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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进她家/检察长家的未婚夫/上药

    莽完了,莫虞到底还是不敢惹方舟的,打开门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她率先回到车上,左等右等没等来方舟,又忘了留他的联系方式,只能原地等待。

    方舟还是回了来,手上拿着个药店的塑料袋,脸色未见异常。

    莫虞把刚刚的黄色垃圾从脑子里一扫而空,正襟危坐地余光打量着他,正色道:

    “我没有时间等你每天来往,而且我身体不太好,需要一个人经常看着我,你得搬到我家去住。”

    方舟挑了挑眉。

    莫虞轻咳一声:“别想太多,我家很大的,你随便挑个房间住,如无必要我们可能一个星期都见不上面。”

    有男性司机坐在前面,方舟没有调侃莫虞刚才的事,只点下头算答应。

    莫虞掏出手机,找了个员工模板的个人信息收集表给他填,又随口问他:

    “会做饭吗?”

    “会。”说完他皱了皱眉:“你要我给你做饭?”

    莫虞愈加满意,玩笑似的口吻道:“如果我家的阿姨临时不在,你可以平替一部分任务了,挺好。”

    方舟轻笑:“挺会压榨的。”

    很快勾选完表格,他把手机又还了回来。

    莫虞看他空着了债务和兴趣爱好。

    债务她可以自己调查到,而且莫虞清楚,方舟之所以年纪轻轻背一屁股债务,都来源于他那拖后腿浇灭祖坟青烟的爹。

    ……而且还可能是她的爹,不妙,还是不要再想了。

    莫虞问他:“兴趣爱好呢?”

    方舟垂眸懒散道:“没有兴趣爱好。”

    “打球不算?”

    “不算,只是锻炼方式。”

    “行吧,那我有,客厅插花,五天一换,不需要换水,每天简单打理即可,新的送来旧的就可以扔掉。”

    车子驶进云庭门的地下车库,莫虞也交代完了注意事项:“除了我的房间和书房,别的地方你都可以自便。”

    莫虞家的大确实是有点超乎想象的,尤其是这里平时只有她一个人住。

    占据三层的penthouse户型,十几个房间,顶楼大露台,一楼360度全景落地窗,宽敞开阔。

    用她自己的话说:“哪天死在这了都要一个星期才能被找到。”

    莫虞到的时候管家也送来了她要的雇佣合同,一式两份。

    大部分内容莫虞都提前告诉了他,方舟通阅一遍后签字,录入指纹。

    “你对我挺放心的。”

    华灯初上,他看向长桌另一头的莫虞。

    莫虞搅动着手里的银勺,一口一口地低头喝白粥,她这两天都没好好进食,肠胃不好只能先喝点粥缓缓。

    “我相信你的为人。”

    要说方舟会做什么作jian犯科,盗窃强jian的事情,那莫虞完全放心他不会。

    这家伙要犯罪,那也是洗钱偷税,cao控股价,收受贿赂这一类的……不过他暂时没那个机会。

    把方舟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比放他在外面结交莫家人要好。她也要试图从方舟身上获取更多信息,比方庞山道观这种她前世完全不知情的奇遇。

    她前世和方舟不算熟,仅知道他十三岁时被父亲带来峯池,一边求学一边挣钱,成为当地贫困县唯一一个全额奖学金考入一中的学生。

    虽然在师长面前是优异拔尖的学生,却鲜少恃才傲物,属于在班上竞选省三好,可以压倒性优势中选的那种。

    非但普通同学佩服他的才干,连一中那些颇有家世的学生都和他过从甚密,莫虞知道的人里,除了莫启,自己那个门当户对的便宜未婚夫章谦和也是个例子。

    妥妥开挂的大男主剧本,但她对他可能接触到的圈子一无所知。

    以及……她还想知道。

    莫虞看向窗外,一百五十米的高空视野无阻,玻璃倒影,愈显这方只有两个人的长条餐桌烛光寂寥。

    “你的母亲……生活得怎么样?”莫虞始终不明白,她为什么抛弃她。

    “还好,父亲执意带我来峯池生活,她留在了庞山镇上,除了有些基础疾病,还算过得清闲。”

    “你和你父亲感情很好?”

    “没有。”方舟面前的餐盘食物丰盛而温暖,他缓缓下咽:“只是义务关系。”

    莫虞不悦地笑了下,勺子碰在碗里响声清脆:“打骂妻子,沉迷赌博,把自己的孩子当成奇货可居,那种人也能称为父亲吗?”

    方舟没有回答。

    莫虞静了静,明白他的不言之意。不是每个人都能和她一样不为父母所累。

    况且也算是她顶替了他原本顺遂的人生。

    方舟坐在对面注视着她,似是有所不解她的反应。

    莫虞以为经历过一辈子,她已经能做到绝不同情方舟的遭遇,也绝不回望不曾存在的亲情。

    她叹了口气:“我给你的钱,你不能给他一分。”

    “嗯。”提到父亲,方舟情绪不高,没提他原本也只供给父亲必要的生活费。

    莫虞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也不要困于外物消沉堕落,你以后会有很开阔的人生。”

    方舟抬眼,莫虞坐在他对面,眼睛里不是同情,而是动人的真挚,好像她曾经预见自己所描述的未来。

    他细看时,隔着光影,她眼里似乎还有某种难以名状的难过。

    次日清早,莫虞接到了在国外开会的莫父的电话。

    莫父留洋归来,博士学位读了两个,却还是重男轻女。先进的管理理论和腐朽的传统观念在他这里自成体系。

    对她这个女儿,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当做接班人培养,后来不过是年岁渐老,仍旧生不出儿子的无奈选择。

    莫虞一年难得见上莫父一面,平日反是通话比较勤。

    她汇报完今天莫启跟莫岚的动向,转达季惠的意思道:“季阿姨想让小岚进公司。”

    莫父抽了口烟,沉吟道:“我知道,这事我会安排,让你送过去的东西,你大伯收到了吗?”

    “交到季阿姨手上了。”

    “嗯,做得不错,听说你在学校表现也好,爸爸上回答应送你一份小礼物,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礼物啊……大伯给莫启的新婚礼物是洗干净的资产,公司的股权,莫岚得到的则是进公司的机会。

    而莫虞能要什么呢?

    她久久地沉默,莫父刚谈完单子心情不错,在那头徐徐品茗,想到了另一桩事,对她叮嘱道:“我打听到消息,省里章家的班子可能连任,你和他们家的小公子……”

    莫虞捏着手机,一下紧张起来,缩在床柱的角落里脊梁微弯。

    莫父说的是家族给她早早定下的未婚夫,检察长家的小儿子,章谦和。

    峯池一中同级的学生大体可以分为两派,方舟的支持者和莫虞的拥趸,前者是和方舟交好的大多数男生,包括他的一众迷弟,也包括章谦和这类欣赏他能力而主动结交的干部子弟。

    很不巧,欣赏方舟的人大多数都看不惯莫虞这种骄横的大小姐,章谦和也不例外。

    两派之间势同水火,莫虞的追求者们经常为了讨她欢心举办一些过激活动。

    比方把她看不顺眼的人收拾一顿。

    这些事他们不会特意告知莫虞,但外人都知道他们是在给莫虞出气,所以后果经常都被人一股脑安在莫虞头上。

    那天据说是方舟和章谦和一起吃饭,结果她的人到场掀了桌,章谦和逃跑途中摔下楼梯粉碎性骨折,自此算对她从态度不喜到结下了梁子。

    但面对莫父,莫虞只能解释道:“上次我和谦和是玩闹的,并没有恶意,没想到不小心让他受伤了,想来是他对我有些误会,我会解开的。”

    莫父敲打到位,并未追问来龙去脉,只告诫道:“你要亲自去取得他的原谅。”

    又是这样不问缘由地命令她低头。

    莫虞的反骨几乎瞬间就要作祟,可在穿过电话而来的大家长威压下什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她咬牙忍耐下来,只是低声答应道:“……好。”

    爸爸不在乎她的学业,在这方面有所表示,兴许更能让他感到满意。

    莫父挂断了电话。

    莫虞鼻子一酸,只得高高仰起头,把眼眶里的泪意收回去。

    爸爸都没有问她的礼物到底是什么。

    其实她是想解除婚约的。

    不想了,好累啊……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通宵未眠一天一夜后,莫虞蜷在床角,抱着打湿的枕头睡着了。

    同一时刻,方舟发完今天的博客贴子,合上电脑,下楼倒了杯水。

    上楼时从楼梯对面看到她房间半开的门,他犹豫站在楼梯口徘徊半晌,回房拿起下午买回来的医药袋,穿过连廊走了过去。

    午夜时分,她房间的换气百叶全部打开,高楼顶层寒冷的空气输向室内,凝结成小房间内白色的水雾。

    少女蜷在床脚边,像眠居在山峦雾霭之间的一只青雀。

    方舟顿住步子,蹲下身:“怎么不去床上睡?”

    “唔,没洗澡,困。”

    她细碎的声音像鼻腔发出来的,方舟凑近了才能听清她零零散散的词。

    没洗澡所以就在床底下睡?爱好挺独特的。

    头盖骨上方传来的声音唤起一丝清明,莫虞睁开熬得通红的眼睛揉了揉,见到方舟,一个激灵站起来,结果重心不稳地横摔下去。

    “怎么了,没说两句话你就见此大礼。”方舟拽着她一条手臂,轻声低笑。

    莫虞干脆把身体重量交给他拉着,慢慢坐下去:“呵呵,偷进我闺房,想对我做什么?”

    “腿上记得涂药。”

    方舟指了指一旁的医药袋。

    “你今天让我等你,就是去买了这个?”

    “嗯。”方舟把东西送到,起身准备出去。

    莫虞默了默,她家当然也有医药箱,但是没有人知道她受了伤,也就没人提醒她上药。

    “你先别走。”莫虞拉住他的手腕,仰眸看他:“这好几种,我都不会用,你过来等我洗个澡教教我。”

    “按说明书上来。”

    “那不行,你自己弄的,你得记住。”

    莫虞伸出腿,好像是在绊他找乐子,唇角缥缈的笑意却带着股倦怠的味道,仿佛来自灵魂的疲惫。

    这样的表情方舟并不陌生,他也曾在父亲酗酒扔向他酒瓶后,从镜子里的自己脸上见过。

    明明才十七岁,却好像没有东西能引起她的兴趣。

    方舟忽然就明白了。

    其实她是想要一个人陪她待着,是谁,什么理由都无所谓。

    他叹了口气:“欠你的。”

    “知道就好。”

    莫虞快速洗了个澡过来坐下,卷着浴袍都懒得穿好,擦着头发就屁颠屁颠过来舒舒服服地躺下,等着他伺候。

    方舟替她卷起睡裙,修长手指蘸上药膏,小心地给她腿根敷上药。

    “疼吗?”

    “哎呦,好疼啊。”

    莫虞“嘶”地缩起腿,方舟勾起唇拆穿她:“现在记得疼了,今天一天都不记得?你的痛觉神经是间歇性有用吗?”

    莫虞对自己的娇气感到理所当然:“伤口就是有人在意的时候才会疼的。”

    她有父母、有管家、有家庭医生,却没有人问她伤口疼不疼。

    比起血管破裂的神经感受,更重要的是伤口会不会在她身上留疤,留疤能不能祛除。

    她是一件制作精美的艺术作品,有瑕疵当然是可惜的,可谁会在意花瓶疼不疼呢?

    方舟帮她上完药,药膏盖上之后还觉得有点茫然,依言定定地看清楚了自己留在她身上的淤痕,白软的皮rou青紫了一圈,他当时真的用了这么大力气?

    指尖微颤,他其实在贫民窟里打架惯了,也没少应付学校里那些挑事者的冲突,却头一次对别人身上的伤痕感到不适应。

    “抱歉。”

    他漂亮的眼睛里微微茫然,道了歉。

    莫虞支头托腮看着他的反应,微笑起来。

    “没事,我原谅你了。”

    ——那是不可能的。

    尽管这是他制造的,方舟也没有忘记当时是什么情形。

    不明白表面端庄高贵的大小姐为何如此叛逆,他冷漠的情绪稍稍有些动容,甚至有点多管闲事地试图劝她。

    “如果有不顺心的事情,跟你父母谈一谈。”

    “嗯?”

    方舟欲言又止:“别再用这种方式获取乐趣了,你是女孩子,吃亏的会是你。”

    莫虞反应过来,方舟是误以为她找他欢好……是因为她叛逆?

    “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觉得有点好笑,但没有多解释,放下睡袍,又拉住他坐在自己床前,打了个呵欠:“章谦和那个事,你能不能帮我把他找来……”

    莫虞困得双眼朦胧,方舟干脆扶她躺下去:“找他做什么?”

    “我想亲自给他赔个礼……”

    方舟微讶,小公主真是变了,从前她从来不对这些为她受伤的人多分一个眼神。

    “可以,但你确定你要亲自跟他说吗?”

    “确定。”