈,错彩镂金,让人心颤。 “放开。”温肆语气冷冽,两条灵蛇也昂起了头颅,“嘶嘶”地围了过来。 “好无情。”谢洄施施然的站起身,拍了两下手,对着唐门和长歌笑得恣意。“两位,这个哥哥我先看上的,能否割爱?” 那二人对突然冒出来刀宗并不了解,只能看向温肆,温肆道歉,说明日再去寻他二人商议。 两人离去之后,此地只余温肆和谢洄二人,春风拂来,碧绿的湖面上泛起涟漪万千。 “你很过分。”温肆面上情绪无变化,但五指攥的发白,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那我们打一场,我赢了哥哥归我,我输了便不再打扰你。”谢洄这话说得好似有理,却也无礼,胜券在握的语气让人不喜。 “好。”温肆应了下来,想干净的甩掉这个麻烦。 温肆话音刚落就利落的出了手,他并不在乎是否有碍公正,只是不想再见到这位少爷。 虫笛声声,灵蛇直接冲了上去,谢洄后仰躲过,长刀出鞘,洒落几弧刀光。 “哥哥使诈。” 温肆不语,攻势越发连绵,密不透风。谢洄也不遑多让,行云流水般的刀法,挽着长风破浪之势。 二人从亭中打到亭外,温肆为了拉开距离扶摇上了亭顶。谢洄紧追不舍,却不料雨后的瓦上青苔蔓生,脚下打滑,他反应极快,反身伸手抓住温肆衣摆,二人一起跌落湖中。 温肆打小在水边长起来的,自然不怕,他湿着头发衣服从寒凉的湖水里探出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打量了两圈,却没看到谢洄的身影,温肆心道糟糕,吸了口气又扎进水里。 他虽不喜欢谢洄,却也不能看着人溺于水中,见死不救。 湖水并不深,温肆很快便锁定谢洄的身影,游过去便看到他紧闭着眼睛,任自己往湖底沉去。 也不知这么一会儿他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谢洄年纪青涩,身量却也不矮,拖着他往上游的时候温肆才发觉他沉的要命,看着瘦,估摸着是个实心的。 “醒醒。”温肆拍他的脸,手上的力气是一点没收。 苍白的脸上印出红痕,谢洄却还是没反应。 “麻烦。” 温肆只能再背着他去找自己师妹,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 柳闻一赶到医馆时,谢洄还昏迷着,但并无大碍,却不见温肆身影。“阿肆呢?” “在里面。”师妹指了指隔帘后的房间。 柳闻一径直走了进去,里面的人正背对着他穿衣服,潮湿的长发被拢在身前,暴露给他的雪白后背上蜿蜒着黑色的蛇形纹身。 这谁顶得住,柳闻一觉得鼻子有点热,却也舍不得移开目光,在心里骂自己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许是听到声音,温肆转过身看他,冷冷淡淡的脸,浅墨勾出眉目,肩膀胸膛透出点胭脂色。 “你怎么来了?”温肆手腕一抖合上了衣衫,满室风光被挡了个干干净净。 “听闻你和谢洄打了起来,不放心。”柳闻一摸了摸发烫的耳垂,满心满眼还都是刚才的光景。 光怪陆离的画面最深处是令人厌恶的可怜嘴脸,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都该死。 幼年的记忆在湖水淹没他的那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冲刷着他的意识,母亲的哭泣,父亲的冷眼,还有那两个口蜜腹剑的鸠占鹊巢之人。 在五岁的他被那个私生子推下湖之前,谢洄只是个依赖母亲的孩子。 可她母亲生性柔弱,又放不下脸面,岂是外来的狐媚子的对手,堂堂侯门小姐被夫家欺辱不敢言。 他命大,没有被冰冷的湖水淹死,外祖家的舅舅上门让母亲回家。 母亲和离后是恨他的吧?隔着木质的窗格,他能看到女人从端庄华贵变得苍白枯槁的面容。 回到外祖家后,老祖宗很是疼爱他,是以养成了如今骄矜跋扈的性格。 或许,他也不过是想让母亲再看他一眼,可无论他拔得头筹还是闯出大祸,在他母亲眼里他都只是个害她离开自己爱人的罪魁祸首。 渐渐地母亲的脸在梦里消失,温肆那张寡淡的面孔从细碎的缝隙里浮现,最后一眼,是二人坠落而下,温肆依旧平淡的模样。 谢洄醒来时天还是黑的,他躺在陌生的床上,只一豆昏黄的灯火闪烁,像母亲,残烛将尽。 方才的梦境让他心生厌恶,想起来便忍不住的想要呕吐,他狼狈的趴在床沿干咳,忽地落下泪来。 布料摩挲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谢洄抬头望去,就看到温肆披着衣服居高临下的俯视他,无悲无喜,宛若神佛。 “滚开。”谢洄语气凶恶,嗓音嘶哑,可眼见着却委屈的哭了出来,泪水花了那张美到锋利的脸,越发令人心动。 可惜他面前唯一的观赏者是温肆。 “喝水吗?” 谢洄偏过头,肩背颤动,发出小兽一样的呜咽声。 床前的人离开了,谢洄哭的更用力。 丢死人了,谢洄恶狠狠的想。 片刻后,有茶碗递到了他面前。“喝了再哭。” “你!”胸口里憋了一口气,谢洄夺过茶碗一口喝下,又被呛得打起嗝来。 期间温肆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他眨眼,对谢洄莫名的举动感到好奇,转念想到与自己无关,就轻飘飘的回床上去了。 谢洄撑不住身体的疲倦很快又睡了过去,温肆望着黑洞洞的床顶却睡不着了。 为什么谢洄一边叫他滚开还会那么可怜的满眼祈求。 他在怕被谁丢下? 温肆翻身,把头埋进被子里,默念与我无关。 态度恶劣的少爷就该撞一撞南墙,好让他知道人心险恶。 念头闪过,他又想到了柳闻一,像太阳一样,远看是灼烧般的热,贴近才知那不过是一种表象。 耀目如阳,亦温和如水,两种极端在他身上融合的刚好。 昨日是不是答应了他什么来着?温肆迷糊的想着。 柳闻一现在非常期待他和温肆的见面,天边刚泛起粉色霞光他就兴奋的起来把行李里的衣物翻了个底朝天。 这算是约会吧?虽说他之前也和温肆同游过,可今时不同往日。 他昨日脱口而出一句最喜欢阿肆了,吓得他身体都僵硬了,好在温肆听了不仅没转头就走,还认真思考后回他。 “闻一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虽然温肆说的是朋友,可柳闻一没错过他语气中的不自然。 趴在床上被吵醒的雪貂不懂主人的激动,爪子扒拉了两下脸,又睡了。 上午温肆去寻昨日约好的的队友,结果得到了唐门、长歌的婉拒,想来也不想惹麻烦,谢洄一看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骄纵少爷。 他和柳闻一约在了再来镇的廊桥上相见,风吹得他后背发凉,温肆不自在的扯了扯衣襟。 队友没了还要再找,这让他有点沮丧,但也不能扫了柳闻一的兴。 他应柳闻一的要求穿了承霁校服,银饰颇多,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甚为悦耳。 柳闻一赶到时就看到他孩子气的玩衣服上的铃铛,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嘴里轻声哼着歌。 “阿肆。”温热的手掌拍在温肆的肩膀上,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另一个人的体温。“等很久了吗?” “未曾。”温肆侧头看他,惊奇的发现柳闻一今日甚是不同,细说他讲不上来,可就是多了些“闪闪发光”的光彩姿容。 柳闻一被他直白的眼神盯的后背冒火,不自在的干咳两声,复又问起他组队的事情,温肆不想再提只说再议。 任心思百转千回也顶不住你面前是个木头,虽然是好看的、勾人的木头。 只能哀叹自己任重道远,看来一头热的相思是传不到温肆心里,必须要换个策略。 日暮西斜,金光只余细细的一条线,斑驳的碎影落在并肩而行的两人身上。 温肆咽下最后一口糖糕,眼睛满足的微微眯起,足见他的喜爱之情。 柳闻一则暗暗记下,相处这么些时日,他对温肆的喜恶早就摸了个七七八八。 吃的方面,喜甜又嗜辣,偏爱脆口的食物,连烟草里都加了点薄荷碎末。生活上爱静,不擅长主动人情交流,宠小动物比宠他多。 这是胡乱吃醋呢。 脑子里不着调的乱想,一会儿想到酸儿辣女,温肆能生的话定是龙凤呈祥。转头又唾骂自己不正经,回客栈就把枕头底下不堪入目的话本子丢了,不,还是烧了,被人捡去也不好。 他那边胡思乱想,忽地,温肆快走两步,转过身面对他倒着走,双手背在身后。 乌黑长发被风吹起,凌乱模糊了视线,温肆停下脚步,张开双臂,静静等待有人入怀。 满脑子不着调遐思的柳闻一成功撞在了温肆怀里,回过神,温肆已经回抱着他。 许是南边人的缘故,温肆比他矮几分,骨架也更窄小些,说是抱住他,却更像整个儿把自己送到柳闻一怀里。 “怎、怎么了?”柳闻一结结巴巴的问,双手也举起来不知该往哪放。 温肆没有回答,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整个人都散发着柔软好欺负的气息。 柳闻一呼吸都好似消失,喉结滚动,差点就要以为铁树开花,就听见温肆说:“你好像很想要我这样般对你,就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